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敖櫺來到之后雖然表現的坦蕩光明,但吳中元并沒有放松警惕,弓箭和長劍乃是克制五道的神物,不容有失,將卸下的兵器放于西北方向二十丈外,以確保對方萬一出手搶奪,能夠早于對方拿回這兩件兵器。
很多時候人吃虧都是因為死要面子,吳中元并沒有隱藏對這兩件兵器的緊張,盡管這會給對方留下不夠大氣的印象。
放置兵器的同時,吳中元急切思慮應該如何應敵,敖棣乃太靈修為,而他乃玉虛修為,雖然是一階之差卻是天壤之別,兔子蹬鷹,九死一生,最主要的是敖櫺并沒有限定比斗的勝負規則,這就說明東海龍族沒給他留下生路。
敖櫺乃東海龍王,自重身份,在二人比拼之時應該不會插手,但是一旦敖棣落敗,敖櫺一定會出手殺他,因為周圍沒有圍觀之人,敖櫺即便殺了他,也不會招致非議。
就在吳中元放好兵器準備轉身之際,突然發現西方天際出現了一個黑影,此時日當正午,視線甚好,吳中元定睛細看,只見那黑影竟是一匹黑色龍駒,不是他先前俘獲并派出的那匹,而是馬族進貢的類馬龍駒。
這匹龍駒的主人乃刑部主事吳君月,策馬之人披掛的亦是深紫披風,很可能是吳君月本人。
在吳中元轉頭西望之時,敖棣并未出言催促,只是挺身站立,冷冷觀望。
隨著龍駒的飛奔靠近,吳中元發現來人正是吳君月,但吳君月的情況很不好,披頭散發,渾身是血,身上的披風也多有破損,而其胯下龍駒情況更加糟糕,身上插著不下十余支箭矢,大多集中在馬腹和脖頸部位。
黑色龍駒雖然身負重傷,狂奔之下仍然快逾閃電,眨眼之間便來到近前,山頂多有亂石,龍駒站立不穩,失蹄蹌倒,吳君月翻身落馬,急切爬起,單膝跪地,叩拜見禮,“參見黃帝大人。”
吳中元強抑緊張激動,沉聲問道,“起來說話,出了什么事?”
“神鬼妖魔四道暗中扶持傀儡,而今兵臨城下,圍城逼宮。”吳君月站立起身,由于失血過多,站立不穩,搖擺踉蹌。
吳中元伸手攙住了她,急切檢視之后施出天地回生為其愈合傷口。
在吳中元為其療傷的同時,吳君月急切奏稟,“圣上久出不歸,人心不穩,四道趁機尋得蠃毛羽昆四蟲金身化生,各立新主,聚眾謀反,分裂城邦,而今四方叛軍已兵臨城下,妄圖逼宮篡位,惡紫奪朱。”
聽得吳君月言語,吳中元心中一凜,沉聲問道,“永壽公主在不在有熊?”
“在,”吳君月急切說道,“永壽公主已找到并啟動了八卦乾陽,但那八卦乾陽有陰陽兩副,賊人得了煙云山的那副,陰陽中和,午時三刻有熊陣法就會徹底失效。”
“我們的人有無死傷?”吳中元轉身向那匹癱倒在地的黑色龍駒走去,拔取箭矢,為其愈合傷口。
見吳中元救治自己的坐騎,吳君月好生感動,連聲道謝,轉而說道,“圣上安心,相國代政有方,借力回環,艱苦支撐,有熊眾人大多安在,幾位娘娘也安然無恙,只是外吏多有投敵叛逆者。”
吳中元沒問都有誰投敵了,而是選了最重要的問,“辟鬼沉香得到了不曾?”
“歷盡艱辛,總算拿到了。”吳君月點頭說道。
吳中元沒有再問,將黑色龍駒身上的箭矢盡數拔除,將傷口盡數愈合,轉而拿出一枚補氣丹藥遞給吳君月。
吳君月擺手未接,“屬下突圍之前帶了補氣丹藥在身上。”
“辛苦你了。”吳中元說道,吳君月身上的傷勢以及龍駒身上的箭矢已經說明了敵人的勢力不容小覷,有熊此時已經身陷重圍。
“距午時三刻已經不足兩刻鐘了,圣上當盡快返朝,主持大局。”吳君月說道。
“我眼下還有事情要處理,”吳中元說到此處,手指東南,沖吳君月指明了魚怪所在的位置,命其尋到那處礁石并將礁石毀去。
吳君月不明所以,疑惑看他,吳中元只得解釋,“這島嶼周圍有陣法阻隔,那處礁石上很可能埋有一枚陣符,尋找陣法多有不便,便將那礁石毀了,若是那魚怪也在,便將它一并殺了。”
吳君月點頭領旨,重跨龍駒急往東南。
吳君月離開之后,一直不曾說話的敖棣冷聲說道,“看來你有要事要前往處理。”
吳中元沒有接他話茬,而是平靜的問道,“如何比斗,是見生死,還是分勝負?”
