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通道里,顏九成和顧覓清并排坐著,時不時看手表,時間過去了半小時了,這半小時過得太慢了,慢到顏九成開始焦躁不安了起來。
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顏九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拳頭握得緊緊的。
你的毛病就是脾氣容易上來。顧覓清伸出手輕輕地拍著他的后背:一上來就容易沖動,這樣可不好。
這不是脾氣容不容易上來的問題,這簡直有種坐以待斃的感覺,就這么等著,如果他搞不定呢?那怎么辦?我也不知道怎么辦,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太被動了。顏九成將手插入了自己的頭發,抓了抓,只覺得腦袋疼得很:我不喜歡命運抓在別人手里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特別無能。
可是我們這行就是這樣,經常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命運抓在隊友的手里。顧覓清的聲音輕輕地柔柔的,像在哄著自己的孩子:你啊,專業點,我們這一行并不是靠個人的能力,而是團隊的能力。自己的命運抓在隊友的手里,也不代表你無能,僅僅是一種職業常態。
不得不說,以柔克剛這四個字真有道理。顧覓清的溫柔如同潺潺的流水,撫慰了顏九成這位剛剛入行沒多久的反間諜新兵的心,也照顧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虛榮。
顏九成吃這一套,他在顧覓清輕輕的撫摸下,安靜了下來,還將頭往她胸口探去,顧覓清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啊,這么大了,還是孩子脾氣,真是 話雖這樣說,她卻側了側身體,讓自己的胸朝著他的方向。
顏九成的頭埋到了胸口,嫌棄地拱了拱。
你這樣怎么當反間諜人員顧覓清嘆了口氣,伸出手將拉鏈拉了些下來:毛病一大堆,難怪組織給你的評價里 真香顏九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瞬間覺得所有的焦躁都消失了,他知道,組織給他的低分的評價就是他不服管,自我意識太強。這一點,顧覓清在訓練他的時候吃了他不少苦頭。但他不在乎,這人無完人,要真都做得無論是性格還是行動都完美無缺,那也太可怕了。
就連原則性那么強的宣林,不也有下決定不爽快的弱點嗎?
想到這,他想到了暗子。組織給他的評分是滿分,無論是性格還是行動,堪稱完美無缺。這讓顏九成很是敬佩又覺得有些疑惑:真有各方面能力這么強而且性格絕對穩定的人嗎?
那還是人嗎?
噓一陣聲音從井蓋那傳來,兩人一激靈,顏九成一下就蹦了起來,跑到了井蓋下方昂起頭,隨后又一把將身后的顧覓清拉到了身后,推到了隱蔽的角落。
顧覓清說得沒錯,顏九成的性格里有容易沖動的缺點,所以他第一時間就沖到了井蓋下。可好在他也有快速判斷事態的智慧:還不知道來的是誰,萬一不是暗子,而是別人呢?先躲著看清楚再說。所以他立刻又躲到了角落。
井蓋打開,一張兒童的臉就著昏暗的燈光出現在了井蓋上方,顏九成等了約莫五秒,沒有聽到任何其他動靜后才松了口氣,從陰暗的角落走了出來。
我下來,你接著我。周寸光話音剛落,從上面丟下來一根繩子,繩子很短,約莫兩米。他扯了扯握著繩子下了井,又單手用力將井蓋從底下托起蓋住。
許是力量太小了,剛蓋住,手一滑就從繩子滑落了。
說那是那時快,顧覓清一個輕躍,一下在空中接住了周寸光,穩穩地落到了地上。周寸光個子小巧,體重不重,對于顧覓清來說接住他不費什么力氣,輕而易舉。
顏九成看了一眼,臉都黑了。
只見這么一接,周寸光整個人趴在顧覓清的懷里,如同一個孩子一樣,頭正好埋在了她高聳的胸前 雖然周寸光看著像一個孩子,可顏九成心里知道,他不是孩子,而是一個三十歲的男人了。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在這個情況下摟著自己的女人還可以理解,頭埋到自己女人胸那,那可就不能忍了。
喂!顏九成伸出手一下將顧覓清拖到了自己身后,瞪著周寸光:你頭擱哪兒呢!
