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關于大腦類器官的嚴謹的科研素材均來自于《麻省理工科技評論》以及《科學家》雜志,非本人原創杜撰,特注釋。
一走進魯道夫的實驗室,周寸光的眼睛一下瞪大了。
他進入組織培訓了大半年,說實在的,也算是走遍大江南北,為了學習語言去了好幾個國家,時時刻刻有四種語言的老師圍著他,24小時灌輸,也是見了大世面的人了。
可是魯道夫的實驗室不一樣。
周寸光在來之前也早就知道這里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實驗室,這不是有沒有見過世面的問題,可以說,連各國總統都想來這看看,卻也來不了。
來這里的周寸光是激動的,他對這實驗室有著無數種幻想,想過各種高科技,也想過無數種黑科工作的時候的形態,甚至還在紙張上畫過有可能存在的機器人的樣子。
可眼前的景象卻超過了他的想象。
緊緊地閉上眼睛,伸出手在鼻梁上捏了捏,只覺得眼前的視線有些暈眩,如此這般之后,再睜開眼睛,周寸光如同木雕一般杵在了那兒。
別害怕,我做實驗需要用的東西,靠著它們人腦類器官技術才能更先進呢。魯道夫說到這兒,下顎微微抬起,也看向了墻壁,與周寸光滿眼的驚恐不同的是,魯道夫的眼里熠熠生輝,若漫天繁星。
正是這種眼神,這種對科研充滿了無以倫比的愛的眼神,讓周寸光瞬間認出了魯道夫。
只是……
周寸光倒吸一口氣,不敢看墻壁上。
如果你不是小孩,是不可能能進來的,這里是絕密的地方,你不要亂動,我找找看藥箱在那里,你去那邊看看有沒有吃的,我記得有的。魯道夫一進到實驗室,似乎就把跟周寸光的事兒忘記了,他叨叨了幾句后,居然坐到了顯示器前看了起來。
周寸光四處看了看,這實驗室真的很大,可以用恢弘來形容。與他在國內看到的科學家的實驗不同的是,面積足足有十倍那么大,可以說,一個科室的實驗室都沒魯道夫一個人的大。
除了只有他一個人,停在周圍還有幾個機器人,這也是不同之處。
魯道夫說得沒錯,如果不是因為周寸光是‘小孩’,他不可能能進入到這種頂尖的實驗室,要知道周教授的實驗室他都沒有進去。遠處能看到幾尊玻璃樽,里面霧氣騰騰的,也不知放著什么東西。
他的眼睛往墻壁上看了看,立刻又躲開了。
太瘆人了,真的太瘆人了。
滿墻的人頭……
只見頂到天花板的絕大書柜上放滿了一個個玻璃瓶,里面泡著不知是什么液體,玻璃瓶的大小正好可以泡一個人。有的有臉,有的只有半邊臉,而有的臉皮被剝掉了,有的切開了半塊,而更多的是就是一堆腦組織泡在里頭。每一個玻璃瓶靠下的位置貼著一些介紹,距離得太遠,看不清。
周寸光不是沒有見過人體標題,也想象過大腦組織取出來的模樣,可是他沒有見過幾百個這種人腦。
幾百個啊!整整兩面高達近三米的墻,一個個玻璃瓶里全是這些東西,看過去就好像幾百個人盯著自己一般,如果是完整的人頭還好點,問題都是這里缺了一塊,那里少了一些的。
從頭發上可以看出,這里有老人,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小孩。
還有泡著的那黑不溜秋,灰不溜秋的一顆顆的放在小瓶子里的,是什么東西?細細一看,心里一緊,居然是一堆眼珠子。
瘆人,真的太瘆人了。
周寸光不由地將腿緊緊地并攏,有種想要去上廁所的錯覺,這種錯覺只有他在極度緊張的時候才會如此,他連忙再一次將目光移開,只覺得渾身發麻,而喉嚨處則癢得很,胃里翻騰。
哇……
他突然一下吐了起來,好在附近就有一個垃圾桶,可也撒出來了好多到地上,遠處的一個機器人立刻滑了過來進行清洗,而不遠處坐在顯微鏡面前的魯道夫卻仿佛聽不到周圍的一切聲音,依舊坐在那檢測著什么。
周寸光緩了緩,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快速地四處看了看后,目光落到了這滿書柜裝著的人腦組織的玻璃瓶上貼著的標簽,快步走過去,想拉開書柜看看,卻發現這只是看上去像一個書柜,而實際上這是一個巨大的恒溫器,只是做成了書柜的樣式而已。
根本打不開。
左側有一個類似指紋的東西,一層有一層的暗盒,看來要打開這恒溫器,只有魯道夫。
趴在玻璃上往里看去,只見玻璃瓶上寫了一些周寸光看不懂的內容,比如totipotentstemcell,tsc;又比如pluripotentstemcell等。
非法靠近!非法靠近!許是周寸光整個貼玻璃上貼太狠了,突然這恒溫器發出了警告,突如其來的聲音加上這滿柜子的人頭,嚇得他一哆嗦。
別亂動!一個十分嚴厲的聲音傳來。
周寸光扭過頭一看,只見魯道夫戴著眼鏡,臉上充滿了憤怒和嚴肅地瞪著自己,仿佛一頭猛獸要護著自己的幼崽。
我……
過來些,我跟你說過不能亂動!魯道夫一把抓住周寸光往旁邊一拖,與之前對他的和顏悅色截然不同,兇得很,他伸出手推了推眼鏡:這些都是我的寶貝,你不用害怕,也不用好奇,研究的時候要用到的東西而已。
這些是你……培……培……培育出來的,還是……周寸光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如果這些是他培育出來的,那還好點兒,可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培育出來的。
人腦類器官這領域雖然高深,尋常人不懂,可卻也知道這是為了解決大腦內部出現的一些問題,從而導致什么結果。比如,周寸光為什么會是個侏儒,是大腦腦垂體出現了問題,具體出現了什么問題?又需要用什么藥物來進行治療?
