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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花釵

  魏氏出身柱國公府,其祖父魏柱乃是前朝名臣,魏家祖上大有來頭,可追溯至三百年前,是漢朝時期幽州有名上卿魏護十三世孫。魏氏也算出身名門,其祖父早年被封輔國大將軍,鎮守幽州任節度使,威望極高。

  后歸順先帝,先帝曾夸其為國之柱梁,允他爵位,因此大唐建都之后,論功行賞,魏柱進爵封柱國公,世襲五代。

  魏柱進封開府儀同三司,位比三公,地位非凡。

  先帝感念魏柱之忠誠,因此允其子魏威如今子承父業,任幽州節度史,直到天豐帝二年才被調回京中,如今任尚書省兵部侍郎,人稱小司馬。

  新唐建立之后,采用前朝陳國三省六部制,只是卻去其糟粕取其精華。

  當初的陳國正是因為節度使權勢太大,對地方官兵擁有生殺、賞罰等權利,士兵們便只知有節度使,而不知有皇帝,節度使軍權過大,甚至會有一人兼任數藩鎮節度使的情況發生,所以到了前朝后期,地方勢力遠大于天子,這些節度使自成氣候,最后起兵造反。

  先帝當初立國之時,深知節度使危害,吸取前朝教訓,賞錢奪權,將各地節度使的權利收了回來,而只保留了節度使的名號。

  雖然也是同品官職,但卻有名無實,與前朝節度使相比,權勢大不如前。

  當年的柱國公府本來鎮守幽州,但見大勢已去,魏柱極有遠見,又識時務,歸順先帝之后,并未像前朝的那些擁兵自立的節度使成為前朝余孽而遭先帝剿滅。

  正是因為保存了元氣,魏氏一族雖然權勢不如以往,但根基仍在。

  在幽州一帶許多人心中,仍是心向魏家。就連如今鎮守幽州的刺史,也是與魏家有關的。

  魏家在幽州的勢力盤根錯節,可以說若誰娶得魏氏,便代表擁有了一些軍權的擁護。

  三皇子母族出身高貴,子憑母貴,他年紀又較四皇子長,在朝中也有一些擁護,出聲、地位都有了,恐怕差的就是一些名望與實實在在的支持。

  如果傅明華沒有料錯,崔貴妃給兒子選的魏氏,實在是為燕追鋪就帝王之路,她極有可能對兒子希望高,會將他送進軍中。

  可惜夢里的‘傅明華’過得懵懵懂懂,因為內宅一些遭遇,對于大事并不關心,只知道燕追曾前往幽州,并斬殺契丹首領屈刺的首級送往洛陽,懸掛在天津橋的南門而在朝中聲望大漲。

  那時幽州飽受契丹、吐蕃之苦,常年與之為敵,燕追當初立下如此大功,導致他后來在爭奪皇位的斗爭中,一下子勝出四皇子燕信一大截。

  正是因為如此,天豐帝才礙于朝中大臣們的諫書,立燕追為…

  “傅大娘子久候了,請隨奴婢來。”

  傅明華心里想著事情,靜姑的聲音卻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眼神漸漸染上溫婉的笑意,將頭低了下來,露出幾分羞澀的神情,看得靜姑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靜姑將她帶往了偏殿的冬暖閣,坐了約一個多時辰,那頭才有崔貴妃身邊的人過來傳話,說長樂侯世子夫人想念大娘子,讓她過去了。

  傅明華回來時,謝氏坐在杌子上,低垂著頭,拿了帕子捂著嘴,聽到腳步聲時,她眼角余光朝傅明華看了過來,那眼神帶著未掩飾的凌厲與打量。

  也不知這兩人之前到底談了些什么。傅明華微笑著落座,崔貴妃倒是看起來臉色無異常,看了傅明華頭上戴著的花釵一眼,溫柔問道:

  “外頭的冰雕可好看?”

  “回娘娘話,工藝精巧非凡。”傅明華這話,讓崔貴妃忍不住便笑了起來:

  “真是個可人疼的,小小年紀,便如大人說話一般。”

  她笑靨如花,只是那笑容卻并未達到眼底,她又再看了傅明華頭上的花釵一眼:

  “宮中好不好玩兒?以后常來好不好?”

  傅明華聽了這話,心里警惕,轉頭看了謝氏一眼,謝氏低垂著頭也不看她,她腦海中一瞬間閃過幾個念頭,最后卻裝出天真無邪的模樣:

  “娘娘喜歡元娘嗎?”

  “自是喜歡的。”崔貴妃臉上的笑意淡了些,露出些疲色來,謝氏今日進宮來已辦完自己要辦的事兒,她本來身體便不好,今日又走了這樣半天,眼見時辰已經不早了,她還得去一趟太后宮中才能出去,再耽擱,恐怕宮門都得落鎖了,因此起身告辭了。

  崔貴妃拉了謝氏的手:

  “你我多時未見,好不容易這一見,又得走了。”崔貴妃說到這話,眼中倒真露出了幾分感傷來。

  謝氏身體不好,兩人也不知有幾回可見面的時間了。

  想當初二人還在閨閣中時,一年也總有幾回見面的時間,哪如同這般,都在為了各自的目的謀劃,明明同在洛陽,卻一年難得說上兩句話。

  這話聽得謝氏也眼圈發紅,緊緊抓住崔貴妃的手,兩人交換了個眼色,崔貴妃才讓身邊另一個貼身的嬤嬤南姑送謝氏母女二人離開。

  殿中一旦安靜下來,崔貴妃臉上的笑意便瞬間收斂了個干干凈凈,靜姑垂手恭敬的站在她面前。

  她渾身哆嗦,狠狠一把將面前桌案上的杯盞俱都掃落在地。

  ‘哐鐺’的響聲中,桌案上的杯盞以及盤里裝著的瓜果點心俱都灑落了一地都是!

  殿中的宮人內侍們渾身哆嗦,大氣也不敢喘跪在地上,挪著往前收拾東西。

  此時這位出身青河的貴妃娘娘臉頰飛紅,眼神陰冷,抿著嘴角冷笑。

  她沒有再掩飾自己的情緒,這里都是她的心腹,她胸膛不住起伏,單手撐在桌案上,側身盯著門口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才望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靜姑:

  “性子如何?”

  崔貴妃這話問得沒頭沒腦的,但是靜姑卻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她指的是什么。

  “沉得住氣,奴婢借口去令人準備暖閣以及瓜果點心等,傅大娘子便硬是在外坐了兩刻鐘,并不曾抱怨。”靜姑說起這一點時,強忍著想抬頭的本能:“可是世子夫人帶來什么消息,惹娘娘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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