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顏九成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酒店的房間里,睜開眼的瞬間,像昨天跑了一萬米長跑的那種肌肉酸痛在渾身彌漫開來。
早,七點三十。
扭過頭,看到手機放在一旁靜靜地充著電,上次在車內暈過去睡了26個小時,這一次不知道睡了多久,得給家里趕緊打個電話。
一邊拿著正在開機的手機,顏九成翻身起來,只見地上多了一個新的行李箱,里面放了一些新的換洗衣服和一個盒子。
打開盒子,里面靜靜地躺著一部手機。
陽光靜靜地灑落進來,仿佛之前一切都沒有發生,溫暖,安逸。
電話開機了,他連忙撥了過去。
“媽,我…”
“快放。”媽媽那邊一陣麻將聲傳來:“打麻將呢。”
“放”,是九成老娘對他的獨家口頭禪了,有屁快放的意思。
“那什么,這幾天我有點事,所以…”
“啰嗦,你前天打電話回來說過了,公司派你去帝都出差。還有事沒?”老媽的聲音突然高亢了起來:“小七對!啊哈哈,給錢給錢。”
顏九成神情微怔,他含糊了回答了兩句后掛了電話。
很顯然,打電話回去的不是自己本人,肯定是住在天安門附近的神秘組織打的,顏九成連忙看了看來電顯示,果然,顯示這兩天都給家里打了電話,兩個給媽媽的,一個給妹妹的。
可見,喬裝的聲音瞞過了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妹妹不說,還瞞過了一手帶大自己的母親。
這種以假亂真的程度讓顏九成脊梁骨一陣發涼,透心涼。
他想了想后立刻給公司打了一個電話,要知道被人弄來帝都之前,領導說了要他去省環保廳開會的,這會子不但沒去開會不說,還幾天翹班。翹班不比翹課,搞不好會被開除的。
這邊雖然給了去國家電視臺的承諾,可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保住自己的工作,穩妥點比較好。
“你不是休了年假嗎?”接過電話的領導很是疑惑:“而且我也沒有要你去省環保廳開會啊。”
顏九成瞬間明白了。
從他在《最強神腦》節目組征戰的時候,這幫人就盯上了他了,搞不好后面的加賽都是他們暗中安排的。
顏九成拿起桌子上的雜志扇了扇風,身上出了一層細汗。
被人算計的感覺想必有些人都品嘗過,那滋味不好受,而被強大的神秘組織盯上的感覺,則極少人會體驗,這可比被人算計的感覺萬倍不好受,讓人畏懼。
是的,畏懼,膽顫心驚的畏懼。
被人算計,你還有反抗甚至碾壓小人的可能,而被這種組織盯上,除了無奈似乎沒有其他選擇。
電影的時候,你會覺得那些特工啊,什么國情局之類的事情很酷,可當你真的遇著的時候,當你真的被這么一個無所不能的組織盯上的時候,那可就不是有趣了。
那種自己是魚肉他人為砧板類似的畏懼,令人毛骨悚然。
此時的顏九成對這種組織并沒有什么好感,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當什么英雄,說句難聽的,短短人生二十年載,他早已習慣了在風頭盛滿的妹妹身后當一個給英雄鼓掌的人了。
默默無聞但是平平安安過一生,多好。這種神秘組織,恐怕搞不好是要丟命的吧?
自己本就是小老百姓,沒那個必要趟這趟子渾水。
顏九成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上頭靜靜躺著去國家電視臺報名的資料。說實話,在這一刻,他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拿著這些資料去報道。
去報道了,會不會又陷入另一個深坑?
琢磨了足足一分鐘,顏九成最終還是拿起了桌子上的資料,轉身往門口走去,而箱子他沒有拿。
或許他們就是需要一個人來找出那些可疑分子而已,這應該就是一個一錘子買賣。雖然這個神秘組織讓人畏懼,可是看上去也是正派作風,說好的,我找出可疑人員,他們給我國家電視臺名額,這衣服什么的不在約定內,去報名,這是我應得的,顏九成心想。
試一試。
既然他們都放自己離開了,這么好的工作機會總要試一試。
抱著如果真的進了國家電視臺就賺大發了,如果沒進,就當為國家做貢獻的想法,顏九成懷著一絲貪念和碰運氣的心態,他來到了國家電視臺大樓下。
這棟以前只在電視里看到的雄偉建筑,當你真的站在它的面前的時候,才會發現那些嘲笑這棟建筑像大褲衩啊,毫無美感啊之類的是多么的可笑。
這可是國家電視臺啊!
