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那你看看文章中的計策有沒有問題,能不能被總統先生拿來對付那些有被滲透危險的國家?要不您再把說辭完善一下吧?”顧驁巧妙地往下引領話題。
涉及具體專業問題,基辛格自然看得更加認真了。
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揣摩,探討。快到午飯的時候,基辛格才下了定論:
“外交辭令還有些幼稚,不夠老辣,該含蓄的地方不含蓄,該張揚的地方倒是端著,以后還要加強學習吶!我再給你改改——當然,我不是貪圖你的成果。”
基辛格中肯地說。
“當然,您是何等威望,怎么需要貪圖我的成果呢。”顧驁連忙捧哏,話鋒一轉,
“要不就這樣吧,教授,您潤色修改之后,就以您的名義單獨發表到有關秘密刊物上,我連第二作者都不要了。以您的名義投遞,才有把握再本月的《喬治敦國際關系學報》或者別的刊物上錄用吧——8月份的論文,截稿日都快到了。”
要想在期刊付印之前一星期,還新投稿加塞、擠占版面,以顧驁的能量是不夠的。
如果這篇文章是顧驁寫的,就算內容非常好,能夠發表,但排到下個月還是免不了的。
只有前國務卿閣下的論文,才能今天投稿,明天就發表,哪怕把別的已經排版好的大牛教授的文章蠻橫擠掉、挪到下個月,期刊編輯也在所不惜。
“這…這怎么好意思呢,你連第二作者都不要?”基辛格居然有些不知所措,覺得羞恥起來。
顧驁非常堅定:“教授,您應該知道,我是中國人,而且我真沒有移民的打算。‘幫助美國總統找借口、好讓他更方便地侵略其他國家’這種事情,如果是一個中國人出謀劃策的,說出去怎么都不是好名聲,所以,我還是不要了,你懂的。”
基辛格一愣,這次是真的相信顧驁這輩子都不想移民當美國人了。
基辛格嘆道:“罷了,你我師生一場,你最后送我這份成果,還把自己撇清,也算是兩不相欠了。你雖然為我做了那么多事兒,但我也給了你博士學位,還是我親自帶的——這樣的身份含金量,你回到中國,也是炙手可熱了。以后你離開了喬治敦,咱就平等論交,希望還有機會愉快合作。”
顧驁暗喜,計劃的第一步,終于成功邁了出去。
他已經為后續潛移默化的行動,贏得了足夠多的公信力。
后面的主線任務,就要先等格林納達那邊出事,自己的種種加塞預言得以證實、基派外交學術觀點在實操層面中全面得到總統信任采納…
然后顧驁才能下一步動手。
這也非常符合以正合、以奇勝,安全性非常好——
作為第一步的鋪墊論文,顧驁并不是教人對付某個具體國家的,而是一篇表面上純乎對美國有利的“泛用性”對策,可以拿來對付任何反美國家,看不出具體假想敵。(基辛格當然知道寫文章時的假想敵是誰,但他跟顧驁已經有共同利益,下不了賊船)
當然,在主線任務推進的時候,顧驁一定要找足夠數量和級別的支線任務,為自己制造“不在場證明”,為將來發生的事情提供掩護。
比如,他要確保,基辛格的論文在期刊上發表出來的時候,他本人最好不要在美國。
后續格林納達即將出事兒的幾個關鍵敏感時間點,能稍微避開一些就避開一些。
至于阿根廷出事兒的時候,更要徹底避開。
借口么,可以是多種多樣的。前幾天跟葉紈密謀論文內容時,他也梳理過一遍了。
首先,他下半年本來就跟香江影視行業有不少合作,跟邵氏那些合拍,都是在這個點。而蘭亭影城是顧驁占主要股份的產業,顧驁為了推蘭亭影城,花再多時間精力在國內,都是解釋得清的。
然后,他可以假借跟國內的情人廝混,混掉一些時間,這是很私人的事務,別人想懷疑也很難懷疑。
最后,自從三月份黑格國務卿離職,去了美國在線和UTC當了負責對外公關的董事,顧驁還黑格人情的事兒,也應該提上日程了。
比如,幫UTC弄個在華合資公司、幫UTC某些產品打開中國國內市場。
又或者給天鯤娛樂和美國在線之間找點合作渠道。
實在不行還能回國視察一下、韓婷的漢樂電子產能擴張部署得如何。
這些都是很好的借口。
而且符合華生頓圈子里的“旋轉門”游戲規則,任何混旋轉門的美國政客學者富商,都會維護這套游戲規則。
顧驁并不指望這些生意賺多大錢,甚至都不打算親自入股合資,只是提供“不在場證明”,順帶把人情網絡維護住。
辦法還是很多的,隨機應變吧。
他又在華生頓留了幾天,到了8月12日,星期五,總算是把基辛格交辦的事兒,以及需要交接切磋的學術問題點,都解決了。
