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族雖然現在沒落了,但王宮的規模卻是三族最大的,畢竟熊族曾經輝煌過。
不過與明清時期的皇宮相比,熊族的王宮顯得很是寒酸,占地不足故宮的三分之一,雖有不少宮殿,卻少有雕梁畫棟者,王宮里的人也不多,不像后世那般宮女太監到處走。
與外面一樣,王宮里也是張燈結彩,但張燈結彩要配以人聲鼎沸才能彰顯喜氣,此時王宮里只是偶爾有婢女低頭走過,整個王宮顯得很是空蕩,再加上王宮里的建筑大多建造于多年之前,斑駁老舊,在昏暗燈燭的映照下透著一股陰森垂暮之氣。
吳中元行走之時左右打量著這處王宮,這里是他父親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兒時他也曾在這里住過半年,但那時他剛出生不久,尚不記事兒。
曾經的家,現在變成了虎穴龍潭,這種感覺很不好,要說害怕,那也不至于,既然敢來,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過要說不緊張,那也是撒謊,這可是如假包換的孤軍深入,而且是弱軍深入。
這時候除了吳熬,王宮里應該還有巫師的頭領吳鴻儒和勇士的首領吳君月,這二人都是太玄修為,此前他曾經以新晉勇士的身份來過有熊,在檢試出吳荻是九陰血脈時,吳鴻儒曾經就此事表過態,根據吳鴻儒當時的馬屁言語,不難發現他已經成了吳熬的心腹。而吳君月言語不多,由于吳夲離開的時候熊族尚未找到吳熬,故此在吳夲的記憶中并沒有吳君月對于吳熬的態度,此人的立場尚不明朗。
除了這二人,被喚醒的吳巭應該也在王宮里,吳巭的態度也不明朗,如果他的母親不是鳥族人,吳巭肯定會傾向于他,就算吳熬已經被立為大吳,吳巭也會傾向他,因為他是純粹的王族血脈,嫡出子嗣,而吳熬只是旁出。但他身上有了鳥族血統,吳巭的立場就很難說了。
除了這四人,吳仝和吳融等人都被留在了王宮之外,這自然是吳熬的主意,目的顯而易見,不希望太多的人參與此事,畢竟殺掉三族共舉的黃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難免被人詬病心胸狹窄,血親相殘。
王宮是七進格局,最前面是大殿,是大吳晨議的地方,宮殿很是高大,已經有了后世皇帝上早朝的金鑾殿的雛形,但此時晨議殿的大門是關著的,里面漆黑一片,很顯然吳熬等人不在此處。
“吳熬在哪兒?”吳中元沖婢女問道。
“大吳現在中天殿。”婢女行走的同時低聲說道。
吳中元冷笑點頭,中天殿位于王宮中心區域,吳熬將他引去那里,為的就是一旦動手,他不能輕易脫身。
“九陰巫師現在何處?”吳中元問道。
“夫人亦在中天殿。”婢女回答。
“懂不懂得禮數?成親了才是夫人,你喊早了。”吳中元冷聲說道。
婢女低頭不語,悶聲前行。
二進之后,吳中元送出意念,感召大傻前來。
大傻自南面振翅飛來,飛于吳中元上空,隨同前行。
吳中元之所以把大傻叫過來,乃是以此試探周圍有無埋伏,如果有,見大傻到來,就會認為他想跑,定然現身阻止,但大傻來到之后,周圍并不異動,這就說明周圍沒有埋伏。
仔細想來,這也合乎情理,因為熊族高階巫師和勇士都在外面,而埋伏藍氣勇士也沒什么意義,根本就攔不住他。
此外,吳熬也沒必要自外面設伏,這時候他如果跑掉了算怎么一回事兒,虎頭蛇尾?
三進,到得中天殿前方廣場,這時候不但宮殿比后世皇宮的宮殿要小,門前廣場也要小上很多,前方五丈外就是中天殿殿門所在。
中天殿的殿門也是關著的,但里面有亮光。
三位婢女帶著吳中元走向中天殿,距中天殿尚有兩丈時,吳中元止步不前,沉聲說道,“吳熬,出來見我。”
吳中元言罷,吳熬的聲音自中天殿傳來,“請入內奉茶。”
“我不進去,我怕你暗算我,你出來。”吳中元說話的同時抬手封穴,暗中催發了風行術。
片刻過后,有人打開了殿門,開門的不是吳熬,而是巫師首領吳鴻儒。
吳鴻儒將殿門打開之后,吳中元看清了殿內的情況,殿內還有三個人,一個是坐在主位的吳熬,另一個是坐在他旁邊的吳荻,還有一個老年巫師,披掛的是紫色披風,站在殿門右側,距殿門有五步遠近。
而勇士的頭領吳君月,也就是那個身形高大的中年婦人,并不在場。
吳熬和吳荻此時穿戴的都是婚嫁裝束,這時候尚無蓋頭一說,可以清楚的看到吳荻臉上的表情,但吳荻臉上現在并無任何表情,既不見喜,也不見怒。
那個站在右側的老巫師年紀約有六七十歲,中等身形,偏瘦弱,面相甚是仁善。
吳中元認得此人,確切的說是吳夲認得此人,此人正是吳巭,吳巭臉上也不見任何表情,在吳鴻儒打開殿門的時候也沒有轉頭看他。
待吳鴻儒打開大門,吳熬站立起身,手指吳荻,“既然黃帝大人懷疑我威逼強娶,請入內檢視驗查。”
吳中元站立未動,“怎么不見吳君月太玄?”
