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知府安排好了援兵,又頂著大太陽往薛文宇大帳那邊走,呂師爺也緊緊的跟著。
到了帳篷門口,剛好看見薛文宇的手下端著托盤往里面送菜。
托盤上兩道菜,一個油燜蝦,還有一碟糖醋排骨。
“錢大人?”端菜的是喬七停了下來,想問問這位大人若不是很要緊的事,能不能等倆主子吃好再來。
可是,才開口呢,不遠處就有人喊了;“小七啊,磨蹭什么呢,趕緊送進去啊,這都什么時辰了,你想把夫人餓壞啊?”
喬七一聽,條件反射似的,也顧不上自己剛剛的打算了,抬腿就往大帳里走。
但是錢知府和呂師爺倆就站在了原處,才想起來,晌午飯都還沒吃呢。
國公爺夫婦在用午飯,這會進去也的確不是很合適。
“大人,咱,回?”呂師爺見大人遲疑著,就小聲的試探的問。
錢大人還沒開口回應呢,又是一個端著菜經過他倆面前,直接進了大帳,看都沒看他二人一眼。
“當然回了,難不成還要厚著臉皮進去蹭飯吃?”錢知府嘆口氣,一甩袖子就往回走。
邊走邊咽了咽口水,他們的廚子廚藝真好,光是剛剛在面前一過,那個菜的色澤香味,真的真的太想進去蹭一頓了。
匆匆回到臨時的衙門,呂師爺趕緊叫人給大人送飯菜來。
當兩葷兩素一個湯端到錢知府面前的桌上后,端菜的忽然發現,大人在皺眉。
“大人,您最愛吃的炒肚片,是梁大廚交代去采辦藥材的人給您帶回來的呢。”端菜的衙役趕緊的說到。
這些日子以來,裕東城發生的事,人心惶惶的不說,經商的也沒心思了。
大人因為每天忙得三餐不定不說,不說大人沒心思吃了,就是想吃點好的,都有困難。
廚子是知府夫人娘家帶來的,帶著夫人的叮囑,照顧著大人呢。
“嗯,都費心了。”錢知府點頭笑了笑,伸出筷子去夾了肚片。
邊吃心里邊琢磨,廚子還是那個廚子,這次的肚片味道為啥就沒滋味了呢?難道是餓過頭了么?
而此時,在薛文宇的大帳內,某人的感覺正好跟錢知府相反。
有媳婦坐在身邊的薛文宇,覺得今天這頓午飯,是離開京城這些日子以來,最最最美味的一頓了。
美到什么程度呢?到了失手夾到一塊姜到嘴里,嚼著咽下去了,都沒吃出來那是一塊姜。
“看你那傻樣。”牧瑩寶看著自家男人,吃都不專心,光笑瞇瞇的盯著自己看,就剝了只蝦遞給了他。
本想放他碗中的,可是他卻張嘴湊了過來,只好直接喂給他吃了。
這才分開幾天啊,他就憔悴成這樣,牧瑩寶是真的很心疼。
“等下吃好,你在帳篷里好好歇歇。”薛文宇一只蝦咽下后,說到。
牧瑩寶又給他剝了一只遞過來,這次直接喂到他口邊;“知道你心疼我,擔心我的身體,可是今個還真不能偷懶,不去轉一圈,查看一下他們做得如何,你讓我如何安心休息啊。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的。
我是不會把自己累趴下,給你再娶一個的機會的。”
聽她這么說,薛文宇一點都不覺得意外;“那要讓我陪著一起。”
“好,你快吃吧,光看我能看飽?”牧瑩寶沒拒絕。
其實,也沒有必要拒絕。
禁圈的事已經解決了,有事可以讓錢知府去安排就好。
見媳婦同意了,薛文宇大口專心的吃了起來。
眼下情況特殊,菜再好吃再豐盛、看見媳婦心情再好,裕東這個鼠疫,已經有上千人死亡,所以薛文宇沒飲酒。
吃好碗筷放下,牧瑩寶就領著他去穿防護服。
那里,三十幾個大夫已經穿好,在羌大蕪的指揮下分成了五組,由衙役領著正準備去劃分好的點。
還有幾位大夫沒有穿防護服,他們是留下來專門負責熬藥湯的,藥方吃飯前牧瑩寶就給他們了。
“夫人,您就不用去了吧?”羌大蕪看見牧瑩寶二人進去再出來也是一身防護服,就好心的說到。
“不是不信任你們,這第一天,不去下轉轉我不放心,不踏實。”牧瑩寶看出有幾位大夫的表情,就笑著說到。
看著五伙人分開離去,薛文宇微微側身對著牧瑩寶小聲的說;“我看你就是不信任他們。”
“這次的瘟疫他們聽都沒聽說過,你讓我怎么能完完全全的放心散手?”牧瑩寶實話實說。
薛文宇聽罷,若有所思的朝她看了看,然后笑著說;“好,那咱先去哪邊?”
“你還是不問我,別人都不知道的,我怎么知道的?”牧瑩寶仰頭問到。
他能忍著一直都不問,雖然他也一直很好奇。
但是,她有點忍不住了,所以,她問。
“那我若是問的話,你會說么?”薛文宇這回也不再說什么漂亮話了。
聽她這個語氣,看她這個表情,問,她就會真的告訴的,薛文宇在心里迅速的分析了一下,那既然如此,干嘛不問問呢!
只見媳婦看著自己,微微的一笑;“不,我不會說的。”說完,抬腿就走。
“啊?那你干嘛還要這樣問我?”薛文宇很是意外,邊問邊追了上去。
“問不問是你的事,說與不說是我的事啊。”牧瑩寶洋洋得意的說完,還對著他做了個鬼臉。
“喂,瑩寶啊,你這樣是不對的,你這不是逗我玩呢么,你都要做娘的人了,不可以這樣的。”薛文宇很是不甘。
牧瑩寶也不理會他的抗議,剛剛真的不想逗他,可是呢,臨時改變的主意。
因為,牧瑩寶清楚的感覺到,他心情其實并不好。
雖然,他看見自己的時候,很高興,很開心。
可是,見面這才兩個時辰不到呢,牧瑩寶已經幾次發現,只要她一離開他的視線一下,再出現再他面前的時候,他都在走神兒中。
眉頭緊鎖,很是憂郁。
牧瑩寶偷偷跟他身邊的幾個手下打探了一下,基本上能確定,他是在自責內疚中。
尤其,當她來了之后,真的就弄清楚了裕東發生的這事兒的原因,并且還有解決的辦法。
他就覺得吧,倘若當時知道裕東的事,沒有瞞著她,而是告訴她了,也帶她來了,那么,是不是有一大半的死者原本可能就不會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