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靈氣屏障阻隔,王宮外的眾人并不知道王宮里已經鬧的天翻地覆,大傻撞碎靈氣屏障發出的那聲巨響振聾發聵,聚集在王宮外的熊族勇士紛紛驚惑北望,見到大傻載了吳中元和吳荻自王宮飛起,立刻猜到王宮發生了變故,驚慌之下兵分兩路,一路趕去王宮查看究竟,另外一路施出身法凌空追趕。
“那短腿小獸是你的扈從?”吳荻扯下新人裝束反手扔掉。
吳中元正在轉頭回望,沒有回答吳荻的問題,此時追過來的都是紫氣勇士,巫師還沒跟上來,他們的坐騎都不在近處,感召需要一定的時間。
紫氣勇士雖然可以凌空飛渡,但他們需要不時落地借力,速度要略遜于大傻。
“你怎地將它忘記了?”吳荻急切追問。
“我沒忘。”吳中元說話的同時估算距離,此時二人已經離開了王宮,超出了自己施法的距離,無法以雷霆之怒為黃毛兒補充電能了。
急思過后,神授黃毛兒沖到宮殿屋頂,黃毛兒現在已經無法對吳熬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了,只能阻止吳熬回神作法,讓黃毛沖上屋脊實乃兵行險著,先前分秒必爭,來不及捏訣作法為黃毛兒補充電能,眼下趕去皇宮的多是巫師,見到黃毛兒盤踞屋頂,很可能會施展雷霆之怒攻擊它,之所以說是兵行險著是因為紫氣巫師并不只有雷霆之怒這一種進攻手段,他們還可以凝變五行事物,倘若他們凝聚土矛木刺,黃毛兒的處境就非常危險了。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由于中天殿已經損毀,趕去的巫師便沒了顧忌,有先到者見到黃毛兒,隨手就施出了雷霆之怒,這種法術他們爛熟于心,施展起來得心應手,并不似他這般作法之前還得想想咒語怎么念,指訣怎么掐。
眼見雷電擊中黃毛兒,吳中元如釋重負,立刻神授黃毛兒離開屋脊下去攻擊吳熬。
黃毛兒下去之后做了什么他是看不到的,但沖到中天殿的那些巫師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了驚呼慘叫。
聽到中天殿發出的慘叫聲,身后的追兵知道王宮里發生了莫大變故,顧不得再來追他,紛紛凌空調頭,回去查看究竟。
追兵既去,吳中元急授大傻降低飛行高度,緊貼樹梢兒往西飛去,待得飛過一處山脊,立刻轉向,自山谷之中疾飛向北。
吳荻始終擔心黃毛兒的安全,“快召那短腿小獸回來,莫要讓它身陷重圍。”
“我自有分寸。”吳中元沉聲說道,實際上他比吳荻更關心黃毛兒,但二人能不能全身而退全依仗黃毛兒能拖延多長時間,這時候若是將黃毛兒撤回來,熊族巫師會立刻騎乘飛禽前來追趕。
吳荻脫下新裝只著中衣,晚上風大,吳中元便解下披風遞給了她,隨后屏氣靜心,拿捏尺度,估算時間。
黃毛兒的神識很是完整,無法似控馭大傻那般越俎代庖,如此一來也就不知道王宮里的具體情況,他對黃毛兒下達的最后命令是攻擊吳熬,黃毛兒肯定電不死吳熬,但只要黃毛兒在追吳熬,熊族的一干紫氣高手就會投鼠忌器,不敢使用過于威猛的法術攻擊黃毛兒。
緊張拿捏尺度的同時,前方又出現了一道山脊,見到前方的山脊,吳中元靈機一動,伸手拉住了吳荻,與此同時急授大傻再降高度,將長在山脊上的樹木撞歪了幾棵。
飛過山脊之后,吳中元又命大傻偏向西北,往那樹木茂密處飛去,到得近處,斂翅降落。
“走,留它在這里,咱們往西面去。”吳中元將一枚補氣丹藥遞給吳荻。
“你之前送我的,我還不曾使用。”吳荻搖頭的同時自腰間取出一枚丹藥納入口中。
在二人催發風行術往西狂奔的同時,大傻已經開始挖洞藏身,擔心黃毛兒安危,吳中元亦不敢繼續拖延,急送意念,命黃毛兒向南逃離。
幾分鐘之后,東南方向傳來了雷聲,吳中元熟知黃毛兒的移動速度,在這幾分鐘內,黃毛兒已經離開了有熊城,在城中巫師有所顧忌,無法施展雷霆之怒,黃毛兒離開城池之后,他們才敢動手。
雷聲響過不久,數只飛禽自大傻撞歪樹木的那道山脊往北去了,他先前命大傻撞歪樹木,為的就是留下痕跡誤導敵人,將追兵引到北面去。
他孤身前來,不但殺掉了吳鴻儒,還救走了吳荻,若是容他全身而退,吳熬以后就沒臉見人了,故此吳熬一定會拼命尋找他,藏身近處絕對不行,必須盡快離開熊族地界。
吳荻也知道此時不是交談的時候,默不作聲,隨著吳中元往西奔掠。
這時候已經是夏天了,林中多有蛇蟲野獸,但二人奔跑的速度甚是駭人,不等受驚的蛇蟲野獸張嘴噬咬,他們已經跑的遠了。
夏天飛鳥育雛,林中多有鳥群,擔心疾行而過會驚起成群的飛鳥,吳中元便選那些樹木稀朗的地方奔跑,鳥類往往不會選擇樹木稀朗的地方筑巢,除此之外還得前瞻觀察,盡量避免驚動那些叫聲較大的鳥類和猴群,這時候北方也是有猴子的,一旦被驚擾,會尖叫亂嚎。
類似的情況二人之前經歷過一回,不過那次追趕二人的是牛族勇士,而此番追趕二人的卻是自家人。
