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內。
我從醫療床上下來,看著身前的醫生:“張哥,是吧。”
“嗯,沒錯。”主治醫生對我笑了笑,指著手術臺上一套醫療服:“明杰讓我準備的東西,都在那了。”
“哎,謝謝。”說話間,我走到手術臺那里,開始往自己身上換著白大褂,還有帽子,口罩那些東西。
“沒什么好謝的,你告訴明杰,我幫了他這個忙,讓他也別忘了承諾過我的事。”
“呵呵,你放心吧,今年冬季,一品城供暖的活,就是你小舅子的了。”說話間,我已經換上了一套大夫的行頭,用手機照了一下,發現沒什么破綻,滿意的點點頭。
“三樓的icu病房閑著呢,這是對門醫生辦公室的鑰匙,還有護士站的鑰匙。”張醫生在口袋里掏出兩把鑰匙遞給了我:“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明早八點,急診都是我當班,這段時間內,你們可以占用病房,但是在我明早交班之間,你們必須撤出去。”
“好。”我接過鑰匙,點了點頭。
“小兄弟,還有一句丑話,咱們得說在前面。”張醫生看著我,言語直白的繼續道:“你們一品城是什么地方,我心里有數,我不管你們今天在醫院想干什么,但是最好別鬧出什么太大的亂子,否則警察找上門來,我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肯定會對他們說,我是被你們脅迫的。”
我咧嘴一笑:“張哥,不知道你口中這個太大的亂子,有多大?”
張醫生響了一下:“別在病房內響槍,這是我的底線。”
“行!”我點頭應了一聲,隨后也沒再跟張醫生對話,而是自己坐在一邊,用手機刷著新聞。
過了差不多三個小時,我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跟張醫生打了個招呼,然后在醫療床上拿出一個,將氣打滿后,用被子一蓋,推著向門外走去。
‘咣當!’
手術室的門打開后,外面的十多個青年紛紛踏步,將醫療床圍了個水泄不通,護著我們向重癥監護室走去。
到了重癥監護室以后,我和張醫生進門,將窗口的簾子一擋,隨后把放在床上,開始往上配備各種儀器和線路。
幾分鐘后,我和張醫生離開了重癥監護室,他直接離開,而我則是掏出鑰匙,打開了對面醫生辦公室的門。
等我這邊全都忙完了之后,過了十幾分鐘,明杰推門進了我這個房間,他頭上戴著一個鴨舌帽,衣服領子立的很高,至少將半邊臉埋在了衣領內,乍一看,頗有一番八十年代美式偵探的味道。
“哎,你看我這么打扮行不。”明杰進門后,開口問了一句。
“一般吧,還是稍微有些刻意。”我吧嗒了一下嘴:“一會出去的時候,你在門口多站一會,然后再離開。”
“呵呵,行。”
“外圍的人,安排的怎么樣了?”
“差不多了。”明杰點點頭:“這棟樓的三個出口,都有咱們的人守著,還有停車場那邊,也留了一隊,全按照你的意思,用的外面的人,一品城里面的人,一個沒動。”
“嗯,一品城那邊越平靜,這件事就越真。”我想了想,感覺應該沒什么紕漏了,一抬頭,看著icu門口,聚在一起,面色緊張的十多個青年,皺眉道:“一會你出去,讓門口這些人也抓緊散開,別都聚在一起,要不然太假了,你讓這些人分散到醫院的幾個入口,病房門前,留一個就行。”
“就留一個人,安全嗎?”明杰有些不放心。
“只有人留的少了,外面的人才會相信,大普是真的中毒了,我問你,如果咱們這件事是真的,你可能大張旗鼓的,找這么多人在醫院守著大普嗎?”
“也是,如果大普真的中毒了,咱們肯定會暗中處理,嚴防消息外泄,以免引起恐慌。”明杰點了下頭:“放心吧,一會我就把人散了。”
“你走了之后,讓花熊也過來一趟,跟你一樣,低調點。”
“知道了。”
“小濤他們怎么樣了?”
“在樓下換衣服呢,等一會護士換班的時候,他和阿虎會去走廊中央的護士站守著。”明杰呲牙一笑:“哎呀,你是沒看見,他們倆穿著護士服,然后戴上假發的樣子,真是太他媽招笑了,阿虎還說呢,自己扯了一輩子絲襪,沒想到今天竟然自己穿上了。”
這時候我心里挺緊張的,也沒跟明杰開玩笑:“行,既然都準備齊了,咱們接下來,只要等著就可以了。”
“小飛,你說咱們這么整,冷磊他們真的會上當嗎?”
