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九成走到Heidi藏身的這棟樓的門口,他并沒有立刻沖出去,而是爬到了地上,小心翼翼地四處看了看。這一片區域離那兩個黑組織的交站點頗遠,偶能看到一隊人馬從旁邊跑過去。
離交站點遠的地方,按理來說是不會聚集很多作戰部隊,不管是正規軍還是黑組織,他們會路過這兒,但不會在這兒逗留。而記者也不太應該來這邊,因為這個回字形的區域離交站點太遠,根本拍不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這邊的鏡頭一攤開根本就不好看,沒有可拍的點。
只有誰會來這兒呢?
只有像顏九成同樣目標的人,殺手,間諜,才會來這兒。在監控之眼閉上的情況下,得另辟戰場,這兒,被顏九成定為最佳殺敵點。
“快走,頭兒要我們從東邊過去。”
“我們從西邊,包抄。”
“說好的,那塊區域歸我們,前天剛剛停火,怎么突然又鬧起來了?這群王八蛋!”
三五人窩在墻角,只聽得子彈咔咔上膛,罵罵咧咧地往交站點跑去。戰區混亂,三國軍隊之間的戰爭自不用說,打起來便打起來。可黑組織之前的擦槍走火卻不是這樣,他們為了爭奪某塊地盤的時候,會惡斗,惡斗之后會有中間人出來調和,分一分地盤。
按照常規,前天剛剛調和完,不應該這么快就沖突。
幾人罵罵咧咧地往前跑去,顏九成四處看了看,貼著墻角快速地移動,移動到某些地方的時候快速地丟了幾個聲音收集器。
“聲音收集器丟的位置不對啊。”遠遠地,顧覓清通過瞄i準i器鎖定顏九成,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只見顏九成將聲音收集器都丟在了兩條道路都中間,而不是拐彎處。
要知道,在戰場最重要的地方便是拐角處。
“到底還是沒有實戰經驗。”顧覓清很是焦慮地皺起了眉頭,此時已經沒有時間給顏九成發布消息,教他把聲音收集器放哪里才合適,她只能用槍緊緊跟著他,試圖保護他。
可隨后,顧覓清眼睛一亮,顏九成伸出大拇指,隨后摸了摸領口,手勢是要她準備朝著顏九成面部朝向60度角位置狙擊的手勢,說明那個地方出現了敵人,或者即將出現敵人。
顧覓清以最快的速度看向了指定的方向。那是一條破敗的街道,會偶爾看到有黑組織或難民跑過去,但都腳步匆匆,只是在這條街道的外圍一閃而過。
“沒有目標啊,哪個是目標呢?”距離太遠了,壓根看不清人的臉,顧覓清看不清。
沒有宣林監控之眼,這讓遠距離狙擊的顧覓清猶如瞎了一般,她可以狙殺掉出現的目標,可無法判斷那個目標到底對不對。不能濫殺無辜,讓顧覓清有勁兒沒地方使。
“我要是知道哪個是敵人,我一槍就過去了!”顧覓清憤憤地嘟囔著,又看了眼顏九成,發現他回到了墻角,離他所說的地方頗遠,甚至他看都沒看向他說會出現敵人的方向。
“怎么回事?他都不看,我怎么知道誰是敵人?”
顧覓清有些疑惑,正疑惑著,突然睫毛抖了抖,街道上出現了六個人,前頭是兩個拿著槍的膚色黝黑的黑組織成員,后面跟著兩個記者,還有一個人戴著帽子,看不太清楚。
這幾個人同時走到了目標街道上。
顏九成打了個暫停的手勢,隨后做了個狙擊的手勢,顧覓清怔了怔。
暫停?
狙擊?
突然,她明白過來了,頓時平靜了下來,她冷靜地看著瞄準器,手指頭放在了板機上,牢牢地盯著顏九成放了聲音收集器的幾處地方。
“鬼主意就數他最多。”顧覓清心想,嘴角微微扯了扯,偷笑了一下,忍不住又補了一句:“真是個壞人,陰兮兮的。”
這話說得嬌嗔,頗有種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調調,她眉眼間的笑風情無比,一看便是春心蕩漾的女人才會有的調調。要說這女人需要男人滋養,一點兒也不假,愛情的滋養讓顧覓清的槍氣似乎都透著玫瑰的顏色。
顏九成的法子其實很簡單,一般人放聲音收集器的目的是收集敵人的聲音,從而判斷出敵人的方位,這也是聲音收集器這個東西被設計出來的目的。
起初,顧覓清以為顏九成到處安置聲音收集器是為了收集敵人的方位,沒有了宣林的監控之眼,第一時間安置新的眼睛,是常規做法。可顏九成卻不是。
他安置聲音收集器根本就不是為了收集敵人的聲音,僅僅是為了誘惑敵人在聲音收集器那停留,而已。就好像獵人將獵物安置在那,并非為了讓野獸吃到獵物,而是為了讓野獸為了拿到獵物,從而掉進陷阱。
什么人會在聲音收集器那停留呢?
黑組織的人,不會,他們雖然殘暴,但在一線作戰的成員并不了解也不可能有設備探測出聲音探測器,他們不會停留。會停留的就只有懂這行的人。
而之所以不把聲音收集器放到拐角處,那是因為通常來說,拐角處是殺手或戰士都會停留的地方,如果在拐角處停留,并不能判斷出這個人就是殺手,怕誤傷。
如此一來,顧覓清的活兒就輕松多了:誰在聲音收集器那停留,便爆頭。
“誰停留在聲音收集器那,誰就是敵人。你注意隱蔽。”顏九成的信息來了,顧覓清瞟了一眼手表,目光死死地盯著聲音收集器那幾個點。
一陣風吹了過來,帶著硝煙的味道,很難聞。
一個人走到了其中一個聲音收集器那里,顏九成趴在地上,找了個縫隙,盯著。只見那人戴了頂防彈帽,帽子看上去頗為高科技,防彈能力應該還不錯。
停留在聲音收集器那的這個人抬起手,手心里似乎放了什么東西,查看了一番,隨后,他彎腰去撿那藏在地灰里的聲音管理器。
聲音很小,并不是槍的聲音,而是子彈打到肉里發出來的很悶很悶的一個聲音,那人瞬間倒地,脖子那的血如同噴泉一般。一顆子彈從左側脖子打了過來,直接貫穿。
“一個。”顧覓清輕輕數著,將口紅從兜里拿出來,在手臂上畫了一條紅線。
如同在槍口涂口紅一般,每拿下一個敵人就在手臂上畫一條紅線,這同樣也是顧覓清的習慣,只是這習慣并不是像涂口紅一樣,純粹是臭美。這習慣是上一輩狙擊手留下來的傳統。
狙i擊手長時間潛伏在一個地方,沒狙擊一個人都是高強度的腦力勞動,尋常人覺得殺一個人是極其兇殘和可怕的,可對于狙i擊手,尤其是戰場上的狙擊手來說,殺一個人實在是太過尋常。
不僅僅是殺一個人,絕大多數狙i擊手在戰斗中會忘記自己方才狙掉了幾個人,為了騰出腦子,前輩們都會每殺掉一個,就在身邊畫一條直線。有的用石頭畫在地上,有的用手指在泥巴上畫。
顧覓清這娘們兒,講究。
她用口紅畫。
又是一聲悶響。
“兩個。”顧覓清又在手臂上畫了第二條線,她神情輕松,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若不是顏九成這法子,哪這么容易就收割兩顆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