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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忘前塵

  張父常年忙于經商,家宅大小事都交給正妻管理,兩個姨娘也很安分,正妻管的也簡單,所以,平常張家都是和和睦睦的,兄弟姐妹雖然不多,可非常友愛。家宅安寧了,張父在外經商也就專注了,自然生意是越來越好。

  周箏箏來拜訪張家,除了帶去幾個玉器做禮物,就是清香莊的香料了。

  張家有的是錢,哪里缺什么玉器,可是因為張碧華的推薦,張父張母對香料很好奇。周箏箏是特意帶過去給他們試用的。

  “如果張伯伯覺得這香料不錯,倒是可以想想這個生意。”周箏箏說,“如今香料生意剛剛興起,正是各路豪商大施拳腳的時候。”

  張父也是明眼人,早就注意到家門口開的清香莊。香料生意他還是感興趣的。只是,他并不知道周箏箏的底細,一個八歲的女孩子,誰知道她是不是會鬧著玩?再說了,周箏箏明顯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他一個商人,哪里敢和官宦人家合作?

  種種顧慮之下,張父婉拒道:“張家自己的生意已經來不及做了,人手又不夠,只怕是對香料生意有心無力了。抱歉。”

  張父的回答,早在周箏箏意料之內。

  “伯父先不要馬上決定,先來看看這個東西。”周箏箏手掌攤開,一堆玄黃色的粉末透著異香平平展開。

  “伯父應該知道它是什么。”周箏箏笑道。

  張父一怔,“云母石?還是最名貴的金云母?”

  “正是金云母。”周箏箏把那粉末用袋子重新裝好,“金云母只有在西域一帶有,非常珍稀,而據我所知,伯父您每個月都要去西域收集香粉布帛運回京城做生意。”

  張父審視般看著周箏箏,“不錯,金云母雖然珍稀,可是我要找到它卻不是難事。只是,姑娘,這和你所說的香料生意有什么關系?”

  周箏箏淡淡一笑道:“清香莊做的香料之所以這么獨特,其中有個原因是使用了金云母。可是,因為我們不方便親自去西域拿貨,要去買金云母,這樣就難免會抬高價格。”

  “你的意思是,讓我給你提供金云母?”張父大笑起來,“姑娘,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可以在經商方面想到這一層。不錯,如果我和你合作,你的確可以用更少的銀子換更多的金云母做香料,從而賺的更多。”

  “伯父過獎了。可是這樣的合作對伯父也是收益頗多的。伯父不為我收集云母石,也是要去西域的,這筆生意對伯父而言,不過是順帶罷了。若是做的好了,我還會贈送一些香料方子給伯父。日后伯父想要自成一家做香料,也是容易的。”周箏箏柳眉淡掃,不緊不慢說著,好像一切她都成竹在胸。

  張父覺得他真的不能小看眼前這個姑娘,哪怕她只有八歲,不但比他九歲的女兒張碧華強,甚至十八歲的少婦都沒有她的雍容淡定。

  他甚至在這一刻,害怕拒絕她之后得罪了她。

  她只是想和要他給她帶去金云母罷了。

  張家家大業大,雖然不在乎這點小錢,可卻不敢隨便得罪一個不知底細的人。

  張父答應了下個月去西域,進一批金云母給周箏箏,然后就借口有客要訪走了。

  張碧華帶周箏箏認識她的兄弟姐妹,然后周箏箏既然談成合作了也就先走了。

  馬車緩緩朝國公府駛去。

  忽然,馬車停住了。周箏箏掀開車簾子看去,只見一輛玄黃色華麗的馬車在不遠處停下,周圍擠滿了百姓。

  隨行的青云急忙下車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姑娘,是一個公子的車撞到一個女童。”青云說,“那女童沒受什么傷,就是磨破點皮,百姓們議論的是那公子怎么長得這么好看。”

  “真無聊。”周箏箏說著帶上女了面紗,也下了車,“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樣的公子,竟然撞到了人還能被夸贊長得美的。”

  人群正好有些松動,周箏箏和青云擠了進去。

  “這位大嬸,這是抹傷口的藥,回頭給小姑娘抹上就好。”那個公子背對著周箏箏,跟一個抱著女童的大嬸說話。

  聲音是如此柔和,好像三月的春風,周箏箏的心驀然一抖。

  這聲音,太熟悉了。

  “多謝公子。剛才是我們不對,不應該讓她橫沖直撞。”那大嬸一直對那公子鞠躬,她女兒剛才撞過來,雖然自己也受傷了,可是卻驚嚇了公子的馬,要不是公子出手快拉住了馬,只怕會傷到更多的人。

  看不到正面,但是可以感覺了到他溫和暖煦的笑,“小孩子都是頑皮的。你們坐我另外一輛馬車回去吧!”

  說完,公子蹲了下來,把后背給那女童,“小姑娘,上來,哥哥背你。”

  陽光照了下來,映出了那公子的正臉。

  林仲超!

  他真的是林仲超!

  只見他一身紫衣長帶,紫玉簪子橫挑墨發,細長眉目如畫,細致的鼻子下是兩撇揚起的薄唇。

  高貴溫雅得如同天山最高處的雪蓮,舉止言談之間,似乎就可以讓嬌娃浮想沉醉,讓士民樂于致死。

  他蹲下身去,讓那女童趴在他后背上,起身,背起,一步一步向前。

  剎那間,他看到了周箏箏。

  目光交匯的瞬間,周箏箏感到呼吸都停滯了。

  那年,桃園里姹紫嫣紅,桃花開得正好。

  “阿箏妹妹,你哪兒摔到了?摔疼了嗎?”

  前世,周箏箏也曾摔了一跤,林仲超急匆匆地趕過來,替她擦掉眼淚,說的也是這句話,“我背你。”

  她的身體輕盈起來。靠在他的后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

  “超哥哥,你會一直背著我嗎?”

  “超哥哥,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超哥哥,你會一直保護我嗎?”

  她的問題很多,可是,他只是用沉默回答她。

  前世,她沒有等到他的答案,他卻死了。

  今生,他背起的那個女孩,卻不再是她。

  “你還記得嗎?”回憶回來的周箏箏喃喃著,眼淚忍不住滑下,“我等了那么久,終于重新見到你了,可是,你還記得我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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