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譚一現的經驗,眼前這個許記者雖然帶著眼鏡,拎著照相機包,有著日報金筆頭記者頭銜,文質彬彬一派書生的模樣的男人,可這個男人的某種氣質告訴她,他并非真正的雅士。
文人嘛,多情的居多。
譚一現的注意力移到了顏九成的咀嚼肌和喉結那。
男人在看到心動的食物尤其是讓他心儀的女人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咬咬牙,喉結也會上下動一動,就跟野外的獅子看到羚羊后漫上來口水一般。
這是男人看到漂亮女人的追逐,是本能。
顏九成一扭頭看到譚一現,他露出了怔了怔的表情,隨后下意識地咬了咬牙。
這是九成接受訓練之后的洞悉,是技巧。
譚一現心里笑了笑,顏九成的這個‘本能’的動作讓她頗為自信地款款抬起手插入長發中,往后撥弄了一下。
顏九成咧嘴笑了笑,喉結上下動了動,做出了吞咽的動作,這個動作雖然是他學習到的技巧,但是這一次,他跟隨自己的本能。
沒有男人看到這般嫵媚而沒有下意識的悸動。
“那…麻煩了。”顏九成朝著譚一現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我是贛省日報的記者,許之九。”
“我叫譚一現,您是記者啊,哇…”譚一現說到這里頓了頓,隨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我最佩服記者了。”
擄獲男人的,說來也簡單,左不過是女人那一抹嬌羞,右不過女人那一縷崇拜,左右不過美女的臣服。沒有男人能拒絕這種稱贊,哪怕覺得有些夸張,心里也會很歡喜,這一點,譚一現很明白,她再抬頭的時候,目光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顏九成的余光順著譚一現看向的方向立刻也看向了門的位置。
門口站著三個正在聊天的男人,門外站著兩個保安,遠處還有路過四個路人。
每一個人,在譚一現看過去的時候,他們長什么樣,穿什么衣服,在做什么事,分別做了什么動作,顏九成都記到了腦子里。
譚一現的身上沒有武器,對她來說這么重要的行動肯定需要跟其他人配合,而且絕對會躲開所有電子眼的監控范圍跟人交換信息或獲得資訊。
而顏九成則要在明日高鐵發車前,嚴防可疑人靠近自己的同時,用敏銳的判斷力判斷出跟譚一現接觸的哪些人是同伙,同時,明天高鐵她行動的時候,只要有今天出現在她身邊的可疑人在高鐵站出現,那肯定是頭號需要監控的對象。
從今天到明天譚一現被捕前,顏九成要用自己的眼睛鎖定譚一現以及她身邊的人,一個不落。可以說,顏九成的眼睛鎖定了誰,誰就注定了要面臨牢獄之災。
你是我們的眼睛。顧覓清的話沒有說錯。
這事兒看著簡單,實際上非常困難,畢竟在譚一現身邊出現的人太多了,有時候并不需要真正的肢體接觸,目光接觸,甚至手勢都可以傳遞信息。
這么一來,光譚一現往門口這么一看,顏九成就必須記下八個人。
畫廊的每一個人都需要記憶下來,一會回酒店,哪怕是飛馳而過的車上,只要譚一現看向哪,哪里的人群就都要記憶下來。
對旁人來說,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對電腦來說,別說電子眼的監控之下無法做到譚一現看哪,就跟蹤到哪,就算能跟蹤到,那么多匆匆而過的人,恐怕也需要大幾十號人進行監控和記憶,都不一定能做到沒有遺漏。
可這些對于顏九成來說,算不得什么。
他表情輕松地看向門口,眨了眨眼睛,如同攝像機一般將那些人錄到了腦子里,就這么幾個人,他不會輕微抖動,只有高強度的記憶的時候才會抖頭。
譚一現是武器,顏九成則是利器,他有信心將這一窩全部找出,一網打盡。
“您晚上還要去采訪嗎?這里面是攝像機嗎?”譚一現歪著頭好奇地看著顏九成手里拎著的大包。
“不是攝像機,是照相機,大鏡頭的。”顏九成笑了起來,將包舉了起來:“好奇嗎?”
“好奇呀。”譚一現露齒而笑,眼睛發亮地看著照相機包:“是新聞里那種長槍短炮嗎?”