浪費地怎么了?!國家電視臺財大氣粗浪費得起啊!
新聞學畢業的學生能進國家電視臺,這可不僅僅是能賺多少錢可以來衡量的,這是社會地位。國家電視臺的記者,能跟他現在那家小報社記者一樣嗎?
這么大的褲衩的樓呢!首都這么繁華的地段,寸土寸金,人就有錢弄個大褲衩,咋的啦?!
“媽,給我拍,給我拍,把這個標志拍進去!”
“麻煩讓一下,我們還沒拍完呢!”
一些游客在國家電視臺大樓底下搶著跟這棟建筑物的logo合照。國家電視臺是不允許游客參觀的,游客只能在大門外面拍拍了,以前的顏九成也只能跟這些人一樣,你擠我我擠你,跟建筑物外面的標示拍拍照。可今天不一樣了。
顏九成整理了一下衣服,頭昂得比平常要高一些,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笑容往大門里走進去。失同其他在國家電視臺工作的員工一樣。
他看到了一些人投射過來的既羨慕又崇拜的目光。
這讓顏九成的頭昂得更高了。
“那邊接洽好了嗎。”老者問道,緩緩坐到了屏幕前。
“嗯,好了,現在數據同步傳遞。”一個冷冷的女人的聲音隨著鍵盤的敲打的聲音,干脆利落。
一排屏幕前,一個穿著墨綠色軍夾克的女人手在鍵盤上敲了敲,白皙而修長,長發利索地扎在腦后,干練。
五個屏幕上出現了電視臺五個區域的監控。
“他在這。”女人伸出手指了指眾多屏幕中其中一個屏幕,她的側面高低起伏,一起一伏,伸出手按了按鍵盤后皺了皺眉頭:“收音不清晰,需要聽他說什么嗎?”
“嗯。”老者拿起白瓷杯喝了口茶,點了點頭,摘下墨鏡后雙眼緊緊地盯著屏幕,如鷹盯著獵物。
“嗯。”女人看了身邊一個工作人員一眼,這一聲嗯,是命令。
身邊一個工作人員立刻微微彎腰沖著一個麥輕聲說道:“豆子,該你了。”
隨后十幾秒后,只見一個長相極其普通的女人,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女孩,似乎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扎著馬尾,一身藍裙子步履輕盈地走到了登記處,透著活潑無邪。
這位就是工作人員口中的豆子。
豆子站在了顏九成身邊停了,也就一兩秒的功夫,就轉身離開了。
從鏡頭的方向根本沒有看到這位叫豆子的女孩對顏九成有任何的動作,可就在這短短的一兩秒后,顏九成的聲音卻清晰地傳了過來。
“您好,我是來報道的。我叫顏九成。”聲音清晰到似乎就在老者的身邊說的這句話,連他的呼吸聲都聽得到。
“動作太大了,瞎子都看出來了。”雖然竊聽器神不知鬼不覺安裝到了九成的身上,可這位身穿墨綠色軍夾克的女人卻有些失望地皺了皺眉頭,批評的口吻讓人不寒而栗:“豆子技術還是沒長進,得淘汰。”
“你啊,太嚴苛了。”老者笑了笑。
“是她太愚蠢。”女人說道,言辭沒有半點柔軟。
她隨后坐到了座位上,伸出手指按了幾個按鈕。
不得不說,她的手指頭跟她的聲音有些搭不上,她的手指頭格外地修長,白皙,像極了彈鋼琴的手,溫柔漂亮極了。
可她的聲音卻冷冰冰的,除了嚴厲便是冷靜。
鏡頭拉近,屏幕上出現了顏九成的側臉。
一雙銳眼通過屏幕上上上下下打量了顏九成后,冷靜的女人聲線透著肯定給出了評價:“長相平淡無奇,很好。”
丟人堆里不會引起注意的容貌,這是他們選人的時候最基本的選擇標準之一。
“看看他有沒有真本事成為你的人。”老者笑了笑,喝了口茶:“現在入網了,看你的了。”
女人哼了一聲。
“捉鱉了。”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