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嬌嬌卻不知道自己本著“人權”精神的一番話,竟能引起她這么百轉千折的一番心思,又看向霍寧之,“這只是我的個人看法,具體怎樣,當然還是要看你們景國公府的意思”。卓越全本 霍寧之沒有接話,只示意那婆子回到產房去,那婆子走后,兩人就都沉默下來了,嗯,準確的說,應該是林嬌嬌沉默下來了,如果不是被點名問及,霍寧之很少會主動開口。
不多會,那婆子又回了樓下,步履急促沉重,明顯帶著蓬勃的怒氣,“將軍,大奶奶說要保自己的命!”
林嬌嬌看了看霍寧之,又垂下眼睫,她能明白那婆子的怒氣來自何處,在這將“婦德”看的大于天的古代,沒有人,特別是一個重規矩重禮數的老嬤嬤,能容忍這樣自私的回答。
就是在二十一世紀,這樣的直白的利己主義也會讓無數人齒冷不屑。
那婆子重重喘了口氣,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氣,努力冷靜客觀的組織自己的言辭,“老奴聽了又問大爺,大奶奶就急了,使勁去拍自己的肚子,說讓它去死,她要活著,大爺便道,按大奶奶說的做”。
霍寧之沉默了一會,開口,“聽大哥的”。
那婆子兩次張嘴,卻到底什么都沒有說出來,行了一禮,又回了二樓。
林嬌嬌不知道該怎樣評價林如柳這般的言行,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她更沒有立場去評價,于是,只能沉默。
天一點一點的黑了下去,七三來問什么時候擺飯時,林嬌嬌才恍然回過神來,命立即擺飯,又問七三林如柳情況怎么樣了。
七三撇著嘴道,“還早呢,到現在才開了四指,要開十指,孩子才能生下來,她們都說大奶奶要是再不省著點力氣撓大爺,等生孩子時肯定是沒有力氣的”。
林嬌嬌不知道四指是個什么樣的計量單位,也不好在霍寧之在的時候問的那么仔細,但四比十還是能聽明白的,不由有些煩躁,雖然她很討厭林如柳,卻是絕不希望她就這么死掉的!
不多會飯菜就擺了上來,林嬌嬌和霍寧之都沒什么胃口,隨意吃了一些就都放下了筷子。
兩人沉默著喝完茶,霍寧之開口道,“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來,七妹妹還是先回去歇著,有動靜,我再遣人去叫七妹妹”。
林嬌嬌也不想跟霍寧之這般相對無言的坐著,便點了點頭,叮囑他也早些歇著,便往二層走去。
剛上二層,林如柳劇烈的喘息聲和勉強壓抑著的哽咽聲就清晰的傳入了耳中,想必她的房里也能聽個一清二楚。
林嬌嬌立住腳步,過了一會,就有低沉的聲音厲聲斥道,“大奶奶,女人生孩子都是要過這一關的!不疼的時候就好好歇著,緩一緩,哭只會浪費力氣,不要再哭了!”
林如柳哭聲一頓,隨即拔高聲音尖聲喊道,“你給我閉嘴!來人,把這惡毒的老婆子給我扔到河里去喂魚!”
霍宣之忙低聲勸了起來,林嬌嬌站了一會,到底還是抬腳往自己房間走去,她不想聽這種聽了就讓人無端煩躁的動靜,但她更不能就這樣和霍寧之在一層相對著坐一夜。
這一夜,伴著林如柳的哭喊撒潑聲,林嬌嬌睡的極不安穩,醒來后只覺比一夜沒睡還要疲倦,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幾點了,林如柳那邊卻是一點聲息都沒有,她又側耳仔細聽了一會,還是沒有聲音!
她一驚,忙揚聲喊道,“七三!”
不多會,七三輕快的腳步聲就在門外響起,接著就是推門聲,搖曳的燭光頓時灑滿了整個房間。
“姑娘醒了?”
林嬌嬌撐著床坐了起來,“林如柳怎么樣了?”
七三遲疑了一會,方道,“據說是危險了,霍大奶奶已經暈過去好幾次了,孩子在肚子里也沒什么動靜了,她們說估計著孩子也沒力氣了,剛才大奶奶又暈過去了,產婆正在想辦法讓大奶奶醒過來,她們說大奶奶要是不醒,孩子又沒力氣了,肯定就是一尸兩命了”。
林嬌嬌愣了一會,才聽明白她的意思,忙掀開被子,“快,梳洗”。
七三快手快腳的伺候著林嬌嬌梳洗妥當,林嬌嬌提起裙子就跑,剛到門口,她忽然感覺到什么,下意識回頭。
月色很好,卻沒有惠及站在通道盡頭的霍寧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選的,明明四周都是通明一片,他站的那一小塊地方卻幽冷黑暗,很容易被人誤看作一團黑乎乎的影子。
此時,霍寧之就站在那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默默看著她,也不知道他是一直看著這個方向,還是聽見動靜才看了過來。
林嬌嬌頓了頓,轉身朝他走去,在距離他一米左右處停了下來,矮身行禮,“霍二哥”。
霍寧之啞聲開口,“賀嬤嬤說,她們都活不了了”。
林嬌嬌鼻子猛地一酸,不是為林如柳和她還沒出世的孩子注定的命運,而是為霍寧之此時說話的模樣。
表面上他看起來好像和平時沒什么兩樣,連說話的語氣和速度也和平時差不多,卻莫名的透出十分的冷清來。
是的,不是冷漠,更不是絕望,只是冷清,決然的,仿佛從此看破紅塵的冷清,林嬌嬌絕對有理由相信,如果真的任由他這般冷清下去,他這輩子約莫是絕對不會娶妻了,更別說頂著林家六位哥哥的壓力,去向她提親了。
林嬌嬌急切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她想說什么,急切間卻什么都想不起來,只下意識抓著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臉,脫口道,“別怕”
她話一出口反倒恍然了,是的,別怕,我不是林如柳,就算你不在,就算你力有不及,我也能妥善的保護好自己,甚至就算有個萬一,我也不至像林如柳般將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傷人傷己,所以,別怕,別怕 林嬌嬌抬眼看著霍寧之,力圖讓自己的眼神和表情顯得真誠又迫切,一邊急切的抓著他的手在自己臉上上下揉搓,原本清甜的聲音因著急切而拉的尖細,“真的,別怕,霍二哥,你別怕,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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