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天然而生的江河湖海之外,一般位于權貴人家或者是寺院等地的池塘邊,修建時候便會有欄桿,以免來往之人不注意落水。
便是有之前無有欄桿者,有人落水之后,必然也會立即重新修繕。
故而之前普安寺放生池邊未見欄桿,致使她不小心落水如今有了,沈采苡覺得是正常,自然不會驚訝。
可這欄桿卻不像是新近補上的,反而像是歷經數百年風吹雨打后的模樣,古樸自然、與周圍渾然一體,無有半點新鮮模樣,也無有半點違和之處。
沈采苡盯著欄桿,震驚莫名。
一瞬間,她似乎想起了一些。
例如,她一直奇怪,這放生池為何沒有欄桿人來人往之處,這般實在不合理。
例如,她本想問燕王,他看到了什么,才那般的驚恐 沈采苡冷汗涔涔。
燕王言說,圓空大師身上有頗多玄妙之處,她是信的,畢竟她能輪回而來,便可見這世間自有神異之處,別人未曾見過,不代表這世間沒有。
何況圓空大師還用不可能的方法救醒了哥哥。
所以沈采苡對圓空大師頗為敬畏。
然而沈采苡如今神思清明,卻忽然發現許多問題。
再久遠的她并不知道,他們沈家與圓空大師的接觸,就是從圓空大師救治哥哥沈文和開始的,自那之后,沈采苡心底充滿了對圓空大師的感激,也從未懷疑過圓空大師的行為。
可是今日卻發現,在之后的許多事情上,都有圓空大師插手的痕跡。
沈采苡已經汗濕了掌心。
她呼吸都放的很輕,生怕驚醒了什么一樣,然而不久,沈采苡便覺得陣陣檀香襲來,她有些頭暈,記憶似乎又要模糊,沈采苡極力對抗那種力量。
不,不要,她不喜歡自己的命運被人掌控、玩弄,她要做自己的主人,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靈魂像是要被扯成兩片,沈采苡面色煞白,集中所有的精力,去抗拒那種力量,至于白菊關心的詢問,沈采苡聽到就像是沒聽到一般。
檀香味道更加馥郁,沈采苡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
哪兒,有當年圓空大師贈與的帶有佛舍利的檀香手串。
那種馥郁的檀香味道,便是從上面傳出的。
沈采苡面色一變,用力從手上扯下手串,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扔得遠遠的,然而她這會兒身體發軟,手臂卻抬不起來,手串只是落在了地上,啪嗒一聲,碎裂開來。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數個穿著僧人衣袍的人襲來,與暗中守衛沈采苡的人打成一團,這幾個僧人卻是十分厲害,不過片刻間,便已經沖破暗衛的守護圈中,殺到了沈采苡面前,捏住了沈采苡的脖頸。
暗衛和上前來幫忙的僧人震驚不敢動,只以言語威脅,那捏著沈采苡的僧人,卻悶不吭聲,往沈采苡嘴里塞了一顆藥丸,捏了一下她的喉嚨逼她吃下去,便閃身離開。
待得燕王回來,便只看到受傷的暗衛,以及僧人。
還有正被白菊抱起的沈采苡。
沈采苡瞧著聲息全無,燕王呼吸一滯,直沖過去,顫抖著接過她身體。
呼吸還在,身體也是溫熱柔軟,燕王眼眶一熱,還好,她沒事。
燕王把沈采苡抱回小院,一路聽著安慰的回稟,知道沈采苡不是被打暈,而是被喂了東西之后昏迷,燕王眸色冷厲無比:“可知道是什么人?”
暗衛跪下請罪。
他們不但沒有保護好要王妃,甚至連刺客是誰都不知道。
燕王震驚不已。
這些暗衛雖然不是頂尖的好手,但是武藝也頗為不俗,堪稱一流,且精通合擊之技,可以擋住數個頂尖好手的攻擊。
而且普安寺的僧人,瞧著與世無爭,實則有護法武僧,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然而卻也有金剛怒目時候,可發出雷霆一擊。
可這世間,頂尖好手哪有那么多,就燕王認識的、聽說的,也超不過雙手之數,但據暗衛說,剛剛襲擊而來的人,都是頂尖好手,且數量有七八個之多。
還都不知道他們熟悉的那些。
剛剛參與爭斗的僧人也這般說。
燕王不能相信。
但事實就在眼前,他不信也不行。
燕王已經探查過,沈采苡身上沒有中毒的跡象,但是卻昏迷不醒,他神色陰厲:“去請御醫來。”
而后又親自去請圓空大師。
這次燕王順利見到了圓空大師,然而圓空大師見過沈采苡之后,只把散落地上的佛珠交給燕王,言道佛珠可以安神,讓燕王放在沈采苡枕頭之下。
“圓空大師,您可否救醒采苡?”燕王急切詢問。
圓空大師卻只給了燕王一個字:“等。”
燕王如何能等得。
如今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的,是他放在了心上的女子,她這樣,宛如在他心尖上割肉一般疼痛。
可圓空大師卻不肯再多說,燕王無奈,待御醫到了,燕王瞧著御醫,心中存了僥幸的心思或許,御醫能發現什么呢。
但御醫也只能誠惶誠恐,與燕王道:“殿下,下官無能。”
再換來其他的御醫、太醫,或者民間名醫,都只能得到“下官無能”或者“在下無能”等回答。
燕王動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去追尋刺客,也發了懸賞,誰能救醒沈采苡,高官厚祿不能給,然而金銀錢財,全都不在話下。
不但是燕王自己的力量,還有之前跟著燕王行海商的權貴,也都很賣力幫著燕王抓捕刺客、尋找名醫,希望自己表現的好,能讓燕王多給一些份額。
燕王帶了沈采苡回燕王府,小心安置好沈采苡之后,在寢宮偏殿召見了別人。
林一皺眉沉思后,與燕王說道:“殿下,屬下覺得,下手襲擊王妃的人,與暗害合布勒可汗的幕后黑手,乃是一伙人。”
燕王之前匆匆離開,便是因為草原傳來消息,言說剛回到草原的合布勒可汗,便突遭襲擊,合布勒可汗和布仁昏迷不醒,如今巴爾思部的可汗,乃是之前反對合布勒歸順大靖朝之人。
同時,他們也重新和脫里部、奇源部聯系上,并與吐蕃聯盟,共同對抗大靖朝。
據說,合布勒和布仁未曾中毒,也不曾受傷,但就是昏迷不醒,癥狀與沈采苡一模一樣。
燕王強制冷靜下來,緩緩點頭。
確實是像。
“對方那般厲害,說說句難聽的,若他們真想要王妃的命,王妃怕是根本活不下來,可如今不管是合布勒可汗,還是布仁王子和王妃,都是只是昏迷不醒,怕是對方另有圖謀,殿下不若等等。”柏先生和俞先生也這般勸慰燕王。
與圓空大師給出的辦法一樣。
燕王只能等,卻也不是毫無作為的干等。
這幾年時間,他手中積聚了龐大的力量,同樣的,也積聚了巨量的錢財,這些錢財,燕王一部分悄悄練軍,一部分用于西南封地的建設,只是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他的動作不敢過大,故而手中錢財積攢極多。
如今燕王動了真怒,便要動用。
林一等人都覺得不妥。
他們隱忍到此,若是此時暴露,總歸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