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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八 輝煌不再,同室操戈

  聽說葫蘆哥的妻兒死在簡四海手中,我的心頭巨震:“你不是說,簡四海當時已經卷著首席集團的巨額財產跑掉了嗎,他怎么會傷害你的妻兒?”

  “簡四海并沒有跑,他只是躲了起來。”葫蘆哥盤腿坐在鋪板上,神色痛苦:“那幾個月,隨著我們手里的錢越花越少,大家的日子也越來越苦,但是我手中還有些錢,大約有幾十萬的樣子吧,其實按照我的性格,在大家有難的時候,我是不會藏私的,可是這筆錢,我始終都沒動,因為秦悅然懷孕了,我可以讓自己吃苦受罪,但真心不想苦了她和孩子,你也知道,我剛剛步入社會的時候,每天蹲在電影院門前賣瓜子、花生,活的像個叫花子一樣,正因為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我更能深刻的體會到,窮苦究竟能給人帶來怎么樣的折磨,所以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讓我未出世的兒子,再一次的去重復我的生活,所以這筆錢,是我留給他的,當時,我已經在沈陽選好了房子,打算把房子買下來以后,將秦悅然先送過去生活,因為沈陽的醫療條件比安壤要好,生孩子什么的我也會放心,更是因為我知道,如果大家再不做點什么,就真的餓死了,所以在出手之前,我也不想讓老婆孩子跟著我擔驚受怕。”

  我做了個深呼吸:“大奎說過,我嫂子沒走掉,是因為你把錢借給了他。”

  “嗯,沒錯。”葫蘆哥微微咬著嘴唇:“當時的情況下,不僅是我對大家的前景不看好,而是所有人都這么認為,那時候,我們的心理真的快崩潰了,像我們這種處在巔峰的人,忽然從云端上摔下來,是那些小人們最樂衷見到的事情,那些平日里在我們身邊趨炎附勢的人,全都跟我們劃清了界限,當時大奎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后路,打算買一眼小礦井,等他去我租的房子找我借錢的時候,我咬著牙跟他說,我沒有錢,大奎也沒說什么,笑著離開了,等他走了之后,我一個人在房間里悶了好久,那是我第一次對身邊的兄弟撒謊,秦悅然看見我自責的樣子,把存折給了我,讓我把錢借給大奎,我當時問我媳婦,說這錢要是沒了,以后你們娘倆怎么辦?秦悅然跟我說,她了解我們這些兄弟們,大奎雖然好賭,可說話算話,既然說了是借錢,就一定會還給我們,她還說,憑我的性格,如果不把這筆錢借給大奎,肯定會心里堵得睡不著覺,她讓我放心把錢借出去,即使大奎真的還不上,憑我們小兩口的努力,將來也能過上很幸福的生活,就這樣,我把這筆錢借給了大奎,也因此耽誤了送走妻兒,隨后又過了不到半個月,我們就接到了簡四海的消息,原來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安壤,一直住在市郊的一幢別墅里面。”

  “簡四海沒有離開?”我一頭霧水:“他有病吧!”

  “他有沒有病,我不知道,不過接到這個消息之后,我們全都瘋了,因為簡四海手中,掐著的是我們多年拼下來的財產,只要把這筆錢拿回來,我們即使不能重回巔峰,最起碼也有了重新起步的資本,尤其是大家在過了這么久的窮日子以后,真的有了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于是便糾集人馬,去見了簡四海,首席集團可以走到那么輝煌的頂點,是必然的,因為在鐵礦行業井噴式爆發之前,我們已經打下了自己的社會地位和名氣,所以在礦產行業發達之后,順利成章的就入了局,做成了暴利行業中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可是當時我們都沒想那么遠,因為所有人都太年輕了,大家稀里糊涂的就成為了有錢有勢的大混子,頗有一種暴發戶的感覺,心理膨脹也是在所難免的,我們做到安壤最牛逼的混子集團,用了四年,可是全面崩塌,卻只用了僅僅幾個月,那一年,首席走向了落寞的終點,也是我們同室操戈的開端。”

  “你們和簡四海斗起來了?”

  葫蘆哥點點頭:“簡四海露面之后,康哥就帶著大奎、楚東、長征我們四個去找了他,當時簡四海見到我們,并沒有多么驚訝,只說讓我們放他離開,等幾個月之后,他會給我們一個解釋,當時大家都認為,簡四海的這番說辭,是緩兵之計,打算繼續跑路,我們為了找到他,已經花費了小半年的時間,怎么可能讓他輕易離開呢,于是康哥就要把他帶走,追出錢款的下落,結果我們剛一帶著簡四海出門,院子里忽然就出現了一大批人,這些人,有外地來的生荒子,也有集團內的一些老人,見到我們之后,直接就動人了,大奎當場被對方的人崩了一槍,這聲槍一響,我們對簡四海,就徹底死心了,如果他沒有黑錢的話,怎么會養那么多人防身呢,對吧…而簡四海在槍戰的時候,也趁亂離開了現場,如果說,我們之前還對簡四海抱有一絲幻想的話,那么他身邊的人和槍,真的讓我們徹底絕望了。”

  “接下來怎么樣了?”

