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府邸似乎今天有什么客人,宅子的仆役們一個個忙的不可開交,盡管已經是掌燈時分,但前面傳來的聲聲絲竹之音卻表示著,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李慕云和公孫蘭借著夜色的掩護翻過圍墻,進入了韓家后宅的一處小花園,在一座假山的后面將外面套著用來掩飾的衣服脫掉藏好,露出里面韓家仆役的著裝。
“接下來怎么辦?”換好衣服,公孫蘭略帶著一絲興奮的問道。
李慕云有些無奈的看一眼公孫蘭,指了指前面說道:“你去前面吧,看看那老家伙在招待什么人,沒什么事情的話午夜時分在這里匯合。”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公孫蘭問道。
李慕云看著有些緊張的公孫蘭,這丫頭顯然應該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興奮中未免有些忐忑,總是想著身邊能有個人可以依靠。
可現在問題是既然他們兩個已經進來了,那就不能兩個人當成一個人使,必須各有各的分工,各司其職,否則的話還不如李慕云一個人進來的好。
所以李慕云只能嘆了口氣,對公孫蘭解釋道:“我已經與那老燈朝過相了,再去一定會被他認出來。而你不一樣,那老燈跟你沒有打過照面,你就是站在他面前,他也不可能認出你來。”
“那…,那好吧,你自己小心。”公孫蘭也不是不知輕重的女人,聽了李慕云的話之后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安排,末了還不忘囑咐李慕云小心。
不過這種喬裝改扮的事情李慕云在前一世可沒少干過,早就可以算是輕車熟路,根本不存在任何的不安,公孫蘭的這一句囑咐除了讓李慕云淡淡一笑之外,并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夜色中,李慕云與公孫蘭兩人來到了小花園的門口,隔著一道圍墻,外面便是兩個守在那里的家將。
家將,與家丁不同,家丁是仆役,而將家卻顯然比家丁高上一級。
打個比方來說,如果將一個勛貴的家族看成企業,那么家丁就等于是雇來的臨時工,而家將則等于企業的股東。家丁如果在某一家干不下去了,完全可以離職,再換一家;而家將則不行,如果他們從某一個家族離開,那么不可能有其他家族再收留他們。
也就是說,他們和自己所在的家族就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正是因為這樣,幾乎所有的大家族都不會輕易的招收家將,而如果收了,那必然會委以重任。
而現在,李慕云與公孫蘭所身處的小花園其實是韓家后宅的一部分,也就是說這里已經可以算是重地,能守在這里的除了家將根本不可能是家丁。
“怎么辦?”公孫蘭靠在小花園門口的一側,用口型對李慕云問道。
李慕云探頭看了看外面,對公孫蘭搖了搖頭,然后又向她擺了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向后退一些。
接著,只見他彎腰從地上摸起一塊石頭,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猛然發力,向著花園里的假山丟了過去。
“嘩啦”一聲石頭滾落的聲音在黑夜中傳出老遠,門口的兩個家將自然也清晰的聽到了。
“誰!出來。”一聲大喝過后,兩條人影向著小院里面的假山沖了過去。
不過,他們在沖到假山那里之后,卻沒有任何發現,四下里一片寂靜,除了風吹過樹葉發出的嘩嘩聲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動靜。
“五哥!”兩個家將中,年輕些的一個顯的有些緊張,估計是被花園中的氣氛給嚇到了。
“沒事兒,我估計應該是假山上的碎石頭掉下來了吧。”年長些的家將看了看假山,又看了看四周,隨手從地上摸起一塊石頭丟了過去。
基本上相同的聲音響過之后,兩個將家松了口氣,罵罵咧咧的轉身向小花園的外面走去。
石頭而已,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們剛剛沖進來的速度很快,如果真的有什么人在花園里面,一定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圍著假山查看的時候,兩個人影已經消然從他們的身后溜出了院子,消失于外面的暗影之中。
說來其實大唐這個時代還真是適合殺手這個職業,沒有紅外探測,沒有震動報警,甚至就連最普通的用來識別身份的卡片都沒有。
這讓李慕云這家伙幾乎是如魚得水,在韓家的后宅之中,如處無人之境。
