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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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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喪禮十分隆重,只是其中有幾分真情,幾分場面,眾人都清楚。

  越是繁華,她便越覺得凄涼,人都去了,這樣隆重,又是為誰而辦的呢?

  燕追低下頭,看著剛被自己抱出床榻的妻子散了一頭幽黑的長發,咬著唇兒眼圈發紅與他軟軟的說著‘她心中難受’,燕追那一剎心中便如百煉鋼化繞指柔。

  他扯了床榻之上的薄衾,掩在她的身上,聽她提及當年鄭太后的往事。

  說來眼緣這個事兒也是奇怪,這些話太后連兒孫后輩都很少提及,卻偏偏與她說了。

  她說著昔日鄭家的事兒,也覺得有些惆悵,末了又想起一個事,伸手便掙扎著出了燕追的懷抱,彎腰去摸了摸枕下,那頭發順著她曲線優美的脊背,在她腰側往下滑,鋪了一榻,半晌取出一個錦囊來。

  燕追看得眼熱,咳了兩聲,別開頭去。

  傅明華坐直了身,又將垂落到胸前的頭發撩開,燕追轉過頭來,就見到她手上的玉蟬了。

  “這是…”

  此時什么風花雪月的旖旎心思都散了個干凈,燕追的目光漸漸銳利,傅明華將昔日溫新送玉蟬前后的情景說了一道,燕追眉頭便緊蹙,久久沒有松展開來。

  “當時先皇后在皇上登基未足幾年便逝世,估計太后是擔憂你吧。”

  他握了這只玉蟬,以拇指指腹輕輕搓了搓,想法與傅明華不謀而合。

  “這東西是當初太后陪嫁之物,原本是一雙,太后一只,先帝一只,太后的一只送到了皇上手中,先帝的一只沒想到則是送進了太后手里。”

  這玉蟬乃是昔日鄭府家傳之寶,其玉據說大有來歷,能追溯到魏晉時期,說是此玉乃是昔日了魏晉時王朝舊物,當年晉武帝司馬炎篡權以得天下,而得傳國玉璽,直至前趙王劉聰擄司馬聰而強得傳國玉璽,朝代更迭間,春秋時期以和氏壁雕刻而成的傳國玉璽有數次失蹤,這雕玉蟬之石,當時便是在晉朝丟失傳國玉璽的情況下,預備雕刻為璽的玉石。

  不知后來為何落入鄭家之手,而被雕成了兩只玉蟬,傳承后世。

  因玉質精美的緣故,鄭家的人舍不得在蟬上鉆孔,一雙蟬世世相傳,直到鄭太后時期,鄭家人心疼女兒,又看準太祖乃是大有所為之人,才將這對玉蟬當作了太后的陪嫁之物。

  這一贈一送,代表的是鄭家對太后的疼惜,太后對嘉安帝的喜歡,及太祖當年對太后的愛意。

  可惜到后來,太后卻將到手的玉,轉手送到了傅明華的手中。

  傅明華聽著‘先皇后在皇上登基未足幾年便逝世,估計太后是擔憂你’的話,不由不寒而粟。

  她將東西收了起來,正要說話,崔貴妃卻進了內來,剛一張嘴想喚人,便看到榻上夫妻倆相擁的這一幕,不由羞得臉龐通紅,瞪了兒子一眼,趕緊退出了外。

  傅明華也有些臉紅,推了燕追一把:“都怪你。”

  燕追只得伸手摸了摸下巴,對她這含羞帶嗔的話極為受用。

  只是崔貴妃既然來此,必是有話要與他說,他依依不舍的將妻子放開,與她耳語一番,又為她順了臉頰一側垂落下的順滑青絲到她耳后,才起身出去了。

  傅明華想起之前崔貴妃的眼神,一時間竟然沒有勇氣出去,好半晌碧云進來,才讓她臉上燙熱漸漸褪去了幾分。

  她一面任由碧云及貴妃宮里大宮人清染的服侍,一面便想起燕追突然回來的事兒。

  他定是得到了太后去世的消息,才匆匆趕回奔喪的,如今局勢這樣艱難,怕他呆不了幾日便要離開。

  太后逝世的消息,燕追既然能得到,也不一定能瞞得過忠信郡王府。

  若是凌憲當真有意謀反,怕是會借此良機生事一番。

  她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肚子,出來時崔貴妃及燕追都不在,宮人回話說是母子兩人正在外間說話。

  崔貴妃在宮里,近來發生的事情又多,急于想從兒子口中得到一些消息以安心,傅明華也不去打擾二人,反倒從殿左側出去,賞那已經長滿了荷葉的水池。

  此時的紫宸殿里,嘉安帝坐在寢宮的矮炕之上,溫新為他帶來了一封信,一個并不大的箱匣罷了。

  這是他的母親為他留下的僅有東西了。

  “其余物件,太后吩咐除了皇上及岐王爺、長公主外,余下東西,便都分派九皇子及秦王妃了。”

  嘉安帝點了點頭,溫新在地上跪了半晌,嘉安帝才淡淡道:

  “你侍候母親多時,將來也不必與她分開。”

  溫新應了一聲,又叩了一個頭,嘉安帝才揮了揮手,她緩緩退下了。

  他望著紫檀束腰小桌上放著的兩樁東西,久久沒有動。

  殿中黃銅所鑄的狻猊嘴里緩緩吐出清幽的香火。

  “大家…”黃一興上前了來,看了桌上的東西一眼:“老奴來為您拆開吧。”

  嘉安帝伸手止住,吩咐他:“打盆水來。”

  黃一興愣了一下,便應了一聲,出來便忙不迭的吩咐弟子程濟去打了熱水,自己則是親自端著送進了宮里。

  嘉安帝凈了手,才接過帕子將手擦干。

  他的動作不急不緩,卻十分仔細,仿佛不愿以滿手的塵埃,去觸碰母親的舊物。

  箱子并未上鎖,他緩緩打開了,里面放著一套十分陳舊的小兒衣物,上面壓了個錦囊,已經掉了顏色,繡著:愿吾兒長命百歲,無病無災,的字樣。

  他的雙頰漸漸咬緊了,看得出來這些東西已經上了年頭,上面繡的線的顏色都在慢慢褪色。

  嘉安帝喉結滾動,半晌之后才伸手過去將那錦囊取了出來。

  那東西黃一興瞧著并不重,可是皇帝拿著卻重逾千金似的。

  他打了開來,里面裝著一束剪開后的胎發,后面有蠅頭小字寫道:宥兒生于宣成四年亥月十八。字跡寫得十分凌亂,顯然是在十分倉促的情況下寫成。

  嘉安帝的手掌一把就將錦囊握緊了。

  里面的小衣他抖了出來,衣裳料子并不見好,他出生之時,正值混亂不堪的時候,各地諸侯起義,他的父親亦是其中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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