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正在睡回籠覺的賈磊就被一陣又一陣鞭炮聲吵醒，賈磊翻了好幾個身，以后不得不六點鐘就爬起來。
“終于起來啦，你再不起來會被人堵在被窩里的，快去洗臉收拾一下咱們一起去拜年。”三妮催促說。
賈磊半瞇著眼踩著厚厚的垃圾出去打水洗漱，這也是當年的老規矩——三十晚上不許掃地，呃！更可怕的是不許洗腳倒臟水！剛一推開門賈磊就被外面的火藥味狠狠地嗆了一下。
“咳咳！”賈磊咳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他趕緊到公共水池去打水洗一遍，也就洗臉刷牙的這幾分鐘功夫賈磊就聽了一耳朵八卦。什么家屬區的許家小兒子昨晚放鞭炮的時候被炸掉了兩根手指送到醫院去搶救，x廠的庫房被天上掉下來沒燒盡的鞭炮點著啦，叫了好幾輛救火車才澆滅！等等等等…
“怪不得國家要出煙花禁令，就這一晚上就出了多少事啊！而且放過炮竹后空氣也太糟糕了，比重度霧霾天兒的三環里還差上幾十倍都快趕上火車站的吸煙室了。”賈磊含著滿嘴的牙膏沫含糊不清的嘟囔說。
話說當年政府出這個煙花禁令還真不只是為了環境考慮，畢竟一年只放一兩天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當時還沒有環保這個概念呢。真正的原因就是九十年代中后期大家越來越有錢，鞭炮制造成了一個暴利行業產品質量參差不齊，許多黑心商家居然用劣質的黃色土火藥代替安全性高黑色特質燃料，這些燃料威力巨大，造成了大量人員殘疾和經濟損失。
不然你以為就憑上面的一紙文書就真能讓十幾億老百姓乖乖的放棄傳承了幾千年古老風俗習慣，大家又不是記吃不記打孩子——吃了七八年大虧當然就乖乖的聽話放棄了過年放煙花的習慣了。
反正三十晚上想看煙花國家會給放的，安全還不用自己花錢多好。
＊＊＊＊
三妮和賈磊一大早就開始去給相熟的幾家拜年，可他們兩個認識的人太少不到一個小時就全拜過年了，這其中也就干媽家呆的時間稍微長了點。賈磊還是很有分寸的，他身上有孝都是隔著大門給其他人拜年的。
賈磊在家里想了足有二十分鐘才打定決心去金小腿干爹家拜年的，他主要是想借機會和明珠市的上層人物混個臉熟。
賺錢三要訣不就是心黑，皮厚，嘴巴甜嗎！
賈磊仗著一股死不要臉的精神騎上自己家的自行車直奔市委家屬院去了，他要給干爹拜個早年！
好在他前幾天才剛剛來過，門衛才沒把他這個空著手騎著自行車來的小孩拒之門外。這時候的家屬區里真的是人來人往，賈磊暗戳戳的在門口觀察了兩分鐘得出一個結論。凡事能進到屋里拜年的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檔次不夠的人只能在門口說兩口拜年話和陸巷落陸秘書聊幾句就離開了。
賈磊籌措了一下很不厚道的插了個隊，跑到門口和排在最前面的人并排站在一起，門一開就自己進去了。
“干爹我來給你拜年了，祝你過年好！”賈磊站在門口說。
“噢！是小磊來啦快進來！站在門口做什么。”干爹看見他后問。
“我身上那個…不太方便！不吉利！就不進去了。”賈磊說，他還是有那么一點點良心的！真倒了關鍵時刻他還是要顧及一下對方的感受的。
他皮還是不夠厚，心不夠黑。他可恥的慫了！
“沒關系，進來吧！干爹不講究這個。”干爹說完話還親自去門口把賈磊拉進來。
于是賈磊這天便如愿以償的跟在市長干爹后面把明珠市的大人物都見了一遍，還意外的收獲了一大堆新年紅包和大把的人脈。雖然這些人不會把他看的多重要，但賈磊只是想和他們混個臉熟，關鍵時刻他們只要能像華廠長那樣行個方便就夠了。
倒了十一點左右干爹居然拉著賈磊給王老打電話拜年了，在干爹和王老談話結束后賈磊榮幸之至的得到了和王老通話的機會。
“干爺爺過年好！祝您開門見喜、年年有余、心想事成、福壽延年、萬事如意、官運亨通順順利利…賈磊在這里給您拜年了！”賈磊憋著一口氣足足說了半分鐘的吉祥話，把王老在那邊聽的直樂。
“嗯！這吉祥話說的真熟悉，看來你為了賣年畫賺錢肯定沒少練習！那干爺爺就祝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來年發大財！這個你聽了一定特別滿意吧，你又是賣茶葉蛋又是倒騰年畫財神的肯定喜歡發大財！”王老樂呵呵的說。