“會吧!”我也沒什么把握的點了點頭:“冷磊他們這次來龍城,為的就是把咱們連根拔起,而他們之所以一直像老鼠一樣躲在暗處,就是忌憚大普在本地的影響力,所以對他們來說 ,除掉大普,比除掉你有用。”
明杰斜了我一眼:“操,我怎么聽這話茬,你像是在損我呢。”
“呵呵。”我呲牙一笑,繼續道:“我估計房鬼子遲遲沒有來龍城,也是因為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跟咱們斗個旗鼓相當,因為龍城這邊,只要有大普壓著,那下面那些小掌柜們,就沒有一個人會去跟房鬼子合作,按照現在的局勢,咱們一旦失去了大普這個合作伙伴,實力最少會打個對折,所以對于房鬼子來說,只要能除掉大普,花多大的代價,他應該都愿意冒險。”
“道理是這么說的沒錯,但房鬼子現在畢竟不在龍城,也不知道失去了房鬼子鎮著的洛賓和冷磊,會不會孤注一擲。”明杰有些擔憂。
“洛賓這個人是什么性格我不了解,但冷磊肯定會來。”我頓了一下:“冷磊這個人,是個十足的莽夫,而且是我見過的人里,最好大喜功的一個,既然他們今天已經用毒針做過大普一次,那么在發現大普沒死的情況下,肯定會冒險過來補刀,而咱們在醫院這邊,明面上只留了十多個人,值得他們過來冒一次險了。”
“沒錯,不僅如此,咱們度假村那邊的人手,也都沒有過任何調動,他們應該不會產生什么懷疑,可惜東哥沒時間過來,否者他要是再來露個面,這件事更真。”
“就算東哥有時間,咱們也不能讓他過來,為了一件假的事,讓東哥真的過來冒險,不值得。”
“也是。”明杰聽完我的話,搓了搓手掌:“這件事成與不成,就全看今晚了。”
“時間差不多了,你繼續留下去,有些不合適了。”我看了看墻上的時鐘,明杰在這里逗留,已經超過十分鐘了。
“行,那我就先撤了,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嗯。”
明杰走后,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安靜的等待著夜幕降臨,按照我的預算,冷磊他們即使打算動手,應該也是入夜以后。
雖然我跟明杰他們對話的時候,都是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但是只剩下自己的時候,我心里才開始發虛,我的計劃很簡單,既然對大普射毒鏢的人找不到,也查不到毒鏢的來源,那我們索性就利用大普中了毒針的事,讓冷磊他們自己出現。
對于盛東公司來說,大普的地位甚至比張康還重要,因為康哥跟東哥之間,只是用情義在做著紐帶,而大普和盛東,則是赤.裸裸的利益往來,一但大普出事,那么盛東的經濟來源,肯定會受到無法修復的打擊,正因為這一點,房鬼子手下的人才會在多次鎩羽而歸的情況下,依舊鍥而不舍的向龍城滲透。
但是我現在心里真的沒底,因為我也沒辦法確定,冷磊他們是否看出了我們今天的行動,完全就是再唱一出請君入甕的草臺戲,一旦我們的計劃被識破,那么冷磊的目標,勢必會從icu病房內的,轉換到我們這些埋伏他們的人身上,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將陷入徹底的被動。
在不斷的煎熬與等待中,天邊的夕陽緩緩沉入山坳,取而代之的,便是被無盡黑暗籠罩的夜幕。
晚,十一點。
東北的深秋,晝夜溫差極大,一到了晚上的這個時間,醫院的走廊里連說話都能產生哈氣,所以那些陪床的人,都躲進了病房里取暖,空曠的走廊內,除了偶爾路過幾個換藥的護士,寂靜的有些嚇人。
十二點整。
龍城這個地方的醫院,跟大城市的醫院肯定沒法比,而且醫患也相對較少,為了節約開支,像是icu這種病房比較少的樓層,一過十二點,走廊就開始熄燈了。
‘刷!’
本來坐在辦公室內,有些眼皮打架的我,看著窗外忽然陷入黑暗的走廊,一下子提起了精神,隨后也將辦公室內的燈關了,順著百葉窗的縫隙,死死地盯著對面的重癥監護室。
icu病房門外,負責值守的青年坐在門口冰涼的長椅上,凍的手腳冰涼,不斷的向手掌哈著氣,想用微薄的溫度讓自己暖和一點。
幾分鐘后,青年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邁步向衛生間方向走去。
‘踏踏!’
青年前腳走了不到十秒鐘,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頓時在走廊內泛起,隨后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躡手躡腳的推開了icu的房門,閃身進了房間內。
‘吱嘎!’
看見走進病房的身影,我精神一震,輕輕拉開辦公室的門,向對門走去。
‘滴!滴!’
我這邊打開房門后,對面病房里面醫療儀器發出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了我耳朵里,我借著監測儀器黯淡的光芒,順著虛掩的門縫向里面看了一眼。
病床前。
一個青年手里舉著一支狹長的,向病床上的身影,猛然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