“大夼再度遭遇敵情,吳君月往那里去了。”吳熬說道。
吳中元歪頭冷視吳熬,白天他們剛自北疆回返,回返途中曾遙見熊族大夼,并未發現那里有慘烈戰事,吳君月不在這里有兩種可能,一是真的去了大夼,畢竟大夼是一座垣城,范圍很大,他們沒看到有戰事發生不表示真的沒有戰事,如果真是這樣,那吳君月就不是吳熬的親信,不然吳熬不會在這種關頭將她派出去。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吳君月并沒有去大夼,而是奉吳熬之命藏身暗處,尋找機會伏擊他。
短暫的沉吟之后,吳中元沖吳巭抬了抬手,“吳巭洞淵,我是吳中元,吳昊是我的父親。”
吳巭點了點頭。
見吳巭反應冷淡,吳中元心中升起了濃重的不詳,吳巭自始至終都沒有轉頭看他,這可不是友善的表現。
吳中元又看向吳荻,“吳荻,吳巭洞淵乃六陽巫師,可以施展瞬息千里,但他絕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加害于我,你大膽直言,吳熬用什么脅迫你?”
吳荻搖了搖頭。
“他沒脅迫你?”吳中元問道。
吳荻再度搖頭。
“你是心甘情愿嫁給他的?”吳中元皺眉追問。
吳荻點了點頭。
見吳荻表現異常,吳中元暗生疑惑,不對勁兒,很不對勁兒,他告知吳荻吳巭可以施展瞬息千里,等同間接告訴吳荻他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吳荻為什么還不敢說真話,要說吳荻是心甘情愿嫁給吳熬的,打死他他都不會相信。
想到此處,再度問道,“你為何不開口?可是不得言語?”
吳荻嘆了口氣,再度搖頭。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受到了吳熬的脅迫?我已經有了萬全安排,你不用有所顧忌。”吳中元追問。
吳荻終于開口,“我是自愿的,你走吧。”
吳荻言罷,吳熬斜視吳中元,“我請你前來觀禮,你卻如此無禮,而今她親口回復,你可滿意?早些走了,熊族不歡迎你。”
吳中元本就一頭霧水,聽得吳熬言語越發疑惑,根據吳熬的表現來看,貌似并不想加害于他,至少不想在王宮害他,不然也不會允許他離開。
仔細一想,吳熬請他前來觀禮可能做好了兩手準備,如果他搗亂,就趁機害他。如果他不搗亂,就趁機羞辱他一番,然后把他攆走,畢竟他這個黃帝名義上是三族共舉,在沒有足夠理由的情況下,吳熬若是加害于他,很可能招致牛族和鳥族的聯手圍攻。
見吳熬下了逐客令,吳鴻儒自一旁說道,“大吳已經下令,熊族不歡迎無禮之人,速去,不送。”
吳鴻儒此言一出,吳中元越發確定吳熬是真的想攆他走,畢竟氣勢洶洶的來了,灰頭土臉的走了,傳揚出去很是丟人,本來他這個黃帝就沒什么威嚴,再搞這么一出兒,就成了全天下人的笑柄。
吳中元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直視著吳荻的眼睛,試圖自吳荻的眼神中找到些許暗示。
可惜的是吳荻并沒有給他暗示,到得后來甚至閉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見吳中元遲疑不去,吳熬陰聲說道,“你若仍然懷疑是我脅迫了她,不妨進來細探究竟。”
“你真以為我不敢進去?!”吳中元邁步上前。
“快些走了,聒噪甚么。”吳荻煩心擺手。
見吳荻阻止他進去,吳中元知道一旦自己進入中天殿,吳熬一定會動手傷,為了確定吳荻神識清醒,他便出言說道,“紫宮。”
“中庭,”吳荻言罷,再度擺手,“快走。”
吳中元說的這處穴道是催發風行術的穴道,而吳荻說的是紫宮之后的一處穴道,這說明吳荻神識清醒。
既然吳荻神識清醒,她為什么不肯承認自己受到了脅迫,她在顧忌什么?
心中存疑,便歪頭看向吳巭,吳巭垂眉站立,并不看他。
“吳巭洞淵,你久睡初醒,可知道在你沉睡的這段時間熊族都發生了什么事情?”吳中元問道。
吳巭點了點頭。
見吳巭一直不說話,只是木然點頭,吳中元心生懷疑,再度問道,“吳巭洞淵,你可是睡的久的,神識不清?”
吳巭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吳中元恍然大悟,吳巭出了問題,要么神識出了問題,要么被人控制了心神。
就在吳巭點頭的同時,吳熬面露兇光,“既然你一心求死,便隨了你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