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慕云的思路想下去,拔灼發現他說的情況似乎真的很有可能發生。
大度設為什么會到大唐來?探查三千騎兵只是表象,真正的目的還不是想要表現自己,在父汗那里留下一個能干的印象。
而這次如果自己真的把他帶回去,這豈不是像那個大唐候爵說的一樣,沒卵子找茄子提溜,自己給自己找來一個對手么?
想到這里,拔灼猶豫起來,突然間又不想讓大度設回到草原了。
可是,李慕云這個時候卻來了脾氣,轉身對身后的公孫蘭說道:“你去通知一聲,讓他們把薛延陀二王子放了,一會就讓他跟著拔他們的隊伍回草原!”
“諾!”話說到這個份上,李慕云基本上已經把底牌亮出來了,公孫蘭急于知道他接下來會怎么做,所以回答的很是痛快。
而拔灼此時卻表現出了截然相反的意思:“慢著,等一等,再等一等,逍遙候本王還要再考慮考慮!”
“還有什么要考慮的?開你不來的目的不就是要人么?本候一點要求也不提,直接放人也不行?”李慕云得‘理’不饒人的反問道,只不過他的這個理全是歪理。
“別,先別急,先別急。”拔灼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幾個護衛,發現全都是自己的親信之后才有些頹然的說道:“逍遙候,本王承認,剛剛本王是有些心急了,這是本王的錯,不過你能不能聽聽本王的建議?”
“好,我這個大人有大量,有什么話你說。不過如果你想要賠償的話就不要開口了,這根本不可能。”
“不不不,不要賠償,在下的意思是,能不能留我那個二弟在你這里多待一段時間?比如…”
“比如一輩子對不對?”李慕云接過話頭,臉上露出一抹說不出內容的笑意:“可以啊,剛剛就已經替大王子你考慮好了,一萬匹戰馬,我可以滿足你的任何要求!”
得,話題又繞回來了!拔灼尷尬的發現,事情又回到了原點,只不過此時他的心態與開始的時候已經發生了極大的改變,甚至如果不是場面不允許的話,他自己都有一種想笑的沖動。
這實在是太扯蛋了,明明是這個家伙綁架了自己的弟弟,結果,結果自己竟然求著他不要放人!而且還要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
而對面那個‘綁匪’也是個奇葩,竟然會用‘肉票’來反過來威脅來談判的人,不給錢就放人,給錢就撕票,這特么真扯!
可這事情說來雖然有些扯蛋,但卻并不能說李慕云這件事辦的沒有道理,正相反,拔灼認為他說的太有道理了,所以只能按照他的想法走下去。
于是在深思熟慮之后,這位薛延陀大王子略有些尷尬的說道:“逍遙候,本王手中并沒有那么多的戰馬,不如您抬抬手,五千匹戰馬如何?”
“不可能,就一萬匹戰馬!少一匹都不行。”李慕云搖搖頭,信心十足的說道,似乎吃定了拔灼。
而公孫蘭卻在李慕云身后急的不行,五千匹戰馬已經不少了,算一算那也是一萬貫的收入,如果把價格咬的太死,萬一這個薛延陀人把心一橫跑了怎么辦?這豈不是得不償失。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一顆心隨著李慕云的每一句話而上下起伏。
太緊張了,太刺激了,這跟以前那種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生活完全不一樣,用語言來刺激對方,不斷試探對方的心理底線,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對方的選擇會是什么,雖然在很多時候你會覺得已經有了必勝的把握。
但是與公孫蘭所料想的不同,拔灼這一次并沒有表現的太過激動,他只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后便說道:“本王雖然是薛延陀的大王子,但是手中并沒有那么大的權力,一萬匹戰馬已經超過了我的能力,萬一被父汗發現你讓我怎么解釋。”
“那是你的問題,要知道,我幫你扣下大度設也是擔了風險的,一個不好大軍壓境,皇帝陛下就能要了我的腦袋,所以五千匹戰馬并不值得我冒這么大的風險。”李慕云再次拒絕了拔灼,同時也把自己的條件說的清清楚楚,那就是少于一萬匹戰馬,根本不可能扣人。
拔灼面對如此情況也覺得十分棘手,臉上露出一副苦相說道:“逍遙候,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王子,還不是可汗,眼下根本沒有實力拿出這么多的戰馬。”
“我可以給你半年時間。”李慕云攤了攤手說道。
“半年根本不夠,您要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大度設回不去,那么他的那一部分家業將會歸你所有,那可絕對不是一萬匹戰馬那么簡單,而且為了薛延陀可汗的位置,區區一萬匹戰馬的付出又算得了什么,這遠比你將來與自己的兄弟斗智斗力,要簡單而且有把握的多。”
