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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住筆÷趣♂樂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燕追將她握得更緊,那眼中笑意簡直要將人溺在其中了。
他自小讀書,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只是那時他心慕少艾,一心一意想要討好傅明華,使她心中愉快。
成婚的第一年,得知她自小吃穿用度等物俱是來自江洲,教養她的嬤嬤也是江洲舊人,為了傅明華,燕追也就挖空了心思,成婚之時秦王府大興土木,亭臺樓閣都曾重新布置過,府中挖了河渠,種以荷蓮。
從江南搬來木香,種植于秦王府中的事,算不得有什么稀奇的。
燕追自然也知道木香在江南開花,在洛陽這樣的氣候里未必會開花,但他當時愛她心切,總想著將一切最好的堆到她面前。
移植的一片木香不開花,他便后來再讓人移植第二片…第三片…
可惜直到后來,那木香也未開花。
傅明華當然知道他心中想法,所以那木香心中雖然未開花,但燕追當時試圖討好她的舉動,卻也使她心中香甜,每當見著園中合她心意的草木,便比見著了木香真正開花還要令她心情舒暢。
碧云上前來拿了帕子為她擦手,她正色就道:
“老樹茁壯,較之幼苗更能庇護根須枝芽。”
若將崔氏比作老樹,如今青河崔氏一族,便如一棵枝葉繁茂的參天大樹,蔭著底下的子孫,供其繁衍發展,代代不絕。
“可樹林根深,扎根極穩,發展得也好,若是要將其移植呢?”
便必會斷其根須,砍其枝芽。
到時一來,無需將樹砍斷,它自不再能成活。
燕追要想從崔氏下手,且不愿輕易大動干戈,便要細細斟酌。
要分裂四姓,先從崔氏下手。
而崔氏,傅明華抿了抿嘴角:
“則可以從長房入手。”
如她所說,一層一層抽絲剝繭,分裂崔家,從崔家內部著手,一層一層實力削弱,循序而漸進,終有一日,堂堂青河崔氏,會成為普通世族的其中之一罷了。
更何況哪怕此次強留大祝氏不成,她要想回青河,總得付出一些好處。
此事總歸對燕追有益無害的。
燕追嘴角微揚,點了點頭,她似鉆入了他心中,明了他心中感受。
說完了正事,傅明華抿唇而笑:
“三郎可瞧見崔氏的三位小娘子了?”
一旁碧云聽了這話,便臉上現出焦急之色,只是當著傅明華的話,不敢出聲罷了。
她唯恐傅明華大度,要將崔氏的三位小娘子留下來,燕追才剛登基,宮中只有傅明華一人獨大,她又有子嗣在,地位穩固。
可碧云就擔憂她重名聲,而使自己吃虧委屈的。
傅明華抬頭看了她一眼,以眼神安撫了她,才望著燕追道:
“我記得,義興王府杜老相公有嫡孫、莊簡公府里世子之子也與崔氏幾位小娘子年紀相差不大。”
燕追便忍了笑,招手示意她離近一些:
“你瞧著做主就成了。”
他端起桌上茶杯飲了一口,過來的時間也差不多了,燕追仍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傅明華坐了一陣,也不能將崔、謝二氏冷落太久,燕追便準備離開了。
等他一走,碧云便急道:
“娘娘怎么能問求皇上那樣的問題呢?”
傅明華當時就瞧見碧云臉上的急色了,此時見她忍耐不住,不由便笑道:
“急什么?”
她手上香脂才將抹過,一雙玉手顯得柔軟細膩,光澤如上好的珍珠,香氣幽幽。
傅明華站起身來,提了提領口:
“我心中有數。”說完這話,她轉頭去看碧云,淡淡道:
“皇上曾允我,只愛我一個,他既有過承諾,自然不會不認的。”
燕追什么樣的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他野心勃勃,且又高傲自大,不屑于受人挾制的。
若他能為旁人妥協,當初娶的便不是魏敏珠而是她了。
當日的他高高在上,身為皇子,自己不過是‘母親’早逝的侯府長女,他若想要,哪怕她萬般不愿,也細胳膊扭不過粗大腿的。
可是他并沒有。
他抵擋著當時柱國公府的壓力,一心一意要娶自己為妻,事后處心積慮拿下幽州,而不是借柱國公府之手,這樣的男人,他清楚他心中想要的是什么,也不會受旁人挾制而納女人的。
燕追長于宮中,成婚之前府里沒有服侍他的宮人女婢,可見他自制力是極佳。
年少之時都沒有左擁右抱,對于他這樣性情的人來說,如今性情大變的可能性不大。
當然傅明華也自有方法,使他對自己一心一意的。
他愛權勢,有野心,欲滅四姓,那就使他心思全放在滅除世族、治理江山及看自己身上便成了。
“更何況我也非賢明豁達的人,皇上要看誰一眼,”她抿唇而笑,笑得眼中都染了妍麗的光澤:“那可是不成的。”
她聲音雖低,語氣卻十分堅定。
傅明華心中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她從未擔憂過碧云等人心中所憂,因為她也有自己驕傲的。
碧云咬了咬唇,點了點頭:
“可,可若是有旁人看皇上呢?”
“不招人嫉是庸才。”傅明華撫了撫頭發,“若旁人不看皇上,如何能說明我的丈夫優秀?”
碧云便不出聲了。
觀風殿主殿之中,大祝氏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
她沒想到崔貴妃尸骨未寒,傅明華便打了這樣的主意。
她抿緊著嘴唇,忍了心中的怒火。
若崔貴妃仍然在世,自己這個母親出面,她還能不記得將她養育長大的崔氏,她長大的青河故土?
時至今日,傅明華又怎么敢留她在洛陽,使她在皇帝眼皮子下,不使她回去呢?
皇上才剛登基,崔貴妃才剛去幾天,傅明華便敢這樣做,長此以往,豈非崔氏的人都要遭其羞辱?
一旁小祝氏看了她一眼,她勉強笑了笑,一連深呼了好幾口氣,傅明華出來時,大祝氏的臉色才緩和了許多。
“久候了。”
傅明華由碧藍扶著坐下了,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