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與沈采苡成婚多年,夫妻感情也有如膠似漆時候,然而沈采苡卻一直沒有好消息。
而如今沈采苡昏迷不醒,雖然圓空大師說事情可能很快結束,言下之意,沈采苡應該要醒來了,然而如今燕王雖然依然尊敬圓空大師,卻已經無法全心信任。
且他并未曾打算為了子嗣,納側妃或者侍妾。
不知道為何,燕王總有一種若是他如此行事,便永遠無法真正擁有沈采苡的感覺。
故而這一年里,雖然屬下以及依附于他那些權貴,都曾隱晦勸說過他,甚至有的還希望能夠把自己家族的姑娘獻給他、以求關系更進一步。
燕王都不動聲色拒絕了,但他不會放棄謀奪大位的舉動,所以也不能不考慮國本問題。
之前大靖朝也曾有過皇帝無嗣,便過繼自己兄弟的子嗣,封為太子,他們便是那位過繼來的太子的后代血脈。
燕王也已經考慮清楚了,他大約也得過繼子嗣,只不過三皇子的子嗣,他并不打算過繼,畢竟那兩個孩子在三皇子身邊長大,如今早就懂事,十分親近三皇子,將來必定會受三皇子影響。
至于他的其他兄弟,除了六皇子已經成年,并即將成婚之外,剩下最大的就是九皇子了。
然而九皇子體弱,能否有子嗣,還是兩說,就算是有,那也太晚了,燕王等不及。
他忽然便想起年幼時候事情。
那時候他尚在宮中,因為他口不能言,行動又不便,晚上就被關在屋里。
守著他的人大概以為他是傻子,不知人事,故而交談時候肆無忌憚,說起廢太子陸祁佑的妻子在冷宮誕下子嗣的事情。
過了兩日,楊楚瑜與心腹閑談時候,說起了此事,并說:“陛下心軟,那陸祁佑只不過是求了求,陛下便答應把那個孽障遠遠總走,若是我,非得把他斬草除根不可。”
隆安帝忌憚陸祁佑的外家,生生弄死了原配徐皇后的父兄,讓徐皇后郁郁而終,并廢了自己嫡長子陸祁佑的儲君之位,并把陸祁佑囚禁宮中。
陸祁佑已經認命,知道這輩子,無法有得到自由的一天,卻舍不得自己剛出生的孩子,也永遠被囚禁起來,故而他求了隆安帝,希望隆安帝把孩子遠遠送走,交給別人家撫養,好歹也能讓孩子正常長大。
至于貧富貴賤,陸祁佑沒有要求。
這件事情,本來燕王已經忘記,但牽涉到子嗣問題之后,燕王思量許久,才想起了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的年紀,只比燕王小五歲,如今算著也已經及冠,若不出意外,他現在應該已經有了子嗣。
至于他的下落,燕王當然不好去找隆安帝詢問,不過,柏先生和俞先生兩人其他地方不去,卻偏偏留在姑蘇許多年,本應該隱世不出避風頭,卻偏偏拋頭露面在沈家當先生,如今想來,大有蹊蹺。
故而燕王大膽猜測,如今自己的那個侄兒,就是在姑蘇的。
他把自己推測說出:“姑蘇的確是人杰地靈之地,我那侄兒能在姑蘇落戶,也是不錯。”
柏先生本也是有城府之人,卻從未想過,這等事情他不但知道,而且還知道確切的地方,驚了一會兒之后,柏先生便不再執意否認,而是苦笑說道:“這等事情,陛下怎會告知殿下?”
柏先生以為是隆安帝告訴了燕王,燕王也沒有解釋自己的消息來源,只是平靜看著柏先生,說道:“若我過繼我那侄兒子嗣,先生覺得如何?”
柏先生的驚愕的表情剛剛收起,如今又被燕王的話引了出來,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臉,無奈說道:“殿下不可!他算是您的孫輩,怎能過繼為子嗣…”
“難道先生還有其他辦法?”燕王詢問,柏先生瞧著燕王,不好說話,畢竟,唯一的一條路,已經被燕王堵死。
他無語凝滯,片刻后,說道:“且等等看。”看王妃沈采苡會不會醒來,能不能誕下子嗣,若能,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燕王沒出聲。
他既然已經確定了那個孩子的下落,雖然柏先生不說,他自己去找有些麻煩,但是大致范圍有了,真要下工夫找,也不是找不到。
當下燕王便遣人去尋找。
至于到底要怎么做,燕王并未考慮的很明白,先把人找到再說,剩下的,且等等看。
與柏先生交談過后,燕王心底踏實許多,待得參加完六皇子大婚,沒過多久,便是新年。
燕王在京城過了年,總共停留了三個月,然后重新踏上前去北塞的路,他下定了決心,這一次,一定要徹底的解決胡蠻,便是慘勝,也在所不惜。
否則,這一年年拖延下去,何時才是個頭。
這次隨行的,除了燕王親兵之外,還有禮部官員和兵部官員。
兵部官員是為了犒軍,而禮部官員此去北塞,則是為了操辦方承嘉與娜仁托雅的婚禮。
如今鄭氏孝期已過,婚事便提上了議程。
說實話,方承嘉要成婚,燕王心底還是很高興的,不排除因為沈采苡總是惦念著方承嘉,所以燕王希望他趕緊成婚;也因為之前在北塞的半年時光,兩人來往密切,了解逐漸加深,成為了朋友。
婚事進行的很順利。
這是北塞難得熱鬧的大事情,方承嘉之前的表現,也讓那些覺得讀書人就是窮酸、只會瞎講究的兵勇們,慢慢認同了他。
而娜仁托雅美麗大方,與方承嘉一個文雅、一個明艷,很是相配,何況,娜仁托雅生在草原、長在草原,她在愛吃各種美食之外,還喜歡吃牛羊肉這些東西。
然因為方承嘉守孝,她也跟著守了一年的孝,落在眾人眼中,便可知她的情深意重。
無論是軍還是民,都對這一對的婚事,抱著極大的熱情和祝福。
而這,也是開戰前的最后一場熱鬧,之后便是慘烈的征戰,必將會以胡蠻的族滅為結局,但過程充滿血與淚。
對于這個結果,娜仁托雅不是不哀傷,但她有大義,當年愿意為族人而答應嫁與燕王,可也有私情,少部分的野心家,囚禁了她的父母兄弟,她不能忍受。
至于她的族人——就像大靖朝的老百姓不在乎誰當皇帝、只希望能政治清明風調雨順一般,草原上的子民,大約,也是同樣的心思。“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