賈磊臉一紅，自己這財迷心竅的名聲居然都傳到干爺爺那里去了，真是丟人死了。
“也不用等到明年了！你老也知道的我今年過年就發了一筆橫財了，送財神像和賣年畫我掙了兩萬多呢！這可是獨門生意，一般人家不會拒絕財神爺上門的。”賈磊一看王老都知道了所幸告訴他了。
“這個主意很簡單又好用，你不愧是我的干孫子！真聰明！”王老夸了他一句略帶自豪的說。他老人家什么事情沒見過，只要賈磊是憑自己的真本事掙的錢他沒什么好反對的。
“您老居然不反對我做生意嗎？你不知道，我剛開始賣茶葉蛋時侯有好多人說我丟了我爸賈愛國的臉！”賈磊特別意外的說。
“憑自己本事掙錢有什么怕讓人笑話的，我聽說你不光自己掙到錢了還讓一大堆孩子也跟著掙錢了。很有本事嗎！你這算是先富帶動后富嗎！”王老又夸了他一句。
這下壞了，賈磊人生頭一次被這種大人物夸獎整個人都飄了…
“干爺爺我告訴你我是怎么掙錢的，我帶著孩子們…”賈磊居然興奮的開始給王老講起了他的發家史，王老不好直接打斷他只好把電話放在桌子上聽著，自己和幾個來拜年聚會的老朋友說話談事情。
當賈磊提到除了周大福之外其他孩子每人至少掙了三百塊時王老好奇的拿起電話問了一句，周大福掙的為什么要比其他孩子多。
“我不是要借他名氣賺錢嗎，怎么好老虧待人家！”賈磊特別實惠的說。
“我聽說你還搞封建迷信騙錢了？”王老想起來就問了一句。
“沒，那就是個誤會！我當初不是故意的，原本這就是一個惡作劇！事情是這樣的…”賈磊把每個細節都原原本本的和王老說了一遍，他可是怕有人以傳播封建迷信的罪名把他帶走，就先在王老這里報個備。
“哎喲！哎呦！不行了，笑死我了！老王你把電話給我讓我和他說兩句話！”賈磊聽到電話對面一個陌生的聲音說，王老停了一下把話筒遞給了另一個人。
“那個小朋友好！”對面的人不知道怎么稱呼賈磊所幸就說了這么一句話開頭。
“老爺爺過年好！”賈磊也只能這樣囧囧的回答一句。
“那個我就不說廢話了，我就想問一下！你剛才說掙了五萬多塊錢是嗎？”老爺爺問。
“對，是五萬多塊錢。這有什么問題嗎？”賈磊摸不著頭腦的問。
“那個一會再說。我再問你，你這五萬塊錢是不是還給和你一起賣年畫的小孩家的人分了一半？我沒記錯吧？”老爺爺繼續問。
“沒錯，是這樣啊！”賈磊點頭回答。他突然打了個激靈，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哎呦！笑死我了，還有這么傻的人！孩子我勸你一句，以后你還是好好上學吧別做什么生意了！不然你會把家底都虧掉送人的。”老爺爺在電話對面很不厚道的說，賈磊聽的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明明是賺了兩萬多塊錢你為什么說我虧了？”賈磊問。
“你剛才不是說，把一根三十年的老山參側枝送人了嗎！光那根老山參須子市場價就值五萬塊錢了，你自己算算你是虧了還是賺了？”對面的老爺爺問。
賈磊哐當一聲把電話聽筒掉在桌子上，整個人呆在那里。
“原來我費了那么大力氣，辛辛苦苦辛苦了好幾天沒掙到一分錢居然還賠了兩萬多塊錢！”賈磊難以置信的說。
對面的人覺得不對趕緊叫了兩聲，干爹趕忙把電話拿起來和對方解釋一下這里的情況，賈磊這時候已經頹廢的靠在沙發上坐下了。
“別和我說話，我想靜靜！也別問我靜靜是誰…”賈磊有氣無力的說。
＊＊＊＊
“看看你這個莽夫干的好事，把小朋友都嚇壞了！”王老掛上電話后抱怨了老朋友一句，對方滿不在乎的攤攤手。
“我可是厚道人，不像你明明看出來了也不提醒孩子一聲。”老爺爺說。
“我那不是怕打擊孩子自信心影響他心情嗎，把實話告訴他他肯定會像現在這樣后悔的。”王老說，他還是很關心自己干孫子的身心健康的。
“這個孩子是不是上次讓你在房地契上簽名的孩子？”另一個老人問，王老點點。
“哎呦！這孩子真是挺機靈的，就是腦子有問題不太夠用！總算盯著眼前那點小恩小惠看的不過長遠，想的不夠深總是出意外！”有人特中肯的點評了一句。
“得了！得了！別說的文縐縐的，這孩子不就是有點運氣背！有點傻嗎！要是遇到個壞人保證一騙一個準。”接電話的老爺爺用大白話說，其他人聽了都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