而公孫蘭的行動則更加方便,身為女子,不管是前宅還是后宅對她的行動來說都沒有太大的阻礙,就算是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也沒有人會問起她的來歷。
畢竟家族太大,丫鬟仆役太多,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人離開,又有人進來,就算是在府里待上數年的老人兒,也不可能說每一個人都認識。
所以公孫蘭從后宅到前宅加在一起只說了一句話:“夫人讓我去前面問問老爺,還需不需要什么。”
甜美的長相,傲人的‘胸肌’幾乎沒有任何人懷疑過她的話,使她不費吹灰之力便來到了前宅大廳。
“趙王殿下,您可是稀客,等閑請都請不到,這次應夠應邀前來闔府上下蓬蓽生輝啊。”公孫蘭剛剛進入前面的會客廳,便看到一個半大老頭兒在向主位上的一個年輕人獻媚。
而那年輕人似乎很是享受這樣的奉承,大咧咧的一擺手:“老韓,言過了啊!來滿飲此杯。”言罷,舉起身前桌案上的美酒。
趙王李元景,李淵第六子,生母為莫貴嬪。
李世民在搞死了自己的幾個親兄弟之后,輕松的放過了那些與他同父異母的幾個兄弟,概因這些小家伙不是年齡太小就是背景不夠,根本無法對他的帝位形成威脅。
而李淵的其他幾個兒子似乎也知道自己與帝位無關,紛紛絕了那份不該有的心思,一味吃喝玩樂,對于朝中事物也是愛理不理,來了一個明哲保身。
不過說到底,他們這些皇子到底身份擺在那里,就算是什么都不管,該有的地位還是有的,對于韓璦這樣的三品尚書,擺擺架子也是正常。
所以韓璦對于這位小爺的邀請自然是不敢拒絕,順著他的意思舉起酒盞,陪著他喝了一杯。
“老韓,這次你找本王過來到底有什么事情,不如說來聽聽。”酒喝完了,李元景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著韓璦問道。
韓璦盡管覺得李元景的笑容里面總是有些特別的味道,不過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還是先擇了無視,老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說道:“不瞞趙王殿下,老臣這幾日得了一位絕世尤物,聽聞殿下搜集天下美人,特地想要獻于殿下。”
“哦?絕世尤物?”李元景這人別的不好,就好一個‘色’字,一聽有美女立刻忘了一切,兩眼放光的問道。
“正是。”韓璦含笑答道。
“人在哪里?”李元景問道。
“殿下莫急,先吃酒,吃酒!”韓璦呵呵一笑,再次舉杯向李元景邀請道。
“呵呵,老韓,你這家伙竟然還如此喜歡吊人胃口,看來這酒本王不喝你是不會說了。”李元景見韓璦態度堅決,再加上‘絕世尤物’實在讓他心癢難耐,當下打了哈哈,仰頭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王爺好酒量,老臣佩服!”韓璦口中說著‘佩服’,眼睛的里卻閃過一道隱晦的鄙夷。
一個好色的王爺而已,這次之后只怕你就會多了一個生死大仇家,到時候不怕你不乖乖聽話與老夫站在一條戰線,給老夫當槍使。
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韓璦這老貨總是有理由來敷衍李元景,直到最后那李元景喝的有些坐都坐不住了,這才說道:“王爺莫要再喝了,再喝怕是就要誤了吉時,錯過了美嬌娘。”
“亂,亂說,本,本王還能再喝,誰不知道本王是越喝越勇…”李元景的確是有些醉了,說話的時候好多次都險些咬了舌頭。
“是是是,王爺海量,不過王爺若是再喝豈不是讓美人空等?”
“呃…,說,說的也是,那,那便罷了,你,你帶本王去見見,看看你新得的尤物是個什么樣的絕色,竟被你夸的太上少有,地下無雙。”李元景被韓璦一勸,也覺得再喝下去有些誤事,打了個酒嗝之后,扶案而起搖搖晃晃的便向大廳外面走去。
“王爺,這邊,這邊走。”那韓璦跟著李元景,見他竟走錯了方向,直向府門的方向而去,連忙拉住他。
“呃…,竟,竟然走錯了方向,呵呵…”李元景訕訕一笑,換了方向,走在韓璦身邊結結巴巴的問道:“老韓,來來來,跟本王說說,那美人叫什么名字,看看是否配得上‘尤物’二字。”
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韓璦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聞言嘿嘿一笑說道:“不瞞王爺,那女子姓蘇,雙字婉晴,怎么樣,這名字不錯吧。”
蘇婉晴?一直跟在韓璦和李元景身后的公孫蘭就變了顏色,排除同名同性的存在,似乎李慕云那家伙的末婚妻也叫這個名字,而且這段時間似乎蘇婉晴也正好在長安。
該死,怎么會遇么這樣的情況,李慕云那家伙現在在什么地方?這件事情要不要通知他?又或者如果通知不到他的話,自己應該怎么辦?
公孫蘭在那一瞬間完全亂了方寸,不知應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