  “大家確定了簡四海的行蹤以后,康哥真的對他起了殺心,可是我們的實力,已經拼不過簡四海了,康哥當時花費了很大的力氣,聯系上了還在看守所里接受調查的張帆,張帆給我們提供了一批人,都是那種下手很穩的槍手。”葫蘆哥呼了一口氣:“動手之前,康哥和楚東、大奎、長征我們幾個坐在一起,討論著是否應該除掉簡四海,當時大家的意見很雜,我選擇了棄權,大奎選擇下手,而你大哥則主張和談,只有長征沒有表態,而且借故上廁所離開了。”

  我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我知道,當時長征去向簡四海告密,但是卻被簡四海除掉了。”

  “是啊,長征這個傻逼,當時我們都不知道,他母親得了重病,是簡四海始終在偷著給她媽送醫藥費,長征不想看見我們自相殘殺,同時也為了報恩,就打算通知簡四海逃跑,而簡四海也了解康哥的手段,當時他已經是驚弓之鳥了,所以長征去了他那里,再也沒有回來。”提起長征的死,葫蘆哥舔了下嘴唇:“他如果再晚走五分鐘,就可以不用死了。”

  “為什么?”

  “其實長征如果再晚走五分鐘,就能聽見我們討論的最終結果。”葫蘆哥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當天我們商量到最后,雖然康哥真的打算狠心除掉簡四海,可最終還是忍住了,他說,大家能走到今天,最初就是因為簡四海出錢買下了鐵礦,才發展起來的,大家既然好聚,自然也要好散,既然兄弟一場,也沒有必要為了利益搞的分崩離析,康哥的意思是,找到簡四海,把他抓回來,再跟他談一次,當初簡四海入股買礦的時候,花了三千多萬,而最后賣掉首席集團產業的時候,至少拿走了接近三個億,康哥說,集團走到今天,簡四海出的力比誰都多,他雖然占的股份少,但是按理來說,應該拿大頭,等我們抓到簡四海之后,只要簡四海同意吐出最早的三千萬,讓我們有重新起步的資本,剩下的錢,全可以給他,就當他這么多年,自己賺的,而我們就權當白幫了他的忙。”說到這里,葫蘆哥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那一刻,也許是我們這些人,人性僅存的最后時刻吧。”

  我聽完葫蘆哥的話,再一聯想到他們最后的結局,頓時皺眉:“簡四海連這三千萬都不肯吐出來嗎?”

  “事情遠遠沒有你想的這么簡單。”葫蘆哥搖了搖頭:“當時我們討論完結果,大家就開始準備行動了,但是卻怎么樣都沒辦法聯系到長征,我們還以為他是不想對簡四海動手,躲起來了,所以便由他去了,行動當天,我們把手里的人手分成了四隊,康哥、大奎、楚東我們每人帶了一隊人馬,去端了簡四海的老窩,而簡四海手下的人,雖然早有防備,可還是低估了張帆那一哨人馬的身手和實力,雙方發生沖突以后,簡四海身邊的人,在短短幾個回合之內,就被我們給沖散了,不過簡四海命大,再一次的趁亂逃脫了,不過在逃跑過程中,也跟他的家人跑散了,接著我們在簡四海的房子里,看見了長征的尸體…從那一天開始,簡四海忽然就不再到處藏著了,而是開始對我們展開了瘋狂的報復,而這時候張帆的案子也有了一些眉目,逐漸可以支援我們一些人力和財物了,有了張帆幫忙,我們的處境也好了不少,當時簡四海主要的報復目標,就是康哥和你大哥我們這幾個人,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就轉守為攻了,這一點,始終讓我們摸不到頭腦,后來,在一個雨夜里,康哥遭到了簡四海那些人的埋伏,我聽到消息之后,跟你大哥一起趕過去支援,把我老婆獨自留在了家里,那天晚上,我老婆感覺腹痛難忍,打算自己開著車去醫院檢查,但是我的車上被簡四海裝了炸.彈,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當場就沒了,什么都沒剩下…”

  葫蘆哥提起妻子的死,表情并沒有怎么痛苦,可能這件事,在這么多年里,早就把他的內心給折磨的麻木了,看見他這幅樣子,我牙齒咬的咯吱作響:“簡四海這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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