他不小心 你閉嘴!顏九成瞪了顧覓清一眼,男人的占有欲讓他對剛剛那一幕有些焦躁,雖然知道周寸光不是刻意的,可還是心里不舒服。
周寸光被顏九成瞪著,卻也不惱,也不打算為自己辯解什么,而是整理了一下衣服,瞅了顧覓清一眼,看向顧覓清后,他的臉紅了紅,喉結上下動了動。面部細微的表情被顏九成捕捉到了,他知道,周寸光在看到顧覓清的臉的瞬間回憶起了剛剛自己在她胸口的感覺。雖然這是人之常情,畢竟飲食男女,又有哪個男人見了顧覓清不會有感覺呢?
但這依舊讓顏九成非常不爽。
周寸光輕輕地吸了口氣,微微笑了笑朝著她伸出手:顧小姐,久仰大名,果然很美。
你顏九成一把將顧覓清摟在懷里:她是我女朋友。
顧覓清見顏九成的脾氣又上來了,輕輕地瞪了他一眼,抿著嘴有些尷尬又嬌羞地笑了笑,雖然心里覺得他有些孩子氣,可也不知怎的,倒挺高興,于是手很乖巧地并沒有伸出去跟周寸光握手。
周寸光一聽,側著看了眼顏九成,笑了笑后將伸向了顏九成:想必這位應該就是顏九成了,久仰大名。
顏九成見這人還識相,把伸向顧覓清的手收了回去,于是也客氣地伸出手,剛要說話,只聽周寸光補上一句:果然性格不穩定。
顏九成瞬間覺得自己被堵了一肚子氣,他的性格分數的確只有八分,也是所有分數類別里最低的一個。一下子被這個周寸光給亮了短板,不爽。
看來,周寸光的確不是好惹的。
時間緊迫,辦正事。顏九成剛要說點什么,就被周寸光打斷了,他邊說著邊蹲了下來,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套戴在了手上,再伸出手在地面上畫起了路線圖。
顏九成不爽,卻不好說什么,只能吞下這口不爽看起了路線圖,只見周寸光畫了四條線,在其中一個交叉點畫了個圈,說道:一會兒,你們立刻去這兒。
路線能不能詳細點,這是哪兒啊?顧覓清嘀咕了一句,整個戰區光地下通道就一團麻,就這么四條線就要判斷出具體地方,的確是太難。更何況別墅區的地下通道的路線也只得知了一部分,更是加大了難度。
這就好比在一張全省密密麻麻的公路地圖上,只截圖中間不到一千米的路程,然后要你判斷這是哪里一樣,極其艱難。
我知道這是哪兒。顏九成露出了有些得意的表情,他伸出腳在一條線上敲了敲:這里是通往研究院的北邊,后面的路線我們還不知道,過不去,你要我們到的地方,是不是研究室最北邊的地下?
顏九成憑著這么少的信息就找出了位置所在,顧覓清一聽他自信的口吻便知道他有把握,不由地敬佩地看了他一眼。而周寸光也抬起眼來看了他一眼,只是眼里不是敬佩,而是不滿。
北邊的地下?周寸光的手在中轉站的位置重重的點了點:范圍太廣了,研究室的北邊最少有四條下水管道通過去,說明最少有四條地下通道貫穿,同樣是北邊,每一條地下通道通往的地方都不一樣!
顏九成的臉色很難看,如果是別的方面被人質疑也就算了,他對人臉記憶有著異于常人,哦不,有著無人可超越的天賦,而線路記憶是放到人臉上來進行記憶的,不是顏九成吹牛,他不相信還會有人比他這方面更厲害。
連老者都從來沒有質疑過他這一方面,這周寸光居然一上來就以批評的口吻來懟他。
你記不清楚的話,我告訴你,你要記住了,是研究室北邊第二個地下通道。周寸光戴著手套的手刷刷刷地在地圖上又加了幾道,然后在第二條地下通道的位置點了點,抬起頭道:你記住了沒有。
顏九成咬了咬牙,臉色愈發地難看。
我們還沒有摸清楚這一邊的路線,他他不知道很正常,但是我們摸清楚了別墅區顧覓清見顏九成的胸口一起一伏,生怕他這脾氣一上來撩壇子,或者又發什么脾氣,連忙打圓場,幫他兜兜面子。
別浪費時間,繼續聽我安排。周寸光擺了擺手,打斷了顧覓清的話。
一山難容二虎,眼下,顏九成的老虎須快翹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