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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生辰

  “夫子必定會問,大學之道,在明明德,此義何解。”謝殊宴捏了帕子掩唇,望著傅明華,眼里露出幾分笑意。

  她并不是死板不知變通的女子,謝家將她教得很好,相比起謝氏的冷淡,謝殊宴性情溫和湍莊,又長袖善舞。

  傅明華喜歡跟這樣的人相處,哪怕明知她十句話中可能只得三四句是出自真心,但與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輕松。

  尤其是兩人之間并沒有多少競爭,謝殊宴對她便難得帶了幾分真心,傅明華與她一來二去,倒也真生出幾分似真還假的情誼了。

  她這是在借機提點傅明華,怕她在課堂之上被夫子問話時出了丑。

  并且謝殊宴十分聰慧,她這樣一說,便證明這課她其實已經上過了,此時陪著傅明華上課,便是有意與她攀交情了。

  “多謝表姐提醒。”

  傅明華點了點頭,謝殊宴將手放了下來,含著笑意就道:“元娘是個聰明人。”

  轎子走了一陣,外頭傳來丫環行禮的聲音:“七郎君。”

  話音一落,便有少年的聲音傳來:“長姐到了。”

  謝殊宴聽了這話,回頭向傅明華微微一笑:“這是七郎。”

  謝七郎是二房謝利韞的次子,傅明華一聽排行第七,便心中有數了。謝殊宴側了頭去看,便嘴里‘咦’了一聲。

  傅明華聽她聲音里露出意外之意,便也偏頭去看,就見外面謝七郎并不是獨自前來的,而是隨了三個少年,其中一個便是當日傅明華曾在岳陽樓時看到過的江陵才子徐子升了。

  另外兩位年紀與謝七郎相仿,卻是并不識得。

  謝殊宴體貼的轉過頭,與她說起幾位少年的身份:“元娘初來乍到,怕是不識得這些人。那穿了皂色長衫的便是我四叔次子,今年才將十五,二叔有意使他入仕,所以如今他正埋頭苦讀。”

  她頓了一頓,傅明華聽她這樣一說時,卻是嘴角露出若隱似無的笑意。

  “那左側是江陵有名的才子徐子升,頗得江陵太守王嵩看中,有意為他求宇文氏族與謝家做保,兩年之后再入常科。”她又指了另外兩位:“那一位是宇文氏長房長嫡子,向來與七郎交好,此次恐怕是來小住的。另外一邊便是崔四表哥了。”

  謝殊宴嘴里所說的崔四是崔貴妃娘家的同父同母長兄之子,名叫崔敦頤,此時看到了,恐怕是要下轎的。

  顯然謝殊宴與她想法也是差不多,與傅明華相互看了一眼,便笑著讓人落轎了。

  趙國太夫人生辰沒有幾日,前來賀壽的人接二連三都來了,此時撞見也不算稀奇。

  謝七郎看到傅明華二人從轎上下來時,便都上前見禮,謝殊宴與傅明華二人相互回了禮,一旁徐子升面露恭敬的笑容,頭也不抬起來,傅明華看他這樣,便知他恐怕是當真猜出了自己身份。

  只是這一想,難免就想起了此時已經離開了江洲的燕追。

  當日在岳陽樓上時,他還曾就此事故意引她說了兩句。

  一想起便臉上微燙,直到謝殊宴問:“四表哥是何時來的,怎的全沒聽母親提起。”

  謝殊宴的母親也是出身崔家,與崔家的人關系自然也是親近。

  崔敦頤便笑了笑,目光放肆的落在傅明華身上。

  他容貌俊朗,卻有股狂士風采,穿了寬袖長袍,腳下踩著木履,走路時發出輕響聲。

  那履穿在他腳上,顯出幾分狂放不羈的氣質。

  “昨夜將到,姑母怕是沒來得及提起。”

  傅明華被他看得笑容漸漸就顯得疏離了,他卻不知收斂,謝殊宴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這是二姑母之女,傅表妹。”

  “原來如此,失禮失禮。”

  他嘻笑著,謝殊宴臉上露出幾分無奈之色來。

  “不知我身上可有什么東西,失禮于表哥面前了?”他目光沒有半兒隱晦,看得傅明華揚了揚眉,崔敦頤卻道:“并沒有。”

  若傅明華提點之后他知道好歹便罷,卻越說越是放肆,這下不止是謝殊宴臉色有些不好看,傅明華也笑容淡了些:

  “那表哥到底是在看什么?”

  “又非見不得人,難道不能看?”

  這話一說出口,謝殊宴再沉穩也有些著急了。

  她瞪了崔四郎一眼,正要開口說話,一旁徐子升卻道:“非也。晚生袖中有一囊,也不是見不得人,但囊中羞澀,卻不能給諸位看的。”

  謝七郎與宇文氏家大郎君都笑了起來,崔四郎也跟著笑,笑里卻帶著幾分不喜。

  謝殊宴松了口氣,深深看了徐子升一眼,眼里帶著幾分謹慎之意。

  出了這樣的事兒,謝殊宴也不敢再留下來了,唯恐崔四郎等下發起難來,眾人難堪。

  “七郎這是要去學堂?”

  “正是。”謝七郎點了點頭,“長姐也表姐也應該是去族學?”見謝殊宴應了,他才比了個‘請’的姿勢:“長姐與表姐先請。”

  謝殊宴也不與他客氣,點了點頭,便領人側身過了。

  后頭一道目光追著傅明華走了許久,直到折轉了路后,有叢林掩護,才看不見了。

  這崔四郎對她懷有敵意!

  傅明華皺了皺眉。

  “元娘不要介懷。”

謝殊宴有些頭疼,捏了帕子的手撫了撫額,斟酌著要怎么跟傅明華解釋  “四表哥為人性情嚴謹,最是遵循禮數之人…”她張了張嘴,顯然不太常背后議人是非,說起崔四郎,竟然罕見有些結結巴巴的。

  “不過是因為當初二姑母回江洲,所以…”

  她雖含糊其詞,但傅明華大概也是聽明白了一些。

  應該是謝氏的歸來,讓人一些人瞧謝氏不上,認為她這樣的舉動離經叛道,所以連帶著對她不大親近。

  不過這也不應該是崔四郎恨她的原因。

  “興許,興許是…”謝殊宴臉上露出幾分復雜之色,她應該是知道內情,卻又一副不便說的樣子:“興許是這個原因,才使他對元娘多有誤會,時間久了知道你性格,便一準會喜歡的。”

  傅明華微微一笑,沒有出聲。

  她并沒有追著這個事情問,顯然是讓謝殊宴松了一大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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