不得不說,李慕云的蠱惑之力實在是太強了,就連坐在一邊的唐儉此時都已經收起了笑容,因為他發現就算自己處在拔灼的位置上,同樣無法拒絕這種誘惑。
至于說公孫蘭,這丫頭已經完全懵了,不,事實上她早就已經被李慕云說服了,堅定的站到了這個以前被她看成土鱉暴發戶的一邊。
甚至在她看來,如果拔灼不答應的話,將來一定會受到重太損失,當然,就算是他答應了,以后也未必能賺到便宜。
但拔灼此時考慮的卻要比其他人都多一些,因為他必須考慮李慕云如果反悔怎么辦,如果那樣的話,自己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吃虧吃大發了。
想到這里,拔灼神情嚴肅的對李慕云問道:“可是如果本王按你的要求做了,你萬一反悔了怎么辦?你讓本王如何相信你。”
“顧客就是上帝,你完全不用擔心本候的信用問題,如果你真的覺得不放心,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去辦,等你的戰馬到了,我可以把他的尸體交給你,也可把他的人交給你,如果你有什么特殊要求,你也可以提出來,比如說我還可以把一個瘋掉的大度設交給你。但這一切的前提條件是,我要一萬匹戰馬。”
上帝是什么?拔灼并不清楚,不過這并不耽誤他領會精神,而且在他知道李慕云可以把大度設搞瘋掉之后,也開始興奮起來,仰頭給自己灌了一盞‘悶倒驢’,俯身問道:“你可以把他搞瘋掉?”
“對,瘋子和傻子隨便你挑。”李慕云信心十足的說道。
“那我要一個瘋子,一個瘋掉的二王子似乎也不錯。”拔灼迎聲說道。
“可以,不過半年之后我要一萬匹戰馬!戰馬到了,人就是你的。”李慕云點點頭,言談間就好像自己說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貨物。
這是他前世作為殺手養成的職業習慣,在這一次談判中不自覺得再次表現出來。
在前世,他就是一個殺手,所作所為一切都是以滿足客戶滿意為宗旨,否則他就會收不到錢,所以這個習慣慢慢的也就養成了。
后來到了大唐,數年的平淡生活他已經把這種習慣慢慢的淡忘,而這一次與拔灼的談判卻意外的再次將這個習慣激活。
“不,戰馬我會在年底前給你送來,我希望年底之前就可以把人領回去。”拔灼不知是出于什么樣的考慮,竟然把時間提前了一半之多。
李慕云對于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無可無不可,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只要見到戰馬,立刻就會把人還你。不過本候要說的是,一萬匹戰馬你可不能用什么老馬,或者次等馬來敷衍,我要的是五年左右的戰馬,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五年左右的戰馬,這,這太難了,你這樣我們的戰馬就會出現一個斷層。”
“這跟我沒有關系,我只要這個時間段的戰馬,到時候我要驗貨,差一匹王子殿下就不要怪我違約。”李慕云斬釘截鐵的說道。
事情談到這個份上,李慕云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權,拔灼應該沒有什么反抗的余地,畢竟薛延陀可汗的位置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果然,拔灼這一次并沒有再討價還價,狠狠一拍桌子說道:“好,一切就按你說的辦,三月之后,在邊境那里交易!”
“成交!”事情敲定了,李慕云的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舉起手中的酒盞向拔灼遙敬:“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拔灼了卻了一樁心事,人也顯得很開心,同樣笑著舉起酒盞。
“干杯!”唐儉見‘生意’談妥了,也顯的很開心,同樣舉起酒盞陪著兩個年青人喝了一杯。
公孫蘭雖然已經猜到了結局,但是當事情真的發生之后,她還是覺得有些震撼,短短半個時辰,李慕云這家伙就憑著一張嘴硬生生的忽悠來一萬匹戰馬,而且對方似乎還對他感激不盡,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他是這樣的一個人,那么自己與他的合作到底是對還是錯?這個家伙會不會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陰謀在給自己準備著?等到將來有一天,突然露出貪婪的本性,把自己一口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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