目前科學屆對此是未解的,這也是周寸光明白自己這個病無藥可解的原因。
如何解決這個難題呢?
傳統的辦法是檢測到一個侏儒的大腦,并解剖這顆大腦,看看到底哪里出現問題。可大腦太過復雜,哪怕你看到了是哪里有問題,那是什么原因導致了這些問題?又是在大腦發育的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是單獨的腦垂體的問題,還是大腦其他構造緩慢影響導致的問題?
這些問題都很難通過解剖一顆死亡的大腦來實現。
而只有追尋到了這些問題的源頭,發現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哪些細胞導致了侏儒癥的發生,才有可能去研發藥物進行研發。而研發藥物則是另一幫科學家要做的事兒了,這研發藥物的科學家是得像魯道夫這樣的大腦專家先找出原因的。
這些,環環相扣。
在別墅區這個全球最為神秘的巨大研究室里,大腦類器官研究室的隔壁就是藥物科學家的實驗室。
回到上一個問題,這些問題都很難通過解剖一顆死亡的大腦來實現,那么通過什么來實現呢?這就回到了魯道夫研究的方向上:大腦類器官研究。
人工通過細胞培育,培育出大腦組織來,從大腦最微小的時候開始人工孕育,這樣就能看到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比如,取得來自侏儒癥患者的細胞,培養出與患者大腦具有一致特征的類器官,研究者通過把與該病癥縣骨干臉的缺陷蛋白質替換掉,培育出部分至于的類器官。
當然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可……
魯道夫看著這滿墻的人頭,只覺得心里發顫,他記得來之前組織給過他資料,說蘭開斯特發表過文章,說過不需要開顱手術取出人腦來進行培育,而是只需要從皮膚上獲取一些細胞,然后經過培育就能培育出一個形狀,功能都跟本人大腦類似的大腦類器官。
這讓周寸光覺得人腦類器官的研究并沒有這么血淋淋,取點人皮就行。
當時的周寸光剛看到這兒都時候覺得不可思議,也覺得充滿了自豪感,現在的科技這么發達了嗎?只需要一點皮膚就能培育出跟你類似的大腦?雖然不是完全能用的大腦,但既然從皮膚上取出細胞就可以培養出大腦類器官,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解剖過大腦呢?
這些當然不是我培育出來的,你沒看到這兒還有皮膚,頭發嗎?我做的研究是培育人腦類器官,是細胞組織。魯道夫顯然對周寸光這個問題覺得很無知也很可笑。
那這些是……
人的啊,來的時候都是新鮮的人頭,不錯吧!
一陣涼氣襲來,就好像在超市里的時候路過放酸奶的大冰柜一般,讓周寸光本能地朝著書柜遠一些的地方邁了一步,試圖躲避掉這種涼氣,卻徒勞。
這涼氣是來自他的心里,而非跟這個如同書柜一般的恒溫器。
我聽說,只需要取人的一點皮,就能得到培育人腦類器官的組織,怎么需要……需……需要……周寸光不敢看那滿墻的泡著的人頭,聲音也小了些,很明顯能聽出他內心的恐懼,他艱難地吞了吞口水,許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吞下的這一口口水似乎粘噠噠的,像吃過的沒有煮熟的豬腦的味道。
當然需要人頭。魯道夫再一次被周寸光無知的問題給逗得苦笑了起來:從能用人皮的組織能作出類器官,中間是研究了大量的人頭的,這是實驗室必不可少的;再說了,人腦類器官的研究是一條漫長的路,人腦解剖研究是常規狀態。
科研的背后,必然有動物實驗。人們使用小白鼠或兔子來進行研究,大批大批的動物用于科研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除去動物,人體也是各大醫院和科研場所搶奪的寶貝。
一所好的醫科大學,學校里儲存了多少尸體是一項重要的指標,用于醫學院學生進行研究。更不用說研究院了,科學家們通過解剖人體,分析人體,以便將來造福人類。
這些……可是寶貝!在外頭哪能搶得到這么多新鮮的人頭用來研究!魯道夫很是不屑地搖了搖頭:一個實驗室,每個季度能有五具新鮮的尸體就不錯了,如今自愿將自己身體獻出來用于研究的人并不多。
正說著,只聽得一陣開門的聲音。
一扇門打開,地面上浮出一段鐵軌,幾個恒溫箱飛速地滑了進來。
嘖嘖,你看,這里啊,有源源不斷的新鮮尸體!多棒!多棒!魯道夫朝著那幾個恒溫箱飛跑了過去,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嘴里嚷嚷著:太棒了,太棒了,今天有五個孩子呢,五個呢!太棒了!
他趴在恒溫箱上,回過頭。
笑容里充滿了幸福。
這一章的科研描述,我翻閱了三十幾種科研資料才下筆,大家可以拿去聊天裝逼,但不要以小白文速度要求我狂更,謝謝,很快要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