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這頭跟侍書磨牙的時候,黛玉也在自己那屋同晴雯說話。*隨*夢*小*說w.suimeng.lā
“大姐姐平日愛些什么,做些什么你可知道?”
晴雯這廂替黛玉挽著腰帶,那廂回道“大姑娘的喜好倒和姑娘差不多呢,聽說從小就愛看書寫字的,奴婢也不懂這些。只知道咱們這家里,若不是大姑娘是個女兒身,只怕就屬她最出息了。
“原大姑娘在時,太太要寫個什么,都只找她。就是老太太要寫個帖子,也讓大姑娘代勞。如今她又做過女史,想必這字寫得就更好了。
“姑娘若是想送禮物,就挑著那文房四寶的送,絕不會有錯。”
黛玉笑道“你又知道我要送禮了?”
晴雯直起身來,眨了眨眼,噗呲樂了“幾個姑娘第一次見,姑娘都備了禮的。如今大姑娘才回來,姑娘必是要送上一份的。奴婢若是連這個都不知道,也白伺候姑娘這幾年了。”
黛玉一時樂了,對晴雯說“你既這般了解我,這回的禮物你來挑著。若是挑的不如我意,看你日后還敢不敢這般伶牙俐齒的。”
晴雯笑的直咯咯,襲人正打外頭進來,見著她這樣忍不住道“花廳都聽見你的聲音了,還不收了。姑娘還要午歇,莫逗的她睡不著。”
晴雯趕緊收了笑聲,假模假樣的沖襲人道了聲“是”,扭著腰出了房間。黛玉見她這樣,指著她笑道“這輕狂的,你還不收拾了她。”
襲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上來給黛玉鋪床道“姑娘就寵著她吧,越發沒個規矩了。前兒還跟鶯兒吵嘴,鬧得好不尷尬。”
黛玉好奇的問“什么事兒吵嘴?”
襲人說起這個也有點惱了“姑娘可別摻和這個,這都是丫鬟們的事兒呢。早些睡下吧,一會兒大姑娘若是過來,姑娘還睡不醒才叫人笑話。”
黛玉聽到這話乖乖的上床躺下,襲人守著她,替她搖扇,沒一會兒見她睡熟了,這才從房里走了出來。
正出來,就見晴雯在廊上忙個不停,襲人過去問道“前幾日鶯兒那事兒你沒告訴姑娘?”
晴雯抹了把汗,白她一眼道“告訴姑娘做什么?誰不知道姑娘素來敏感,這會兒告訴了她,豈不是白叫她傷心?那丫頭嘴里沒個遮攔,是她主子沒有教好,我多得是法子整治她的。”
襲人心中松了口氣,又有些同仇敵愾道“該給她點教訓才是,這兒是什么地方?姑娘是什么身份?她竟敢出言輕賤!若不是看在薛姑娘是客,不日就要家去了,我定要稟告太太。”
晴雯冷笑道“你當沒人教她,她能說得出那種話來?這冷嘲熱諷的語氣,若是那燕兒說出來我還信,真當我是傻子了不成?”
襲人心里咯噔一聲,悄聲問她“你覺得是燕兒教她的?”
晴雯點了點頭,繼續指揮人翻箱子,又對襲人小聲道“那燕兒我始終覺得古怪,平日看著雖做事穩重,可這行為舉止又有些輕佻。總時不時在府里打聽,也不拘什么都問。”
襲人又問“她具體問了什么,你可知道?”
晴雯搖了搖頭“左不過是些府里的狀況,據二門上的婆子說,不答她吧,她又死纏爛打,答了她吧,她又不肯信。”
襲人忍不住嗤笑了起來“怕不是魔怔了!”
可不是魔怔了?晴雯頗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又對襲人道“這要是咱家的丫頭,早打死了。憑她是誰,竟敢打聽主子們的消息?該她知道的她會知道,不該她知道的她也不能多問。偏生是那位的奴才,又不是咱們的人,只怕太太早知道了,忍著沒發作她呢。”
襲人對這薛寶釵也愈發沒什么好感了,嘆了口氣道“都是表姑娘,怎地就差距那么大。也難怪太太心疼姑娘,不喜歡那位了。”
兩個丫鬟說到這里,也丟開這話題再不理會了。到了起身的時辰,襲人去叫黛玉起床,探春這頭倒醒的早些,已經坐在花廳里喝茶了。
見著襲人進來,探春笑問她道“你與晴雯嘀嘀咕咕些什么呢?我才要睡,就聽你們在廊上說話,又不正大光明的說了,非要壓著聲音。”
襲人一驚,忙道“三姑娘恕罪,奴婢們商量著該幫姑娘選什么禮物,倒是擾了三姑娘的清凈。”
探春擺了擺手笑道“這有什么,我左右也睡不著。你倒是替林姐姐挑了什么?”
襲人笑道“前兒老太太給了方端硯,姑娘一直舍不得用,晴雯說大姑娘愛這個,便是給了大姑娘,姑娘也不會心疼。我卻舍不得,想給姑娘留著。便多說了幾句。”
探春聽了笑道“你伺候的時日比她還久,竟還不如她了解你家姑娘。她素來重情誼,便是最愛的東西,若要送人也是肯的。你說的那方端硯我也知道,她倒不是舍不得用,不過這會兒用的是姑父差人送來的,你只管拿去給她看就是。”
襲人忙道“看我,竟忘了這個。只想著姑娘喜歡,便想給她留著。多虧三姑娘通透,若真把我挑的緞子給姑娘看,怕不是要被笑話了。”
探春但笑不語,看著襲人進去,扭頭對侍書道“學著點,人家的丫鬟咋就這么會說話。”
侍書不服氣道“奴婢也會,姑娘看不著罷了。”
探春嘲笑她道“方才是誰聽不懂我的話?還說我眼紅人家不用上學來著?”
侍書紅著臉道“姑娘這是嫌棄奴婢?若真喜歡襲人,姑娘要過來便是。”
看著侍書眼睛都快紅了,探春也不逗她了,笑著對侍書道“好了好了,快莫委屈,今兒放你半天假,讓你快活去。你讓翠墨進來伺候,你自休息去吧。”
侍書想了想,還是走出了上房,叫了翠墨來換她,自個回房收拾了一會兒,帶著針線就往抱廈去了。
寶釵這里也起來了,正梳妝著,就聽廊外侍書問“燕兒呢?”。她隔著窗子問“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