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過來了。”宣林將一串代碼提取出來,又在鍵盤上敲打了一陣后,松口氣:“二十分鐘后會有兩處爆炸,四十分鐘后會有第二波,槍支就在爆炸點不遠的這兒。”
算算時間,按照現在的情況,在記者和管家都不能確定到底是工作人員暗殺記者,還是記者內部有問題的情況下,會第一時間將記者們組織送回記者站。
記者站小,三國政府派人搜一邊,速度快,實在不行就圍住記者站站一排政府軍守衛。總好過別墅區,太大太復雜,人也太多。
再說了,連死四人,現場也要保護起來,得有專人進來調查。顏九成相信,二十分鐘內,記者們肯定會被組織送出別墅區。
宣林伸出手朝著地圖上指了指槍的位置。
在國際記者站附近的地形已經摸得非常清楚,槍支放的地方就藏在一個拐角處的破敗的一方梁上,頗為隱秘,但也得第一時間去拿出來,以防萬一被人發現。
“應該不會炸到平民或記者。”老吊有些擔心。
“肯定不會,這點你們放心。”顧覓清對背后的團隊非常信任,她彎腰收拾著東西。按照計劃,一到記者站,她就必須馬不停蹄地去拿槍并尋找最合適的狙擊點。顏九成可能想得相對來說比較簡單,對面的山上。可對于狙擊手顧覓清來說,這得看情況。
“瑞德的人肯定已經知道我們了,這等于是打明牌。他們也在找機會一下車趁亂干掉我們。”宣林緊緊地抱住電腦,這就意味著,一直藏著的他也暴露了。
監控之眼,是任何一支隊伍都想率先干掉的人。
“也不算完全明牌,也就是瑞德那一波人知道我們的底細,跟他們對打的那一波并不知道。”顧覓清拿出口紅,又掏出鏡子,仔仔細細地擦著口紅,為了節約空間,她只帶了一個小圓鏡,靠近了只能照到唇,需拿得遠才能看到全臉。
這一次,顧覓清涂得格外仔細,拿過一張紙斤擦去了一些,又補了一些,力求完美。
紅唇冷齒,哼了一聲,隨著口紅扣上的咔噠一聲,她一挑眉,從鞋子底下抽出一把很短的匕首,匕首的刀不知用什么材質做成的,烏黑烏黑的,更增殺氣。
“再說了,明牌有明牌的打法,大家放心,我的狙,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目標。”
聞古時作戰,掌鼓者甚為重要,需力大無窮且善樂律。時快時慢,掌出的是士氣的累積和沸騰。而今,顧覓清的這一番話正如掌鼓者的鼓點,打入了每一個人的心里。顧覓清雖然沒有說自己從未輸過,匕首的烏黑印出了她的紅唇,眉眼間翻騰的自信,令整個隊伍都不由地騰起必勝的決心。
雖然顏九成是隊長,老吊閱歷豐富,宣林是監控之眼,可他們都不得不服的是,這支隊伍中,顧覓清才是那個戰爭之王,無論是近戰還是遠狙。
heidi聽不到,可她卻能感受到顧覓清身上的那種自信,那么地迷人,令她向往。那是她身上從未沒有過的自信。她又看向了顏九成,只見她心目中的英俠正微微笑著,看著顧覓清。
他眼里的柔情和欣賞,幾乎要溢出來。
低下頭看著自己粗燥的手,人和人真是不能比的,別說比了,連仰望顧覓清都差了身份,她牙齒咬了咬嘴皮子,眨了眨眼,眼底有些濕潤,可最終她是微微笑了笑。
真是一對璧人啊,heidi心想。
“請大家收拾東西,前往一樓,先撤離別墅區。”果然,不到五分鐘,機器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開門,只見記者們紛紛拖著箱子急促地往電梯口走去。
“我開工了。”老吊身上的興奮擋也擋不住,他手心扣著幾根非常常見的回形針,用牙齒咬了咬:“看我偷得他們褲衩都沒有。”
人越多,越好偷。
關上門,幾人對視一眼,得出發了。
“老吊,先繳瑞德對立面的,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宣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要小心,他們不是老百姓,都是殺手,偷他們的武器…”
“你質疑我專業?”老吊一挑眉,連鼻孔里的鼻毛都呲了出來,他夸張地攤開手:“兄弟,你老大哥可是這行的老大!”
說得跟一流院校的一流專業的狀元似的。
不過話又回來,老吊確實沒有夸張,論偷兒,他是老大。
“我們這行雖然人人喊打,可做到頂級,也需要天賦的。就那幾個殺手,如果跟他們杠槍,我搞不贏,偷他們的東西,嘿嘿。”老吊將雙手放在腰的兩側,快速地做了幾次往前頂的動作:“只要我樂意,我能悄無聲息把他們雞兒上的毛都給刮了!信不信?”
幾人沉默了。
聽上去,前半段靠譜,后半段…
最怕突然沉默…
略尷尬。
“我&¥。”老吊罵了一句:“你們不信?!”