狂奔兩個更次,三更時分,二人自一處小溪旁停下來略作喘息,喝水,裹腳,趁機還進行了短暫的交談,吳中元猜到吳熬可能不會告知吳荻關于她家人的真實情況,便主動講說,得知自己的家人被吳勤留在了大澤,吳荻如釋重負,長出了一口氣,然后說道,“吳熬忌憚我的九陰血脈,雖有齷齪之心,卻不敢用強。”
吳中元嗯了一聲,二人主動講說的這句話都是自認為對方最在乎的事情,他無疑猜對了吳荻的想法,但吳荻有沒有猜對他的想法他不確定,不過有沒有全猜對不敢說,至少沒全猜錯,這個問題他好像還是有點兒關心的,只不過之前情勢過于危急,他還沒來得及想這些。
這時候二人雖然已經遠離有熊,卻仍在熊族境內,不安全,還得接著跑,由于他不曾持拿猁龍棍,想要補充靈氣只能憑借補氣丹藥,擔心自己有來無回,他便沒有攜帶太多丹藥,但足以支撐二人跑出危險區域。
黎明時分,二人終于離開了熊族地界,來到了之前與阿洛分別的那處山洞,到得此處,二人得以真正喘息,長途奔襲,疲憊非常,坐下之后二人都沒有急于說話。
吳中元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感應大傻和黃毛兒,不管離的多遠,主人和坐騎都能夠進行心靈感應,這時候大傻的情緒還是比較平和的,也比較放松,這是它休息時的狀態。而黃毛兒的情緒則帶有些許好奇和茫然,它之前生活在沙漠里,沒來過中土,見到一些它不認得的野獸好奇是難免的,而黃毛兒之所以感覺茫然是因為跟他走散了,坐騎和扈從雖然與主人有心靈感應,主動權卻掌握在主人手里,它們只能被動感應主人的召喚,無法主動與主人建議感應。
送出意念,安撫寬慰,令黃毛兒自尋安全之處躲藏,這才真正寬心。
良久過后,吳荻率先開口,“昨夜你不殺吳巭,定有后患。”
吳中元轉頭看向吳荻,“他乃忠義之人,我豈能殺他。”
吳荻又說道,“他已被吳熬以法術操控,不辨是非,他乃六陽巫師,可施展瞬息千里,對你總是威脅。”
“所有紫氣高手近身一丈都能傷我。”吳中元隨口說道。
吳荻沒有接話,她是九陰巫師,自然知道施展瞬息千里需要在對方一丈之內。
“吳熬用什么法術控制了吳巭?”吳中元問道。
吳荻搖了搖頭,“不太清楚,想必是大吳專屬的某種法術。”
吳中元聞言眉頭微皺,他目前所研習的法術都是純粹血脈的巫師所研習的法術,而熊族大吳還可以施展王族專屬的法術,對于這部分法術,他一無所知。
“他尋我們不到,會做什么?”吳荻問道。
“會生氣。”吳中元笑道,對于他來說救走的是九陰巫師,而對于吳熬來說則是新婚夫人被搶走了,丟人丟大了。
吳荻笑了笑,“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吳中元知道吳荻指的是什么,搖頭說道,“他不敢,我的六座垣城是三族分出來的,牛族和鳥族不會允許他攻打獨占。”
吳荻靜心思慮,片刻過后點了點頭。
吳中元自腰間解下一個小布袋,自其中拿出幾塊點心遞給吳荻,伸手又拿,這次掏出一個綢子包裹的圓形事物。
見吳中元皺眉,吳荻好奇問道,“什么?”
“定魂石。”吳中元根據那圓形事物的大小和形狀猜到是不久之前送給姜南的定魂石,這袋干糧是臨走時姜南塞給他的,他并不知道里面有定魂石。
“何為定魂石?”吳荻問道。
“燭九陰的眼睛,相傳攜帶此物可保肉身不傷。”吳中元隨口說道,言罷,將定魂石放歸袋子,拿出一塊點心咬嚼,“昨晚你為什么催我走?我若真的退走,吳熬會容我全身而退?”
吳荻搖了搖頭,“你若就此退走,他會不會殺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留下,他一定會殺你。”
吳中元吃著干糧,沒有接話。
吳荻又道,“沒人想到你能活著出來,更沒人想到你能把我也救出來。”
“人生總會有驚喜的。”吳中元不無得意。
“恭喜你一戰成名。”吳荻說道。
“我殺的是自己的巫師,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吳中元不無惋惜,吳鴻儒可是太玄高手,五道即將來襲,正值用人之際,所有紫氣高手的死傷都是己方的損失。
“但你搶的是別人的夫人。”吳荻笑道。
吳中元笑,他必須笑,也只能笑,吳荻此言頗有深意,按照常理推斷既然搶了,肯定是自己想要,但他雖然搶了,卻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吳荻太聰明了,在一起肯定有默契,但不用張嘴對方就知道你想干什么,貌似少了很多樂趣。
吳荻也知道吳中元聽懂自己的言下之意,有些羞澀,便岔開了話題,“你有何打算?”
“還沒想好,跑了一夜,都快跑散架了,先睡一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