基辛格周末就會把文章以自己的名義投遞出去,然后在又一周后登上《喬治敦國際關系學報》。
顧驁則已經提前買好了當天晚上的機票,借口私會在國內的情人,準備離開美國返回中國。
基辛格還算仗義,給顧驁批了8月中旬直到9月中旬的假期,算是他的暑假。
美國大學整個9月都是秋季學期的報道季,所以基辛格只是要求顧驁在9月下旬之前一定要回到美國,把他在喬治敦的最后一個學期的各種手續和開學社交活動參加了。
顧驁表示沒有問題,然后就一身輕松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中間只是在舊金山停留時,跟舒爾霍夫等人開了個短會,順便了解了下天鯤娛樂最新的業務情況,作些指示。一切看起來都非常符合一個經商博士生的行為模式。
天鯤的游戲機,5月底加上6月份整月,一共賣出了30萬臺左右,7月份全月銷量35萬,加上8月上旬,目前市面上的天鯤家用游戲機存量已經有80萬之多了。
舒爾霍夫匯報說,到8月份結束的時候,市面上的天鯤游戲機存量肯定可以突破百萬。
而百萬這個數量級,是非常有標志性意義的,那就意味著第三方游戲廠商也會跟進,開發游戲卡帶,試圖分一杯羹了。
這很好理解,就像后世PS每一代游戲機,如果銷量不夠,別人就不會有動力開發“PS獨占”游戲。蘋果的初代IPHONE手機如果存量不多,也不會有企業為你寫IOS的APP。這都是需要飛輪效應慢慢滾雪球的。
雪球滾起來,那就意味這個生態徹底活了,不需要再靠第一方制作的游戲撐場面。
不過,顧驁對于授權準入還是比較嚴謹的,他吸取了雅達利的教訓,不希望什么爛貨都有資格上架,要加入第一方審核機制——這個機制具體措施,以后慢慢再商量好了,反正任天堂歷史上吸取了雅達利的教訓后,也是這么干的。
“想加盟的第三方游戲開發商,你稍微拖一拖,不要急。等我9月份回來,咱正式存量破百萬了,再跟他們談。這樣我們的底牌和底氣也厚一些,而且,我要加入審核制度,爛貨不能賣,到時候我親自跟那些友商交涉。”
這就是顧驁回國前,給舒爾霍夫的指示。
如此一來,九月份回美國辦理最后一學期學籍手續、參加學校社交活動時的“不在場證明”,也提前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到時候把卡普空南夢宮科樂美這些小弟全部圈一下,天天聚在一起談生意花天酒地,這些友商都可以減輕顧驁的嫌疑。
“好的老板。”舒爾霍夫沒有任何異議。
顧驁平時不怎么管日常小事。但對于影響天鯤品牌口碑和戰略定位的事情,顧驁是一定要管的,舒爾霍夫從來沒有質疑過這個權限。
跟舒爾霍夫交代完,顧驁徑直飛回了京城。
他沒有選擇直奔香江,因為不用急,以免顯得他很關心香江資本市場的動向、以及投資移民。
他回國的借口,是“趁國內暑假,陪伴一下自己的情人”,那就乖乖把戲做到底,好好陪伴一下蕭穗和米娜好了。
有些特定時期,不做事就是最大的做事。
蕭穗和米娜并不知道顧驁在美國那邊的密謀和安排。最多是米娜因為通風報信,知道顧驁肯定要搞點事情,但不知道具體怎么搞。(布列塔尼亞人有陰謀這一點,就是米娜告訴顧驁的,所以大勢是瞞不住米娜的,也沒必要瞞)
所以,蕭穗到機場迎接顧驁的時候,還覺得非常驚喜。
“老公,真沒想到你還會回國過暑假呢,可惜都八月份了,最多只剩一個月了。”從航站樓出來,蕭穗剛剛在出口處堵住顧驁,就一陣風一樣跑過去,摟住他的胳膊。
83年的京城機場,那是真的空曠。
尤其是給國際航班用的航站樓出口這兒,幾乎不可能漏掉人。而國內航班,依然還在用舷梯登機呢,沒有航站樓。
“生意重要,生活更重要,我怎么會不回來呢,放心,這個月就好好陪你。”顧驁憐香惜玉地表態。
蕭穗居然有些忸怩慚愧,嘆道:“你還是多陪陪米娜吧,她比我苦,寒假的時候都沒見到你。那都是在秘密戰線上,被迫封閉式工作的戰士,比我可敬多了。”
“不要這么想,感情和貢獻是兩碼事。”顧驁一邊安慰,一邊心里也是一暖。
這個時代的文藝女青年,還是一腔熱血的,這么好騙,給個高大上光偉正的目標,讓她犧牲一點就犧牲一點。
不過顧驁不屑于利用這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