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寧之搖頭,“我不知道,只知道父親百般苦求不得,憤而離開。
之后,父親一直提心吊膽,絲毫不敢放松警惕,家中的太醫和從各地請來的神醫足有二十九人。
然而,母親還是沒了”
霍寧之說到這,帶上了幾分自嘲,“父親又去求了六一居士,那一次,父親送出了梅花槍。
他對我說,槍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早知道避不過這一天,他一定不會舍不得梅花槍”。
林(嬌交)(嬌交)安慰拍了拍他肩膀,“霍老將軍說的對,他舍了梅花槍,甘愿做霍家的罪人,就是為了讓你們更好的活著,所以,你們都要好好的,不辜負他的一番苦心”。
霍寧之抬頭看向天邊的細細的彎月,父親舍了梅花槍,一直覺得愧對祖宗,愧對后人,又心傷母親早亡,郁郁寡歡,不幾年也一病不起。
他(身shēn)為長兄,承擔了父親所有的期望,卻沒能照顧好弟妹,甚至讓宜姐兒 淡淡的月色下,清俊英(挺tǐng)的少年哀傷而迷茫,林(嬌交)(嬌交)突然就覺得心狠狠的疼了起來,輕聲開口,“別怕,我會竭盡全力幫你治好宜姐兒的”。
霍寧之嗯了一聲,他想去看林(嬌交)(嬌交)此時的表(情qíng),卻又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根本不敢低下頭來。
林(嬌交)(嬌交)若有所思,“看起來,那死老頭對你們霍家也不懷好意啊”
“嗯,父親曾派人查過他,不過并無多大收獲”。
唔,怪不得霍家有那么齊全的關于六一居士的記載。
“厭惡我們家,也對你們家不懷好意”
林(嬌交)(嬌交)頓住聲音,猛地抓住霍寧之的胳膊,脫口而出,“前朝余孽”
霍寧之的神色也慎重起來,迅速回想了一番,鄭重道,“也不一定,我們兩家因著祖上之事,頗受人詬病,天下看不順眼的人比比皆是,倒不一定就是前朝余孽的”。
那是你不知道上輩子的事不知道林家的林八郎被爆出是前朝皇室血脈,在西蠻壓境之時,大開華雍關之事 林(嬌交)(嬌交)死死抓著霍寧之,語無倫次,“不是不是,我有直覺,肯定是肯定是這樣就能說得通了說得通了”
如果六一居士是前朝余孽,那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他一直留在林府,是為了看顧年幼的林延昭后來離開,是因為林延昭長大了,徹底成了世人,甚至包括錦鄉侯府眾人心中的林八郎 西蠻壓境,明澄受皇帝之命,前往華雍關。
無論是他,還是林延昭,都極受林府眾人信任,兩人一起動手,毒殺林府所有人,打開華雍關,成功的可能(性性)也更大所以,凌玉衡才會偷偷抓了明澄,派邵曲全嚴刑拷打凌玉衡那么聰明,就算天下人都被騙了過去,他也一定能發現端倪 霍寧之見林(嬌交)(嬌交)激動的雙眼通紅,眼中又開始泛起水光,嚇的低聲喝道,“莫哭”
林(嬌交)(嬌交)被他吼的一愣,也反應過來了,喃喃自語,“對對,我不能哭,不能哭,這是好事,好事,我為什么要哭我不哭,不哭”
她嘴上這般說著,眼中的淚光反倒更盛了,要墜不墜的,隨時都有可能滑落眼眶。
霍寧之向來不善言辭,見她分分鐘都有可能哭出來暈過去,急的脫口而出,“你莫哭哭暈了,我還摸你”
林(嬌交)(嬌交)愣住。
反應過來的霍寧之,“”
好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啊 就在霍寧之恨不得拿著梅花槍給自己一槍時,林(嬌交)(嬌交)噗嗤笑出聲來,猛地撲進他懷里,哈哈笑道,“霍小二,你好可(愛ài)”
霍寧之,“”
他只好想死 林(嬌交)(嬌交)用臉蹭了蹭他肩膀,“霍小二,你真好”。
她這樣說著,霍寧之僵著(身shēn)子動也不敢動,自欺欺人的想,她都這樣說了,那他應該沒有說錯話吧 “你一哭就暈,肯定對(身shēn)子有害,以后莫哭了”。
向來不喜,也不善多言的霍寧之難得突然靈光了一會,總算是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找了個借口。
林(嬌交)(嬌交)嗯了一聲,卻沒有放開他。
自從相識以來,這個總是癱著一張俊臉,沉默寡言的古代大男孩,用自己的正直、大度、沉穩、體貼和善良一步步向她證明了自己,證明了他是一個可以信任又值得她信任的人,就像大哥大嫂和五哥一般 林(嬌交)(嬌交)不放,霍寧之也不敢動,就這么僵著(身shēn)子任她抱著,他的手中,緊緊握著林(嬌交)(嬌交)給他的瓜子。
不多時,林(嬌交)(嬌交)的呼吸逐漸平穩綿長起來。
他知道她是睡著了,這一夜,她肯定累的夠嗆,剛剛又經歷了一番(情qíng)緒的起伏波動,倦極入眠,再正常不過。
不正常的是,她是摟著他的脖子,靠在他懷中睡著的霍寧之一動不動的盯著天邊的細月,然而那輪細細的彎彎的月亮卻并沒有因為他的緊盯而放慢腳步,漸漸沉入他的視野之外,天,快亮了 霍寧之輕輕活動了一番僵硬的(身shēn)體和四肢,小心翼翼伸出胳膊攬住林(嬌交)(嬌交)的腰,將她抱了起來,轉(身shēn)。
窗臺內,裹著披風的霍宜之正睜著一雙大眼睛,安靜又沉靜的看著他們,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來的。
霍寧之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心提到嗓子眼的感覺,差點驚呼出聲。
他竟然一點沒有察覺到他這么多年練的功夫都喂狗了嗎 霍寧之雖然嚇了一大跳,雙臂卻很穩,抖都沒抖,依舊穩穩的抱著林(嬌交)(嬌交)。
他努力自然的朝霍宜之點了點頭,輕輕躍進屋內,將林(嬌交)(嬌交)放到(床床)上,蓋上被子,放下帳子。
這才又回(身shēn)朝霍宜之做了個悄聲的動作,躍上窗臺,轉瞬就不見了蹤影。
霍宜之在原地站了半晌,垂下頭,悄無聲息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屋外,東方已露出一絲曙色,整個景國公府一片安寧,霍宜之只穿著襪子,落地無聲,耳邊是丫鬟婆子們或輕或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