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振讓林兆晴和林世瑾兩個人在李大娘家等著，他要去找他爸說的事兒，畢竟小孩子在旁邊聽著還是不好的，何況這倆孩子都是比別的孩子更成熟的，有些事情他們還是不要旁觀的好。
林兆晴對于這個倒是沒有非要跟著去，她去也沒有任何用處。
而且，她覺得，她爺爺既然已經私自把地給處理了，沒有通知她爸，那么在她爺爺心里面那地可能就被他認為是屬于他的了。
既然這樣，那錢，她爺爺也不太可能還給他們家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爸爸還能去做些什么。
也許只能繼續忍下去了。
“不去真的沒關系？”林世瑾低聲問道。
林兆晴看著她爸爸出去的背影點了點頭：“嗯，沒關系。”
她也真的不想看她爸對她爺爺無止境的妥協。
林世瑾輕輕拉住了林兆晴的手。
攤上這樣的爺爺，真的也是沒有辦法…
林遠振從李大娘家出來之后直接就去了林立中那院里，因為他弟弟林遠振已經也去津市干活兒了，弟媳婦帶著孩子也跟著過去了，所以現在這個院子里面只有林立中自己住。
這個院子…
當初能夠蓋起來，也是他出了大半的錢，剩下的錢是林立中借的，后來也是他還的。
所以，說是林遠振給蓋起來的也沒有錯。
林遠振覺得自己給他爸付出的東西真的已經足夠多了，可是誰知道現在他爸竟然還是不知足，連他的地都能私自賣掉。
他這回不能再軟弱下去了。
林立中正在院子里面掃地，看到林遠振突然進來還真的嚇了一跳。
“遠振！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林立中眼神中滿是驚訝，還帶著一點點的心虛。
莫非，那地的事情…
但是隨即林立中又覺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賣了地又怎么樣，他怎么不能賣自己兒子家的地呢，生了他養了他，那他的東西他這個當爹難道還沒有資格處置不成。
這么想著林立中就又得意起來了。
“遠振，趕緊坐那兒休息一下，”林立中說道，“回來是不是有什么事兒啊？你弟弟在津市怎么樣啊，你可得好好照應他啊！”
林遠振看著他爸皺了皺眉頭，不動也不吭聲。
“怎么了？”林立中看著自己這個大兒子。
“爸，”林遠振的聲音有些沉，“您沒有別的事情想要和我說的嗎？”
林立中“哦”了一聲，然后滿不在乎地開口說道：“是有點兒小事兒，就是之前東頭的那塊地啊，被大隊給征走了，換了一塊別的地，那地我看也不能種莊稼，沒啥價值。湊巧有人想買，我就給買了，也沒賣多少錢。”
林立中說這話的語氣簡直就像是他只是賣了一袋麥子一樣輕松。
而林遠振卻真的覺得好笑。
那塊地當然不可能種莊稼，那大隊分的本來就是宅基地，是用來蓋房子的，而且位置在鎮上，價值不會比那能種莊稼的地少。
而且那是多少人都想要求的地。
可是他爸居然就這樣毫不在乎地給賣了，連個商量或者通知都沒有。
“爸，這么大的事情，您為什么之前不給我打個招呼？”林遠振極力壓制著自己的火氣，手緊緊地攥著。
林立中從口袋掏出一根煙點上，煙霧慢慢地彌漫出來：“這算什么大事兒啊。而且你在津市那么遠，寫信一來一回好幾天什么不都耽誤了。”
“那地是屬于我和阿玟的，您都不和我商量就賣了，這是不是太過分了！”林遠振臉色鐵青。
林立中沒想到林遠振竟然說這樣的話，臉上也有些怒氣，額頭上的皺紋看起來也更加深刻了。
“什么你的我的，我怎么就不能賣了，我養你這么大，賣塊地咋了！”林立中冷著臉說道，“我是你爸，我想賣就賣。而且家里面缺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家孩子那么小，沒錢怎么養！”
聽到林立中這話林遠振真的很想笑。
原來他爸真的不只是私自賣地，甚至那錢也根本沒有打算給他們，還說什么他弟家孩子小。
真的太荒謬了。
當初他和周玟婚后前幾年也那么窮，可是那時候他爸只逼著他讓他拿錢去還他欠下的債。
說什么養大他，實際上他記憶里面他十幾歲的時候都在要飯，而那時候他弟弟就可以安心在家等著。
原來他爸到現在還是偏心到這樣的程度。
林遠振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必要和他爸爭論這個地的歸屬了。
“爸，我真的是您親兒子嗎！”林遠振哭笑著說出這么一句來。
林立中臉色更難看了：“你這說什么渾話呢！”
林遠振滿臉苦笑。
他真不覺得這是什么渾話。
以前他真的都有這樣的感覺，他爸對他和他弟弟的態度真的是太不一樣了，他真的沒有辦法解釋這樣偏心的程度。
甚至因為不太喜歡他連帶著對他的妻子，孩子也不好。
他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老婆孩子。
“爸，自從我十四歲出去打工，從那時候起我都沒有要過您一分錢了，甚至您有很多債都是我還的！我和阿玟結婚，生了晴晴和小姐，這些事情上您一分錢也沒有出。”
“這樣我也能理解，畢竟咱家情況不好，您種地的收入也不多。”
“之后遠輝結婚，包括訂婚在內大半的錢都是我出的，我這個哥哥的責任也盡到了。”
“自從我從去津市那時候起，每三個月我都給您匯一次錢，從來沒有少過，我對您的責任也盡到了。”
林遠振數著樁樁件件的事情，卻是越說越心寒。
林遠振和林立中的爭吵聲音不大，但是因為大門沒有關，所以聲音很輕易傳了出去，胡同里面不少人都聚在了門口。
林遠振說的這些也是不少人都知道的，村子里面沒有人不知道，林立中更偏心小兒子，對大兒子家不太好，但是林遠振卻是十分孝順的。
可惜林遠振再孝順也沒有換來什么好回報。
林立中干的事兒很多都讓同村的人都看不下去。
現在聽著林遠振說這些都不由得對著林立中指指點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