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偷偷摸摸地讓人送過來。
鄭氏走進房間里,關上了門,把信封口放在燭火上一照,拆開了信。
信上并沒有吳國公府的印鑒,內容也很簡單,說是孫氏要去求孫府挑撥銀子協助周賓升職,僅此而已。
鄭氏連忙把信給燒了,派了心腹去大房打聽,果然,孫氏已經住進孫府了。
這封信是真是假很難分辨,可就怕是真的。因為孫府如今還沒分家,若要協助周賓升職,那大房必然會從公中調撥出銀子,這還不是小銀子,以目前孫府的能力,想要做這樣的事,少不得要花費大量的精血。大房自己肯定是沒有這么多銀子的。
公中出了銀子,二房也受了損失,這周賓升職不升職又不關二房的利益,就是對整個孫府,周賓一個女婿也幫不了孫府什么。
鄭氏氣極,用力一拍桌子,“來人,我要去見見老夫人。”她可絕對不能吃了這啞巴虧的!
因著二房的大鬧一場,孫氏這次回娘家,是敗興而歸。
周箏箏聽說孫氏被周賓狠狠打了一巴掌,樂得合不攏嘴。二房夫妻不和,這可是周箏箏樂見其成的。如果他們二房和和睦睦的,就好像一堆擰不斷的筷子,那才難辦呢。
真是喜事天天有,這邊孫氏回家搬救兵沒成功,那頭,水仙帶來了好消息,說是墨香接受了銀子,給他父親買了藥,還答應來吳國公府見見周箏箏。
“水仙,你看墨香父親的病,能不能治好?”周箏箏說,“若是能治好,我不怕出再多的銀子給她尋名醫。”
水仙搖了搖頭,“回姑娘的話,墨香父親已經病入膏肓,只怕是不會好的了。倒是她母親,我看她不過是氣血太虧,中了點草木毒,若是可以從此不去染房,不和染料接觸,再加以調理,慢慢地就會康健起來。”
染房里的染料大多是用植物制作而成,是沒有毒的,怎么蘭亭坊里的染料會有毒呢?
周箏箏很奇怪,不過,想進入蘭亭坊查明真相并不容易,眼下最重要的是讓墨香不要失去母愛。
“水仙,你可把蘭亭坊染料有毒的事,告訴墨香了?”
水仙說,“說了,墨香很擔心她娘,可是她娘不愿意離開蘭亭坊,現在他們一家依靠的就是蘭亭坊的收入。”
“墨香的香料,做的好,若是她娘也專心做香料,收入一定遠遠大于在蘭亭坊的收入。只是可惜,她們自己沒有找到門路。”周箏箏說,“等見了墨香,我就是他們的門路。”
水仙很奇怪,“姑娘對墨香可真好。”
周箏箏說:“日后,我對你們三個都會是一樣的好的。”
水仙忙低頭,“奴婢不敢。”
“我說的是認真的。”周箏箏說著從匣子里掏出幾塊上好蜀錦,“這個先給你做賞賜,這幾日辛苦你了。只不過最近揮霍得比較多,還沒有進項,又不能找我娘去拿錢,所以…等我有了固定的進項,一定不會虧待你。”
水仙自然是不肯接受,可周箏箏是認真的,水仙只有謝恩。
不過周箏箏送人禮物可真是送到人心坎里去了,水仙的確是最喜歡蜀錦,蜀錦名貴,水仙現在的身份自然是不能穿的,可他日出嫁了…十歲的水仙也是有為自己的以后想想的。
城西的墨池坊是京城的貧民窟了,雖說是貧民窟,可畢竟是在天子腳下,怎么也不會在外表上太寒酸。
墨池坊的房屋是用青石堆砌而成的,整齊雅致,黑瓦青磚,每戶人家都有一口井。
那槐樹下有兩口碗口大的石井的院落,正是墨香暫住的家。
京城房子貴,就那么一點地方,墨香每個月都要給房東三兩銀子。
“咳咳咳。”破舊的木床上,一個病的臉色枯黃的男子歪著頭,用力地咳嗽,墨香趕緊上去,拿了一個陶罐去接住那口黃綠色的痰。
“爹,快喝藥吧。”墨香拍打那男子的后背,大如葡萄的黑眼睛閃著淚光來。
“墨香,我快不行了。我留下來,對你們母女倆也是拖累,還不如…省省這藥錢吧!”那男子伸手想要握自己女兒的手,可是,手無力地垂下。
“爹,不會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墨香說,“爹也不需要擔心這藥錢,那是一個好心人給我們的。”
“可我們也不能總是拿人家的,女兒,你無論何時都要記得,無功不受祿,既然拿了人家的,就一定要報答她。”男子說完,又咳嗽起來。
水仙就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
“恩人。”男子掙扎著想要起身相迎,水仙說:“伯伯,你不要起來了。并且,你們說的恩人也不是我,是我們家姑娘。”
“您和您姑娘真是心善,只是我們也不知要如何回報才好。”男子說著又開始吐痰。
水仙看他臉色和痰的顏色,就知道他快要死了。
“姑娘要我送來這些藥草,這是給墨香娘親補身子的。”水仙把一包包好的藥草,放在桌子上。
那藥草散發著獨特的香味,不懂藥的人也知道是名貴的藥材。
墨香想要對著水仙跪下,水仙連忙攔住了,“墨香,你無須謝我,我只是為我們姑娘辦事。明日你見到我姑娘,多說幾句謝也就可以了。我們姑娘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姑娘為何對我們這么好?”墨香還是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年僅九歲的她衣裳襤褸,可樣貌清秀,雖是貧家女,可卻是獨女,素來在父母親心中,好像眼珠子一樣疼愛著的,故而也沒什么心機,想問就問了。
水仙笑道:“也許,你和姑娘有緣分吧。總之,你明日見了我們姑娘,一定會喜歡她的。”
墨香父女又千謝萬謝,水仙便走了。
水仙離了墨池坊的時候,忽然看到二房周賓的貼身小廝從一處房間走出來,一個打扮不俗的少女正和他說什么。
那少女臉蛋可真是長得明艷的很,年紀大約十五六歲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