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卿并不認識萬山紅,但是吳中元既然讓她開門,她自不會猶豫,走到門旁抽栓開門,側身將萬山紅迎了進來。
萬山紅側身而入,大大咧咧的沖吳卿抬了抬手,“深夜來訪,多有打擾,失禮失禮。”
吳卿微笑點頭,只當回禮,她先前已經通過聲音猜到敲門的是個年輕女子,卻沒想到此人竟是外族打扮,更不曾想到此人長的如此俊美。
萬山紅進門之后歪頭看了吳中元一眼,“你真的受了傷?怎么回事兒啊?”
吳中元自床上坐了起來,“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呀?”萬山紅走向桌子,拿起茶壺倒了杯水,但她不是給吳中元倒的,她是自己喝,喝完放下杯子,抬手擦了擦嘴,“我是聽外面的衛兵私語交談,方才知道你受了傷。”
“你沒回煙云山?”吳中元隨口問道。
“沒有,”萬山紅搖了搖頭,轉而沖為她搬椅子的吳卿道了聲謝,坐下之后長出了一口粗氣,“我最近一直沒回去,怎么了?你受傷跟煙云山有什么關系?”
“說來話長,”吳中元言罷,見萬山紅面帶饑色,便沖吳卿說道,“讓廚房做些吃的來。”
吳卿點頭應是,轉身想要拿取衣架上的大氅。
見她這般,吳中元知道她有心避讓,便搖頭阻止,“你不用親自去,讓宮人去。”
吳卿聞言輕輕點頭,開門召喚宮女,吩咐差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兒?”萬山紅疑惑追問。
吳中元披上大氅,意簡言賅的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與萬山紅說了一遍。
吳中元講說的時候萬山紅雖然震驚卻并沒有插嘴,待他說完,方才接口說道,“那口鐵棺里封存的肉身乃玉靈真身,你能在他的攻擊之下保全性命,實屬僥幸。”
吳中元點了點頭,天格九階分別為三虛三靈三元,再細分就是太虛,上虛,玉虛;太靈,上靈,玉靈;太元,上元,玉元,那具肉身乃玉靈修為,等同天仙極致,他之前已經領教過了對方的厲害,不但可以再塑肉身,還可以遙控刀劍,數噸重的螢石隨手就能揮飛。
萬山紅又道,“這事兒跟我沒關系,也沒誰知道三層之中收藏了一具玉靈真身,風聲肯定是你走漏的。”
“我知道,那幾本名錄我帶回來了,可能是有人暗中偷看了,我已經開始嚴查此事。”吳中元說道。
“你感覺是誰想要殺你?”萬山紅問道。
“不清楚,”吳中元搖頭說道,“我懷疑是魔王墨戚和鬼王子宿,也可能是他們麾下的三靈大將。”
“為什么懷疑他們?你怎么知道魔王和鬼王叫什么名字?”萬山紅接過吳卿遞來的果脯,沖她點頭示謝。
“我既然懷疑他們,自然是因為他們兩個的嫌疑最大,”吳中元回憶講述,將當年弱水龍澤發生的變故,以及在山羊谷酒肆偶遇姜雨涵三人并識破姜雨涵被附身一事,還有自隗城斬殺被附身的三夫人一事簡略的告知了萬山紅。
吳中元言罷,萬山紅皺眉撇嘴,“你直到現在連他們的身份都沒法兒確認?”
吳中元苦笑了兩聲,“他們都是數千年前的人物,世人對他們少有了解,而且他們無有真身,一直是元神作祟,我如何能夠確定他們的身份?”
萬山紅嘴里咀嚼著果脯,“五道都是什么情況?你為什么不懷疑其他三道?”