不得不說,如果不是顏九成早就知道譚一現的真實身份的話,他真的不會懷疑眼前這個可愛又嫵媚的女生居然是間諜,她看上去明明是那么地單純,眸子看著照相機包的好奇是那么地真實。
滿臉的膠原蛋白,也就二十幾歲。
這個女人,只要對高鐵出手,她的下半輩子不是徹底毀了,而是很可能就沒了。他國間諜妄圖毀我國重器,影響四千億大單,還有可能威脅到高鐵上那么多群眾的安全。
不是死罪,也是終生監禁。
一股悲涼從顏九成的心中彌漫開來。
“是,就是那種,你要是好奇,我們坐那邊邊喝酒,我給你看。”顏九成藏住心里的對眼前這個少女的同情,他反復告訴自己,這位是間諜。
“真的嗎?那太好了!”譚一現的眼睛猶如綻放了盛大的煙花,沒有一絲一毫的造作,仿佛她不是間諜,就是一個對照相機好奇的普普通通的姑娘。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讓自己的表情如此真實的?顏九成心中一陣感嘆。
接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顏九成要扮演一個內心有些悶騷的記者,游刃有余,他本就對這位美女頗有興趣,本身出演即可,而譚一現則喝了一些酒,有些微醺的模樣。
聊人生聊理想聊了一圈,譚一現絲毫沒有打聽任何關于高鐵的事情,如此沉得住性子讓人詫異。
約莫一個小時后。
譚一現在顏九成一個笑話后,舉起酒杯笑盈盈地,隨后佯裝無意地看向了窗外。
顏九成的余光看了過去。
窗戶貼了藍色的窗花,朦朦朧朧看到一輛餿水車開了過來,這個城市的餿水車統一的藍灰小車,一看便知。
譚一現站了起來:“我去下衛生間。”
顏九成微笑著點點頭,也站了起來:“我也去衛生間。”
可接下來有些麻煩了,譚一現去的是女衛生間,他總不能跟進去吧?在進入男衛生間后,他看了圈發現沒有人,這才打開了佩戴在自己身上的開關,壓低了聲音:“譚一現去了衛生間,我無法監控。”
“收到,我會安排。你一會帶她去酒店,保證全程監控。”顧覓清的聲音傳了過來。
顏九成推開衛生間的窗戶往下看了看,餿水車靠近了后院,連忙低聲問道:“畫廊西邊收餿水的地方,監控得到嗎?”
“那是監控死角,在衛生間老地方有設備。”
顏九成感覺到了不對勁,為什么偏偏這里是監控死角?
顏九成面色嚴肅,目光立刻看向了靠近大門口的廁所,他從兜里拿出手套帶上,飛快地走進去后伸出手探進廁所的洞里,一摸,里頭有一個東西掛在壁上,拿出來后是一個黑色的果凍大小的殼子,上面掛了點屎。
他打開,里面一個微型攝像機,快速跑到窗戶口將攝像機固定到外面的墻壁上,朝下對準了餿水桶的位置。
一個身穿藍色環衛服的老人從餿水車上走了下來,步履有些緩慢,用力地搬著餿水桶,并沒有絲毫異常。搬完了后,他的身體靠在外面的欄桿上,脫下手套,從兜里的煙盒里拿出一根煙點燃了,抽了兩口。
隨后,他的手上似乎沾了什么東西,在柵欄上抹了抹,隨后依舊靠在柵欄上抽煙。
顏九成的這個角度看下去,老人一只手藏在身后的柵欄那,另一只手抽著煙。
“餿水車的老人有問題,盯緊。”顏九成果斷地判斷了出來:“我看不清楚,但是感覺他應該使用了空心螺絲。”
空心螺絲,是間諜經常會使用的工具。
公共設施上需要用到螺絲的地方太多了,柵欄,椅子,空調箱子等等。任何一個需要螺絲的地方都可以作為信息的投放點:螺絲頭擰開,里面有一個極小的空穴可以用來藏匿信息,根本不需要兩個間諜面對面地接觸,一人把螺絲擰在指定的地點后,另一人在路過的時候,手一伸,只需要一兩秒鐘就可以把螺絲取下。
看著簡單的設備,卻能躲避掉絕大多數追蹤,網絡信息追蹤在這類手工的設備面前毫無用武之地。
而且隨處都可以使用。
沒有人會注意到,公園一個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人,偷偷地將手放在椅子那擰下一枚螺絲;不會有人注意到一個在書店看書的年輕人,偷偷地將手伸向書架下方摸了摸螺絲。
正如當這個餿水車的老人用了不到五秒鐘的時間就擰上了定制的螺絲一般,在他不遠處路過的幾個年輕人也渾然不知。
譚一現要露出馬腳了。
有人遞送信息,肯定是要遞送到她的手里的。
只要完成了信息遞送這個過程,這就是證據,她在劫難逃。
“狙擊手準備。”顧覓清的聲音透著蝕骨的涼:“目標,后院欄桿附近,1號,譚一現,2號,藍色環衛服老人。”
聽到這個,顏九成驚了一跳。
狙擊?
這就狙擊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四處的高樓,卻找不到埋伏的狙擊手,黑色的天空沉沉的,透著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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