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則上來說,這是顏九成和顧覓清第二次接吻。
可對于顏九成來說,這似乎才是真正的初吻,不是因為任務,不是顧覓清主動,而是他發自內心無法控制地想吻這個女生。
渾身顫抖地激動地吻這個女生。
一切都是隨著自己不可控制的內心,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太過澎湃,而這種澎湃讓他的吻也幾近瘋狂。
瘋狂到顏九成不知道如何去吻顧覓清,僅僅是隨著自己的本能,將眼前這位女子緊緊地抱著,深深地吻著,顧覓清拒絕的推攘在此時的他的面前,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顏九成根本感覺不到顧覓清的推攘,他激動不已,感動不已,情難自控不已,只感覺怎么吻都覺得不夠,遠遠不夠。
被一下壓制到墻壁上的顧覓清瞬間有些懵,第一時間,她并非覺得自己被人吻了,而是覺得自己被人偷襲,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直到她的口就被顏九成堵住了,她才明白這就不是偷襲,這是強吻。
顧覓清立刻伸出手想推開顏九成,卻發現根本就推不開,反而被越抱越緊,這種擁抱跟顧覓清進行格斗有所不同,顏九成身上襲來的那種男人的占有和情欲氣息有些驚到了她,驚得她推開顏九成的手有些方寸大亂,好幾次居然沒有對準肩膀的位置從而推了空。
她的身體被死死地壓在了墻壁上,這讓她愈發地驚慌。
這跟被人偷襲愈發不同,顏九成的整個身體,從肩膀到大腿都死死地壓在自己的身上,瞬間就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熱量。她睜開眼睛看著顏九成,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和眉頭,這個男人顫抖的眼睛和鎖緊的眉頭,緊緊地抱著她顫抖著的身體,還有沉重的呼吸聲,讓伸出手推攮他的顧覓清竟然無法使出全力。
顧覓清就這么睜大著眼睛,懵住了。
“你…”顧覓清的嘴被堵住了,她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我愛你。”顏九成輕輕地松開她,微微地睜開眼睛,聲音沙啞的,低沉地。
“你…你…你松…”顧覓清的話還沒有說話,陡然地就停了,她瞪大的眼睛里迸發出來的憤怒突然地淡了下來,隨后彌漫上疑惑和愈來愈濃的驚愕,以及些許害羞。
只見顏九成的眼睛里突然流了淚。
淚水剛剛漫出眼眶就讓顧覓清驚地不知所措地沒有繼續往下說。
他怎么哭了?她想。
在顧覓清的眼里,顏九成是一個油腔滑調的蔫兒壞,是隊友,對想站自己便宜的年輕男人,可卻不應該是會在吻自己的時候,會落淚的人。
都說女人的眼淚能讓男人閉嘴,實際上男人的眼淚的殺傷力也極大,大到連顧覓清都扛不住。隨后,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的嘴再一次被堵住了。
而這一次,顧覓清沒有再反抗,雖然沒有配合什么,可是她卻沒有反抗。
她依舊睜大眼睛,感覺到了顏九成溫熱的淚水不斷地涌出,而隨著他的眼淚不斷地涌出,她被抱得更緊了,也被吻得愈發地激烈。
顧覓清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發現自己的手腳力氣全無,整個世界似乎只有顏九成的吻,她甚至感受到了男人身下傳來的炙熱,這讓她手中握著的槍瞬間松開了,倒到了地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間,顧覓清只覺得自己被松開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前顏九成的眼睛滿滿的都是堅定。
“我真的愛你。”
顏九成靠在顧覓清的耳朵邊旁,輕輕地說道。
讓顧覓清奇怪的是,顏九成的聲音明明很輕,卻重重的落到了她的心里,她的心被這句話重重的一擊。
她都不用問這話是不是真的,便相信了這句話是真的。因為現在的顏九成和平時截然不同,是那么地堅定,又似乎很受傷。
“呃…”顧覓清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或如何回復。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么一個場景下被人強吻,也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么一個環境中被人表白,隨著顏九成微微松開她而蕩漾起的空氣,她甚至能很明顯地聞到自己身上傳來的屎臭味。
這讓她有些尷尬。
也讓她瞬間恢復了理智。
她伸出手將已經微微松開的顏九成用力推開,隨后往旁邊邁了一步逃離了他的正面范圍,彎腰拿起槍后又吸了吸鼻子。
四周垃圾和大便的味道襲來,讓她覺得奇怪,怎么剛剛接吻的時候聞不到這些氣味呢?
