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元沒有接話,胡通這話他也沒法兒接,若是換做旁人,謾罵自是不成,但胡通此人毫無心機,生性率直,他對胡通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吳中元倒是沒吭聲,老貳氣不過,自一旁出言護主,“你他娘的誰呀?竟然辱罵黃帝大人?”
“哪里來的三寸釘,滾一邊兒去。”胡通怒目瞪眼。
老貳還要說話,被吳中元抬手阻止了。
見吳中元笑而不語,胡通越發氣惱,自五丈外伸手指他,“我不管,見者有份,這坑里的寶貝算我一份。”
“哈哈,你講不講道理?”吳中元笑問。
“講啊,見者有份,這是江湖規矩,”胡通說道,言罷,自忖有無理取鬧之嫌,又說道,“來此途中我見到不少妖邪精怪正在往這邊來,用不了多久就會趕來此處,以你的修為定然保不住那坑里的寶貝,我助你一臂之力,咱倆二一添作五。”
“你知道坑里是什么,就跟我二一添作五?”吳中元笑問。
“是什么呀?”胡通問道。
吳中元沖胡通招了招手,后者會意,拖著熟銅大棍大步走近,自地宮上面抻頭俯望,“咦,這是個什么東西?”
“你都不認識,還過來搶什么呀?”吳中元反問。
“造化之物出世,我等自有感應,我雖不知道這東西是什么,卻知道它乃神異之物。”胡通說道。
“這是個煉丹的鼎器,你要了也沒用的。”吳中元說話的同時環顧四周,只這片刻工夫,岷山周圍又出現了兩個人,一個身穿黃衫的老年男子,一個一襲白衣的年輕女子,黃衫男子當在古稀之年,身形高大,長的四方大臉,反背雙手站在南側山頂,并沒有攜帶兵器。那白衣女子年紀應該在二十五六歲之間,長的好生俊美,但神情甚是陰郁,此人站在東南方向的一顆大樹上,懷里抱著一個琵琶,這只琵琶很可能是此人的兵器。
由于距離較遠,且二人出現的很是突然,吳中元一時之間也分辨不出二人究竟是人還是異類,也不確定二人是何等靈氣修為。
“我也不白分你好處,”胡通高聲說道,“稍后免不得要爭奪動手,我幫你打架,你分好處給我,總不能讓我再白跑一趟。”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好像還要幫我做一件事情。”吳中元笑道。
聽得吳中元言語,胡通好生尷尬,“不是一回事兒,以前的事情以后再說,此番聞訊趕來的人肯定比上次要多,你修為太低,沒有我幫忙,這大鼎肯定要被別人搶了去。”
“你想反悔賴賬?”吳中元笑問。
“賴你老母啊,欠下的就是欠下的,不過此番不算,”胡通高聲叫嚷,“不信你便試試,屆時他們一哄而上,你定然攔他們不住。”
“哈哈,那可不一定,要知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吳中元說話的同時伸出右手食指,催動靈氣顯露氣色。
休說胡通就站在近處,便是遠處窺覷的眾人也都看到了吳中元所發靈氣的顏色,漆黑如墨,純粹中正,非玉虛修為不得如此精純。
眼見吳中元顯露修為,胡通愕然瞠目,去年秋天自天池火山搶奪陰陽長劍時吳中元不過居山修為,半年不到竟然跨越天塹,晉身玉虛,而它不過太虛修為,比吳中元足足低了兩階。
“日你老母,你這小子都走了什么狗屎運?”胡通既羨慕又嫉妒。
“死毛驢,你說這丹鼎我能帶走不?”吳中元笑噱發問。
“什么毛驢,老子乃西漠野驢。”胡通訕訕糾正,它本來就是驢,也不感覺吳中元是在罵它,但品種不能搞錯了,毛驢是家畜,而野驢不是。
“我們還得忙上一陣兒,要不你先找地方歇會兒?”吳中元沖胡通說道。
“你這是讓我掠陣么?”胡通問道。
吳中元自然不會說是,因為一旦說是,就算請胡通做了一件事情,閃念過后出言笑道,“你遠道而來,先歇息片刻。”
胡通躊躇片刻,垂頭喪氣的拖著熟銅大棍往西去了,一邊走,嘴里還一邊嘟囔著‘好背時。’
在挖掘的邊緣地帶堆有很多青石,胡通就自青石上坐了。
坐下之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站了起來,扯著嗓子高聲呼喊,“這里的寶貝是有主兒的,識相的都別跟我們兩個爭。”
“哪里來的夯貨?”萬山紅莞爾發問。
“剛才它自己已經說了,來自西漠的野驢。”吳中元笑道。
笑過之后,萬山紅的神情歸于嚴肅,“混元鼎奪天地之造化,只這片刻工夫已經來了十余人,當小心行事,以防群起哄搶。”
“哼,”吳中元冷笑撇嘴,“搶?誰敢搶?休說它們打我不過,便是能,如此龐然大物,誰能帶得走?”