繼續沉默…
這就更尷尬了。
老吊咬了咬牙,臉都竟然紅了,他看看顏九成又看看顧覓清,再瞟了宣林一眼。
“出發吧,時…時間來不及了。”宣林連忙打圓場:“你當然厲害了,厲害。走,兄弟。”說著,他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嗯,出發吧。”顏九成也緊跟著。
“幫我拿個這個。”老吊彎腰拎過攝像機,走到了宣林身邊遞給他:“你再檢查一邊有沒有漏東西。”
宣林接過攝像機,放到床上,一遍拉開拉鏈看里面的武器可還遺漏,眼睛看向了床邊,看自己的大件是否遺漏。
“沒有。”宣林直起腰,轉身剛抬腿走了兩步,邁出去第三步的時候,他突然臉色大變。
“怎么回事?!”聲音尖銳,叫了一句。
宣林性格沉穩,很少會發出這么驚訝的語調,讓一旁的顧覓清瞬間出刀,立刻靠近了他:“怎么了?”
“我…我…我的皮帶呢?!”宣林放下手中的攝像機。
“嘿嘿嘿…”老吊得意地笑了笑,背在身后的手舉了起來,只見一根黑色的皮帶在他的手里呼呼呼地揮動著。
“我&#¥。”顏九成忍不住來了句罵,難以置信地伸出手從老吊手里奪過皮帶,細看了看,還真是宣林的,他看著宣林,只見宣林也是一臉難以置信。
“你剛剛沒感覺嗎?皮帶抽出來你沒感覺嗎?!”
宣林一臉懵地搖了搖頭:“我真沒感覺啊!”一開口,他驚得都破音了:“我想想…哦對,剛我接過攝像機的時候,好像…好像…好像腰上松了松,可是…可是我當時拿過攝像機手里一沉…老吊,你可以啊!真厲害!”
顧覓清朝著老吊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選中的,果然厲害。”
“這只是雕蟲小技,我還沒露真功夫呢。”見幾個人心服口服,老吊咧嘴一笑:“走吧,哥幾個,開工了。”
“heidi…”顧覓清蹲了下來,手里抓著個小東西往她耳朵邊一探,耳塞便出來了,扭過頭問:“你打算做什么輿論?”
heidi身上得有閃光點,才能做出好的輿論。
“你有什么特長嗎?”顏九成問道。
heidi搖了搖頭。
“你會什么樂器,或者擅長什么,任何擅長的都可以。”怕heidi沒聽懂‘特長’的意思,顧覓清往細里解釋。
heidi又搖了搖頭。
“仔細想想。”
heidi垂下眼簾。特長,在戰爭沒來之前,她兩三歲,能有什么機會學什么?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抬起眸子,怯怯地問道:“我還活著,算特長嗎?”
顧覓清輕輕地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雖然活著很難,這里死了太多的人,一個無父無母的女孩子居然還活著,的確難得。可是這不足以打動在和平國家的人。因為活著的人也很多,而且heidi是在別墅區,本身就更容易活著。
“在這里,除了死人,沒什么可拍的。”肖爾克曾說過,每一個來這里的記者都這么說。亂戰了十幾年,死人早已不是新聞,更何況heidi的活著。
在這里活著,要想打動人心需像肖爾克一般跟蹤那個黑人小姑娘,做成紀錄片,讓人直接能看到她身邊的人一個個地消失,同時消失的還有天真爛漫。
“沒有特長,可怎么做輿論啊。”顧覓清很是擔心地摸了摸heidi的頭。
heidi本能地顫抖了一下。
被瑞德摸頭摸出了心理陰影了,可她卻沒有躲開,而是溫順地低著頭。她怕躲開了,顧覓清會不高興,而她不想自己英雄的愛人不高興。
只是心里既自卑,又著急。
旁人這么想著救自己,可自己卻一無是處,她不敢抬頭顏九成。
“會唱歌嗎?”顏九成蹲了下來,看著heidi,輕聲問道。這句話仿佛帶著神的光環,照亮了她卑微的人生。
heidi一下抬起頭,目光被點燃,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會!”
“唱得好嗎?”顧覓清問道。
heidi的目光瞬間暗淡了下來,她動了動唇,見顏記者滿臉的希望,而顧覓清連忙又改口,聲音瞬間低了很多:“這…這…”
一看這態度,便知道估計也就會哼哼幾句。
“沒關系,會哼哼幾句也可以。”顏九成連忙接話道。
“對啊,會唱就行,已經很了不起了。還有,你剛剛那句‘活著,算特長嗎?’這句話說得非常好,我會用到報道里,你真的很棒。”顧覓清輕輕地說道,滿是鼓勵和溫柔:“跟姐姐走,我會保護你的。”
heidi感激地看著顧覓清。
她真好啊,明明知道我對顏記者有愛慕之情,還對我這么好,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好的人呢?
嗯,英雄配美人,本就是應該的。
真是一對璧人啊。
heidi心想。
“出發。”顏九成冷言道。
拉開門,外面風雨是刀,是劍,是死亡,也是見血的正面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