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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7章 饒恕

  沈采苡微微抿唇,前世她與父親淡淡的,她覺得無所謂,如今知道,父親的.寵.愛,還是很重要的…

  壓下心冷,沈采苡抿唇露出一抹清淺笑靨:“女兒些許淺薄學識,皆是父親教導,父親這是在夸贊自己么?”

  笑靨淺淡的很,免得臉上留下笑紋,虧得她櫻唇微翹,天生帶笑,這才不讓人覺得冷淡。

  沈瑛被夸的很受用。

  眼見沈采苡面上滿是對他的依賴孺慕,沈瑛面色又松了一松,抱歉的話就脫口而出:“是父親沖動了,委屈了你。”

  沈采苡如琉璃剔透澄澈的眸子含了依賴:“父親是對女兒期望高,才會因此生氣,女兒很歡喜呢。”

  沈采苡是元配嫡女,等沈瑛繼室吳氏生了七姑娘沈采芃,沈瑛對會撒嬌會哭鬧的小女兒,難免偏疼幾分,便是有時候沈采芃霸道一些,沈瑛也會讓被教導的懂事知禮的沈采苡讓著妹妹。

  再加上吳氏有意無意的挑撥,時間長了,本想靠近父親、渴望父愛的沈采苡,便慢慢與沈瑛疏遠了,父女平日里相處,禮貌有余而親近不足。

  越是禮貌,便越是疏遠;越是疏遠,便越是禮貌。

  今日沈采苡卻著意的哄著沈瑛,表現出一個女兒對父親的崇敬孺慕,而沈瑛明顯也是吃這一套的。

  父女倆一個著意親近,一個心懷愧疚疼愛,一時間疾風驟雨變了和風細雨,竟有些其樂融融景象。

  吳氏氣喘著,十分不甘,再要開口,劉氏已經命人堵了她的嘴,“二太太生病了,且送她回去靜養。”

  “六丫頭,你受委屈了。”劉氏慈和一嘆,揮手間賞下許多珠翠,甚至還有一副前朝書畫圣手的山水畫,至于上好的傷藥,更是不再話下。

  沈采苡感激涕零。

  離開涵虛園前,沈采苡仰頭:“父親,是魏嗣源,對不對?”

  沈瑛面色微變,沈采苡不再等答案,慢慢往回走。

  “姑娘…”得真園花木扶疏,清雅宜人,沈采苡一進門,丫鬟們便全都圍了上來,紛紛落淚,“您受苦了。”

  沈采苡游目四顧,這一草一木,都是她親手布置,十年相隔,再見不免心神激蕩,她沿著鵝卵石的小路慢慢向前,拂過當年親手種下的花木。

  特別是那幾盆盧會,更是她的心頭好。

  “姑娘…”寒煙扶著她,心疼不已,“先去上藥吧,園子什么時候都能看,您的傷不能耽擱太久了。”

  “是啊,姑娘。”其他人附和,扶著她便要回屋。

  沈采苡也不拒絕:“我差點就永遠回不來了,故而,要多看幾眼。”

  這話說的,眾人眼中又是一澀。

  靜蘭趕忙呸呸呸:“姑娘是有福氣的人,別說這樣的喪氣話;那起子小人便是蹦達的再歡,也不能損了姑娘福氣的。”

  今日之事,靜蘭并不了解,然而沈采苡受了苦,卻是明晃晃的。

  靜蘭心疼。

  沈采苡勾了勾唇,由著她們伺候著凈面更衣,等丫鬟要給她額角傷口上藥粉的時候,沈采苡急忙攔住了:“別用藥粉,會留疤,用藥膏。”

  蓮花庵里有個尼姑,曾是個花魁,后來嫁為富家妾,斗爭失敗,被送入了庵堂。

  她有許多的保養心得,見慧心愛聽,一邊嘲笑慧心丑成這樣,再好的保養都挽救不了她的丑臉,一邊又因為寂寞,會毫無保留和慧心說她怎么保養的。

  丫鬟依言而行,用了藥膏抹額頭傷口和面上青腫。

  沈采苡又讓她們割了盧會切成薄片,覆在面上未受傷地方。

  寒煙無語凝咽:“姑娘,明日再敷面,可好?”

  沈采苡堅定搖頭,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享受過盧會敷面的清涼愜意了。

  寒煙無奈,只能讓白菊割了盧會,洗凈切片,仔細為沈采苡敷在面上。

  這才是她喜歡的人生,沈采苡嘆了一聲。

  身體便有些支撐不住,她仰面躺在貴妃榻上,昏昏欲睡。

  “見過老爺。”往日活潑的小丫鬟斂了聲,撩了簾子低聲通傳:“姑娘,老爺來看您了。”

  沈瑛進門,看到長女面上青青綠綠的東西,忍不住想撫額的同時,心中那一份疑惑,也消了。

  長女還是原來的樣子,愛美的很,和她娘一樣。

  想到崔氏,沈瑛心中掠過傷感。

  雖心疼剛敷上的盧會,但這會兒,討好父親也很重要,沈采苡凈面,親手為沈瑛奉茶。

  “魏嗣源要上京趕考,將于我們同行么?”聽沈瑛說了來意,沈采苡低低重復了一聲,眼淚滴落下來。

  沈瑛耐著性子安慰:“父親知道你難受,只是…”

  “采苡知道父親是為了女兒好。”沈采苡抬頭,努力笑了笑:“采苡只是覺得,因為自己而讓父親不得不對這等小人低頭,心中著實愧疚難當。”

  沈瑛眉目就舒展了。

  今日之事,吳氏固然可恨,然而魏嗣源深受沈家恩惠,卻恩將仇報,差點兒讓沈家名譽掃地,讓他的官途受阻,沈瑛早已惱恨至極。

  若照沈瑛的性子,恨不能立即把魏嗣源打死了事。

  然則此番上京,沈家族學其他舉人都隨行,參加明年春闈,若不讓魏嗣源同行,一則別人會覺得奇怪,二則說不得魏嗣源會口風不嚴。

  再加上剛剛沈瑛斥責魏嗣源,他跪地哭泣認錯時,話語卻還隱含威脅之意,正中了沈瑛心底的擔憂,沈瑛因此怒極,卻不能如何。

  心中別提多膈應了。

  本以為還得忍著一肚子氣安慰長女,沒想到長女卻反過來因自己的為難落淚,沈瑛便是心腸硬,此刻也禁不住軟了三分。

  “我兒放心,今日之辱,為父永遠記得。”沈瑛冷冷一笑,“且讓他猖狂幾日。”

  聽著沈瑛夸贊她懂禮體貼,沈采苡唇角微勾。

  看,想要討得.寵.愛,也并不是什么難事。

  沈采苡垂了眼眸:“父親,女兒想去見見太太,請父親準許。”

  沈瑛如今根本不想聽到這個名字,眉頭微皺:“見她做什么?沒得讓人生氣。”

  “女兒只想知道,到底是哪兒讓太太這般的不滿意,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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