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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該當何罪

  邢霜一手扶住跌跌撞撞跑上游廊的賈母,看也不看她一眼,厲聲對下頭喝道:“還不快扶老太太回去休息?”

  底下人鮮少見大太太發作,這樣的怒氣嚇得連鴛鴦都慌了神色,趕緊上來扶住了賈母。*隨*夢*小*說w.suimeng.lā

  邢霜走下游廊,不顧賈母的哭喊,對賈亮道:“老爺且慢,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無論咱做什么,都得給眾人一個交代才是。莫要一時氣惱亂了手腳,反被人說咱們以大欺小。”

  賈亮啐道:“他從小便不服我,長大了更是處處忤逆,先前教他不可寵妾滅妻,他不但不聽,反更變本加厲。這次尚是對你動輒舉劍,保不齊下一次就要毒殺了我,方解他心頭之恨。”

  邢霜聽賈母哭得實在心煩,回頭厲聲喝道:“鴛鴦,沒服侍過人嗎?什么事兒該做不知道嗎?老太太年歲已大,更不宜在此時勞心傷神,還不快扶老太太回去!”

  鴛鴦嚇得一顫,趕緊哭著勸賈母回去,賈母哪里肯去,轉身就沖進王氏的屋里,想找王氏求情。

  王氏一直聽著外頭的聲音,聽到賈母進來了她嚇了一跳,趕緊抬頭去看床頂,不敢違背嫂子的吩咐。

  邢霜只是煩賈母一直嚎哭,這會兒賈母進去了,聲音也小了,她便不管了。

  此時她回頭對丈夫道:“還是那句話,要處置他,不該你單獨處置。你乃一族之長,若連你都以身試法,族中子弟作何感想?”

  賈亮氣得直跳腳:“可他要殺你!”

  邢霜走了過去,輕輕把手搭在了賈亮的胳膊上:“好了,把劍放下。”

  賈亮本來火冒三丈的,突然就順從的跟個小貓一樣,咣當一下把劍扔在了地上。

  “你嚇著沒有?”賈亮此時恨不得把妻子抱進懷里,狠狠的哄她一番。可這古代就是麻煩,若是他這么做了,明日邢霜就抬不起頭來了。他只能忍著這心思,上下不停的打量妻子,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妻子的表情。

  “他不過一個醉鬼,跌跌撞撞連力氣都沒有,我一個花瓶過去,他就喊著我要殺他,我會怕他?”

  邢霜輕蔑的嗤了一聲,見賈政此時還敢抬頭來看自己,走過去仗著賈政被綁著,吧唧一個耳光就打了上去。

  “看什么看?”

  賈政都懵了,以前咋不知道這嫂子這么兇悍呢,她不是想來以性子軟和為名的么?

  賈亮怕妻子漏了餡,趕緊把妻子拉到一邊,又遣散周圍的人不許靠近,這才小聲問妻子道:“你怎么回事,他這樣了,你還不讓我砍他幾刀?”

  邢霜也小聲回道:“你今兒若砍了,后頭就沒那么好收拾他了。他有這罪名正好,借此一次趕他出去。”

  賈亮眼睛一亮,忙問:“怎么說?可趕了他出去,豈不是也要把珠兒一家給趕出去,那咱們的爵位也不要了?”

  邢霜眼睛閃了閃,沖丈夫擠了擠眼睛:“這事兒,自然要找個讀書人來解決。咱倆可都是文盲,找個懂法的人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賈亮恍然大悟,一扭頭沖下人道:“把珠哥兒叫來!”

  院門口立著賈亮的小廝,一聽這話立馬就往偏院跑去。這賈珠自成了親,就在直節堂外的偏院住了,因離著遠,王氏又有吩咐不可打擾那邊,所以這邊的事,那邊還不知道呢。

  沒一會兒賈珠一臉大汗的跟著小廝來了,此時賈亮已讓婆子押著賈政站了起來,沒再讓他跪著了。

  賈珠一進院子,看到父親的模樣極其狼狽,心里頓時一驚。來的路上他已聽家旺說過大老爺叫他的理由了,一路都在想著該怎么跟大老爺賠罪。

  這會兒看到父親都被綁了,賈珠心道不好,趕緊上來先問邢霜:“伯母一切安好?方才聽說了這事兒,真真是把侄兒擔心死了。”

  邢霜這會兒心情也冷靜了,平緩的對他道:“我無大礙,這事兒不急。叫你來,只為一件事兒。你父親這事兒,今兒鬧得太大,我有心想瞞怕也是瞞不住的。加之你伯父那個脾氣…唉,你也是知道的。”

  賈亮梗著脖子叫道:“我什么脾氣?他在家里打老婆,你好心來勸解卻被他喊打喊殺,我若再不發火,那還有點男兒血性嗎?”

  賈珠忙拱手道:“伯父此言甚是,大男兒自當護妻佑子,侄兒不敢偏心,正該就事論事。”

  邢霜接著又道:“我雖沒讀過什么書,可也知道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只是你伯父心思從來不在讀書上頭,又一天渾起來讓人頭疼。你既是探花,又在翰林院當差,想必比我們更清楚這國法。

  “我且問問你,小叔要殺嫂子,是什么罪?”

  賈珠出了一身冷汗,卻因自身正直不阿,老實回道:“此舉,為惡逆之罪。凡毆打、謀殺祖父母、父母,及殺害伯叔父母、姑母、哥哥、姐姐、外祖父母、夫及夫家祖父母或父母之舉,罪犯不分首從皆以處斬。”

  邢霜點了點頭,接著又問:“但他未殺死我,又當作何處置?”

  賈珠苦惱道:“若是未遂,皆降一等處罰。”

  邢霜扭頭看向賈亮,啐道:“聽聽人家說的,你就一問三不知,還要意思朝廷命官呢。”

  賈亮一梗脖子:“父親已死,我便是一家之主。長兄為父,我處置他又有何不可?”

  邢霜搖頭道:“你還是別說話了,我頭疼。”

  賈亮哼了一聲,一甩袖子走到一邊。邢霜又小聲對賈珠道:“這降一等處罰,只怕你父親也受不了那刑罰,我只問你,可還有更輕一些的罪名。”

  賈珠聽了大喜,雖他本人正直,也知道父親今日之事太過荒唐,便是受罰也是自作自受。可伯母能這么為人著想,實在是菩薩心腸,令他感動不已。

  “伯母容稟,這除了惡逆之罪,還有不睦罪。雖這罪也是處以死罪,可好歹父親沒有碰到伯母,應能降上兩等。”

  邢霜問道:“這降一等和降兩等有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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