“煙云山的密室里有很多五道留下的器物,你甚至能夠看懂他們的文字,他們是什么情況你應該比我清楚。”吳中元隨口說道。
“我能看懂他們的文字,就一定對他們很了解?”萬山紅反問。
吳中元沒有與萬山紅爭論,回憶過后出言說道,“獸王蘇陽,為狐女化人,與麾下的十二位三靈大將被困在昆侖山,此人的元神是一只紅毛狐貍,我曾經與它打過交道,雖然談不上有什么交情,彼此之間卻也無甚仇恨,而且此人的元神并未完全蘇醒,稚幼單純。”
吳中元說到此處略作停頓,轉而又道,“妖王蘇苻,也是狐女化人,麾下有五員三靈大將,我懷疑這個人是獸王蘇陽的雙胞姐妹,但這只是我的懷疑,我沒有證據。”
“你為什么不懷疑她?她沒有害你的動機?”萬山紅問道。
吳中元搖了搖頭,“我并不是不懷疑她,而是被附身的那具玉靈肉身不管是語氣還是舉止都不像女子。”
吳中元說到此處突然想起一事,“我在得了六座垣城之后,曾往南荒尋找糧種,在得了糧種回返的途中曾經遭受過巨鬣狗和巨鷲的圍攻,巨鬣狗和巨鷲是獸王的麾下,但獸王的元神那時幼稚單純,她沒有害我的動機,故此巨鬣狗和巨鷲圍攻我肯定不是獸王指使,我懷疑此事可能與妖王蘇苻有關。”
“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萬山紅端水漱口。
“因為妖族出自獸族,蘇苻很可能與巨鷲和巨鬣狗熟識。”吳中元說道。
萬山紅抬頭看了吳中元一眼,未置可否。
吳中元再度說道,“神王白牧,麾下有九員三靈大將,這個人我不是很了解,但我感覺此人可能性不大,實話也不瞞你,我曾經遇到一個經歷過當年洪荒戰事的異類,此人曾經跟我說過神族囂張跋扈,鬼族心狠手辣,妖族善變詭詐,魔族暴虐嗜殺,神族既然囂張跋扈,必不屑暗算加害。”
萬山紅點了點頭。
吳中元又道,“鬼王子宿,麾下有八員大將,那具玉靈肉身被附身之后表現出的冷血狠辣是我懷疑他的主要原因。魔王名為墨戚,麾下有魔將十員,此人曾經試圖策反姜正,但后來功敗垂成,此人也曾試圖毀壞羽族神殿,阻止我探尋六道的真實情況。”
“照你這么說,除了神族和獸族,其他三族都有嫌疑。”萬山紅說道。
“也可以這么說。”吳中元點了點頭。
說到此處,宮女回來了,帶回了廚子趕制的宵夜,說宵夜也行,說早餐也可以,因為這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萬山紅也不客氣,吃相也不斯文,貌似餓了許久。
“你最近一段時間去了哪里?”吳中元問道,萬山紅的衣服雖然不是特別臟,卻也算不上干凈,頭上的帽子上還殘留著細小的樹枝,給人感覺就像剛從山里出來。
萬山紅正在喝湯,聽得吳中元發問,含混的嗯了一聲。
“你可是參悟推研遇到了瓶頸難題?”吳中元又問,萬山紅并不知道他受了傷,是來到有熊之后才知道的,這就說明她此番前來有其他事情,而最大的可能就是推演天書遇到了困難,想要前來尋求幫助。
“嗯”萬山紅搖頭,待得放下湯碗,方才說道,“我還沒開始呢。”
“那你來找我干嘛?”吳中元問道。
“沒什么,就是路過,順便過來看看你。”萬山紅說道。
吳中元挑眉看了萬山紅一眼,萬山紅明顯沒說實話,自南方生活過的人通常不會喜歡北方的氣候,尤其是寒冷的秋冬時節,南方人更不會往北方跑,萬山紅此來肯定有事,之所以不說,很可能是發現他有傷在身。
萬山紅正在狼吞虎咽,吳中元也沒有急于追問,吳卿一直在旁邊為萬山紅添飯加湯,她已經發現萬山紅雖然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跟吳中元卻并沒有朋友之外的關系和想法,這一點通過萬山紅看她的眼神就能確定,除了友善,萬山紅的眼神里并沒有包括妒忌在內的其他情緒。
待萬山紅吃飽喝足放下筷子,吳中元方才說道,“你不會無緣無故跑過來,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說。”
“我說了我只是路過,”萬山紅端茶漱口,“好了,不耽誤你們休息了,天快亮了,我也得走了,對了,天氣已經轉暖,之前答應你的二十萬斤銅鐵我回去之后就安排發送。”
萬山紅說著離座站起,自腰囊里拿出一個小竹筒扔給吳中元,“這是上好的療傷藥,止血生肌,頗為神異。”
吳中元抬手接了,轉而說道,“有什么事你盡管說,我的傷勢已無大礙,之所以賴在床上是為了趁機躲閑,休息幾天,順便推演一下地格晉身天格的練氣法門。”
萬山紅本來已經站了起來,聽得吳中元的話,心中好奇,又坐了下來,“進展如何?”
“不很順利。”吳中元將借鑒的根據以及推演的進展和遇到的問題說了出來。
吳中元言罷,萬山紅笑了,“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你知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吳中元用詢問求教的眼神看她。
萬山紅也沒有賣關子,“那具肉身乃玉靈修為,天格六階,而你乃地格九階,即便晉身天格也應該晉身太虛而不是玉靈,直接跳躍六階,誰的經絡也耐受不住啊。”
聽得萬山紅言語,吳中元豁然開朗,有些時候問題并不復雜,只是忽略了某些細節。
找到了問題的所在,推研出晉身天格的方法也就指日可待了。
“待得推演完成,記得與我分享。”萬山紅又站了起來。
“我這人不喜歡別人話說一半,你來肯定有事,”吳中元皺眉加重了語氣,“說,為什么找我?”
眼見擰不過吳中元,萬山紅只得說了,“我本來想請你去幫我打架的,你都臥床不起了,還怎么打?”
“你知不知道我麾下有多少紫氣高手?”吳中元笑道,“一聲令下,可以調動千軍萬馬。”
萬山紅皺眉擺手,“這又不是戰爭,我與人打賭,賭注頗大,連戰三場,皆勝她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