“若不借助外物,怎么打你都不是我的對手。”敖棣面露鄙夷。
此言一出,吳中元瞬間恍然大悟,在此之前他一直不明白敖櫺等人為什么前來尋仇言語之中還算比較講理,原來他們是心存忌憚,東海龍族忌憚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所用的兵器和扈從窮奇,當日南海的變故東海龍族不可能不知道,而最后他是如何處理的東海龍族也知道,在東海龍族眼中他是個講道理的人,所以東海龍族才會跟他采用這種較為平和的處理方法。
而東海龍王的言語之間也流露出了對心月島多有了解,東海龍王之所以表明這一點,乃是為了讓他心存顧忌,逼他與敖棣單打獨斗。胖子敖楚的死他雖然有責任,卻不是罪魁禍首,如果他贏了,東海龍族就認了,會再去尋魔族報仇。他如果輸了,東海龍族就可以趁機殺掉他。而他如果贏了卻咄咄相逼,亦或是輸了卻召喚窮奇展開混戰,東海龍族就會對心月島下手。
想到此處,吳中元長出了一口粗氣,他險些犯了世人最容易犯的錯誤,有些時候被欺負并不全是對方的責任,問題還是出自自身,大部分人會以弱者自居,面對凌辱不敢反抗,卻忽視了對方雖然可以傷害自己,自己也可以傷害他們。
“你劃下道來。”吳中元直視敖棣。
“接我三招。”敖棣說道。
“先前令尊說過,太靈與玉虛雖然只差一階卻有虛實之別,我接不了你三招。”吳中元搖頭說道。
“父王也說過你使用的是火屬靈氣,而東海龍族乃是木屬青龍,火克木,你不一定會輸。”敖棣說道。
“五行火克金…”
不等吳中元說完,敖棣就皺眉打斷了他的話,“你乃練氣之人,當知五行反正,五行此消彼長,正生反克,火克金,亦克木。木生火,火長則木消。金生水,水多則金少。如此淺顯的道理你能不知,竟然在此胡攪蠻纏,強詞奪理,之前自南海的傲氣哪里去了?難不成生平依仗的只是一個畜生?”
“好,我就接你三招。”吳中元高聲說道。
見自己的激將法起了作用,敖棣暗自欣喜,后撤半步拉開了架勢。
吳中元側身站立,凝神戒備。
見吳中元側身站立,敖棣疑惑暗生,對掌乃是正面抗衡,理當靈氣下行,生根發力,焉有側身對敵之理?
吳中元側身相對乃是為了施展生死幽冥,生死幽冥本是將對手傳送到幽冥空間的進攻性法術,他練成之后也曾經用來防守,作為進攻性法術生死幽冥對于靈氣修為比自己高的對手是無效的,但是用來被動防守,是可以將對手所發靈氣引入幽冥空間的,只是這么做有取巧之嫌。
他這么做也是無奈之舉,因為玉虛與太靈并不是九和十的差距,而是個位數和兩位數的區別,他絕對耐受不住敖棣連續三次正面進攻,只能取巧先化去一次。
拉開架勢之后,敖棣并沒有立刻動手。
吳中元也沒有主動進攻,他希望敖棣聚勢的時間越長越好,聚勢時間越長,說明敖棣想要一擊建功,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只要敖棣將最猛烈的攻勢放到第一招,接下來的兩招銳氣就會大減。
五秒之后,敖棣出手了,怒吼發力,疾沖出拳,充盈的木屬靈氣離體之后化作一只巨大的囂然龍頭,沖著吳中元咆哮而至。
聚勢五秒,時間并不算長,在敖棣出手的瞬間吳中元就判斷出第一招并不是對方的殺招,但此時他只能見招拆招,指訣暗掐,咒語急念,右手外探回環,施出生死幽冥。
氣旋黑洞出現的瞬間,敖棣靈氣所化的龍頭便咆哮沖至。
突然出現的氣旋黑洞令敖棣陡生警覺,再見靈氣所化龍頭無法穿過黑洞傷及吳中元本體,敖棣當機立斷,經脈封閉,截斷并舍棄了外延靈氣,與此同時身形左旋,轉身的同時再度提氣聚勢。
吳中元本是側身對敵,敖棣左旋之后正好與之正面相對,早在敖棣左旋之初,吳中元便猜到了對方后招,倉促收法,急催火龍真氣。
敖棣乃太靈修為,周身已無點滴濁氣,移形換位幾乎于瞬間完成,吳中元火龍真氣只提到了六成,就被迫發出,硬對敖棣的雷霆一擊。
木屬靈氣有其固有特點,雖然氣爆之聲并不大,沖擊力卻是異常強烈,驚心動魄,后勁十足,吳中元雖是跌撞倒退而不曾被對方震飛,卻已經受了嚴重的內傷,這還要得益于對方的木屬靈氣在與火龍真氣接觸時壯大了火龍真氣的威力,此消彼長,抵消了不少木屬靈氣,如若不然只是一拳就足以置他于死地。
不等吳中元止住退勢,敖棣便緊隨而至,追擊之時右臂回撤,全力聚勢。
在敖棣急退的瞬間,吳中元就猜到對方接下來會趁機發出第三拳,而他判斷的依據是敖棣本可以將他打飛卻只是將他擊退,目的就是為了縮短雙方的距離,令他來不及穩住陣腳。
提前窺察對手的動機令吳中元在對手發出致命一擊之前將火龍真氣催到了十成。
眨眼之間,四掌相對,短兵相接,氣爆震天,振聾發聵,吳中元站在原地,而敖棣則悶哼一聲,吐血倒飛。
突如其來的巨大變故不但令敖櫺等人駭然瞠目,連吳中元亦是一片茫然,火龍真氣雖然剛猛,卻不足以將敖棣打的吐血倒飛,難不成是來了強大的幫手。
但半秒不過,他就明白了其中緣由,并不是來了幫手,而是敖棣的木屬靈氣壯大了火龍真氣的威勢,超出了自身所能承受的十成極限,用以閉合經絡,防止火氣反沖丹田的逆止閥顫中穴被直接沖開,丹田氣海里的靈氣被盡數引燃。
想明緣由的同時,吳中元已然七竅生煙,遍體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