一想到‘接吻’這兩個字,顧覓清的耳朵微微發熱,她連忙搖了搖頭,不對,不是接吻,是強吻。
“下次你再這樣的話…”
“你差點死了。”顏九成打斷了她的話,深深地看著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狙:“差點被狙打死…”說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外面,伸出手拉住顧覓清的手:“走,這里不安全,先回去。”
顧覓清使勁地想掙脫手,卻被抓得愈發地緊。
“你放心,以后我不會這么失態了。”顏九成轉過頭看著顧覓清,笑了笑:“不會再這么強迫你了,剛剛我實在控制不住,對不起。”
道歉讓顧覓清一時不知說什么。
她有些羞澀,更多的是有些驚嘆,小心翼翼地看了顏九成一眼,可又怕顏九成發現她在看他,隨后立刻移開目光。
“你要是再這樣,我要報告上去了。”顧覓清露出嚴肅的表情。
“你告訴上頭吧,我愛你,我真的愛上你了。”顏九成說完后,拉著她的手快速地往地下通道跑去,邊跑看看著手表屏幕。
“你!”顧覓清幾時被人這么直截了當地表白過?她邊跟著跑著,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
肯定是因為跑步才會跳這么厲害,顧覓清心想,又偷偷地看了顏九成一眼,隨后吸了吸鼻子,雖然跑這么快,可身上還是很臭。
我這么臭,他居然親…
想到這里,顧覓清立刻搖了搖頭。
回到房間,老吊和宣林一下都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圍著顧覓清。
“你還好沒事!嚇死人了!”
“是啊,怎么樣,那個狙擊手沒有傷到你吧?”
顧覓清搖了搖頭,自信地笑了笑:“那個人不怎么樣,瞄準的時候抖得很,蹲在那邊的山上,現在被我擊斃了。”
“到底是誰?要不要去看看?”宣林說道。
遠處的樹林,一個人掛在樹干上,頭朝下,頭套掉落了下來,滿頭的白發。按照組織上的調查,這個人應該是六十歲了。可他這滿頭銀發看著遠遠不止六十歲。
狙擊手因為長時間高強度繃緊神經,往往顯老。更何況,他是某國退役的狙擊手。
誰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一個本應該安享晚年的老人,為什么會千里迢迢來到這里執行任務,要知道他早就退役了。可換個角度來說,若非退役了,恐怕也不會前來吧。
畢竟,國家層面來說,是不可能承認自己派了專業的間諜前來暗殺的。
他就這么掛在樹上,一滴滴地從樹上滴落下來,正好滴在掉落在地上的槍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因為衰老而顯得愈發嚴重的眼袋烏黑烏黑的,那模樣很是嚇人。
顧覓清并沒有擊中他的頭,卻擊中了他一半脖子,所以脖子掛著的頭搖搖欲墜,一陣風吹來,晃蕩晃蕩的。
我們常說的落葉歸根,不會出現在這位老人的身上,他甚至不會擁有一個裹尸袋,就這么死在了遙遠的異鄉。
風大了些。
連著脖子皮的腦袋又晃蕩晃蕩。
他在這樹林里臥了整整四個小時,從他早上三點多到了這,第一時間就到了這最高點處埋伏了起來。年輕的時候,埋伏四個小時算什么?
應該是因為年紀大了,所以跟年輕的顧覓清對峙起來,體力落了下風,
又應該是顧覓清太過優秀,簡直是天生的神槍手,居然在他剛剛瞄準她的那個瞬間便成功擺脫,隨后便開始對峙,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顧覓清這個對手居然會跑到一樓,瞄準了這邊。
應該是因為顧覓清太狡猾了,所以讓一直盯著閣樓,以為她會在閣樓狙擊的老人,敗了下風。
一樓怎么會有角落能瞄到這邊呢?
到死了,老人都沒有想明白。
就那么一條狹小的縫隙,中間隔了那么多樓房,居然還有那么一條狹小的縫隙,讓顧覓清的子彈呼嘯而來,瞬間結束了對峙。
頭掉了下來。
大拇指戴著的兩條魚身體,卻是人頭的造型極其奇怪的骷髏指環也落到了地上。
“不用去看。”老吊搖了搖頭:“肯定是組織分析的那個人,顏九成的判斷不會錯的。”
“不能去看。”顏九成也搖了搖頭:“容易暴露。”
沒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家里是否有老伴,有沒有孩子,是因為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會來這里,這些統統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會有人給他收尸,他與這些死去的難民一樣,被遺忘在這里。
可是,如果不是他死,便是顧覓清亡。
如果不是他倒掛在樹上,便是顧覓清倒在血泊。
“余下那三人怎么樣了?”顧覓清看了看筆記本問道。
“跟蹤了一下,應該都是這邊的平民,收了錢辦事的那種,跟沒頭蒼蠅一樣到處竄了會。”宣林將視頻倒了出來,指了指一棟樓:“現在三個人到了這棟樓。”
這區域是平民區。
大的解決完了,小的就容易了,更何況是收錢辦事的那種。
“先盯著,要是平民收了錢而已,先不動。”顏九成拍了拍宣林的肩膀:“你們過去吧,在這房間太久了,惹人懷疑,洗漱一下,晚上還有事,記住了,盯緊肖爾克。”
兩人走了出去后,顧覓清站在那似乎有些尷尬。
“我…我洗一下。”她說道。
“嗯。”顏九成徑直脫了上衣:“我也得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