萬山紅知道吳中元這番話是故意說給外圍窺覷眾人聽的,便默契附和,高聲與吳中元商議如何帶走混元鼎。
混元鼎重達萬斤,尋常飛禽根本無法負載,大傻雖然力大無窮,但是飛行能力差強人意,也不成,想要將其帶走,只能由多只飛禽合力完成。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窮奇召來,窮奇暴漲的極限是九丈,其背上的骨翅很是巨大,負載萬斤應該并不吃力。
短暫的商議過后,萬山紅將前來幫忙挖掘的楚山族眾人先行遣走,楚山族眾人雖然帶了繩索,卻并不夠用,想要空運混元鼎,必須對其進行嚴密捆扎,繩子不夠,只能派人回去拿。
黑姬山的犰狳有兩百多只,幾乎全被老貳給帶到了有熊,此番乘坐飛禽南下參與挖掘的約有一百多人,唯恐發生混戰殃及犰狳,吳中元便授意萬山紅遣派飛禽將它們先行送走,不過一百多人并沒有全部送走,還留下了二十幾個捆繩子。
在等待繩索送來的這段時間,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了岷山周圍,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道行高深的異類,也有一些隱居世外的練氣之人,漫山遍野,到處都是。
對于如此之多窺覷圍觀之人,吳中元頗感意外,他意外的不是來了這么多人,而是南荒竟然有這么多紫氣以上的異類和練氣之人,這些人他幾乎都不認得,便是多年居住在南荒的萬山紅認識的也不多,這一點超出了他之前的認知。
此前他曾經多次來過南荒,但是對南荒較為熟悉的不外乎山羊谷,隗城,太平寨,狐族,鼠族等為數不多的幾個部族和城池,實則南荒遠遠不止這些地方,還有很多地方是他從來沒有去過的。中原地區只是黃河流域的部分區域,東海,南荒,西漠,北疆這四處區域都比中原地區要大很多。
去年在天池火山附近參與搶奪陰陽長劍的人也不少,但是敢于正面搶奪的不過黃生胡通等六人,余下眾人只敢在遠處觀望,但是此番出現的這些人都圍聚在岷山周圍,并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這些人大部分都來自南荒,也有一些可能來自其他區域,彼此之間貌似并不認識。
有句話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好東西誰都想要,如果能力不夠卻非要擁有太好的東西,其后果就是給自己招災,因為即便得到了也沒有能力保護,遲早會被別人搶走,武大郎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混元鼎就是璧,而且是超級大璧,但吳中元不是匹夫,他是中原黃帝,不但身擁玉虛修為,麾下還有大量紫氣高手,任何人想要嘗試搶奪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敢不敢搶?能不能搶的到?一旦出奪后果是什么?
吳中元也知道這些人都在虎視眈眈,垂涎三尺,他也沒有刻意隱藏,而是利用現有繩索將混元鼎自地宮里拖了上來,暴露于眾目睽睽之下,此舉等同示眾,無言之意是奪天地之造化的就是此物,東西就在這里,有膽就過來搶。
自岷山往返山羊谷,最快也得一個時辰,在這一個時辰之中并沒有人踏足岷山,更沒有人嘗試搶奪,只是自外圍聚集觀望。
二更時分,繩索送到,老貳指揮眾人將混元鼎纏繞捆扎,待得捆扎妥當,吳中元送出意念,感召窮奇。
不多時,北方天際傳來了轟隆巨響,不是滾滾雷鳴,而是窮奇飛行速度超過了音速而引起的音爆。
這也是吳中元刻意為之,他必須讓眾人知道窮奇的厲害,此前之所以不感召窮奇乃是因為胸有成竹,他要讓圍觀眾人都知道即便沒有窮奇,他也有把握戰勝眾人,保住混元鼎。
窮奇疾速趕到,落地之后身形急劇暴漲,直至極限九丈,仰天咆哮,聲傳四野。
老貳等人壯著膽子將粗大的繩索捆綁在了窮奇的身上,然后將存放有煉丹銅牌的箱子抬到了大傻的頭上。
吳中元一聲令下,窮奇負載混元鼎振翅升空,大傻載著箱子和萬山紅緊隨其后,老貳等人所乘飛禽也展翅飛起。
吳中元轉頭沖胡通高聲說道,“胡兄,感謝你前來聲援,有空且去有熊尋我喝酒。”
胡通原本還在郁悶沮喪,聽得吳中元言語,瞬時心情大好,雖然得不到寶貝,但吳中元竟在萬眾矚目之下與它稱兄道弟,實在是太給他面子了。
“哈哈,好好好,我一定去。”胡通開心大笑。
吳中元提氣拔高,身在半空轉頭四顧,轉而提氣發聲,“混元鼎乃伏羲封藏,寡人乃金龍臨凡,混元鼎理應歸我所有,封藏所用的磚石銅鐵也為中原所有,任何人不得擅取妄動!”
吳中元很清楚自己說出這番話會有什么后果,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給圍觀眾人留下狂妄的印象,但這正是他所追求的,不顯露氣勢和實力,就容易遭到輕視和挑釁。
至于此舉會招致圍觀眾人的誹謗和詬病,他也不在乎,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人秀于群眾必謗之,詆毀本身就是一種仰視,而誹謗的本質則是敬畏。
也不排除圍觀眾人里有深藏不露的高人,有就有了,就算里面有玉元修為的神仙人物,聽了他的這番話而對他心存不滿,那也無所謂,就算是天王老子,此前對他沒有點滴的幫助,也沒必要買賬。
非議自然是有的,但也止于竊竊私語,沒人敢出頭挑釁。
等了片刻不見有人出頭,吳中元運轉靈氣落到了大傻的頭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