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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東方風來滿眼春

  這次回錢塘公干,距離顧驁停薪留職出國、滿打滿算只有三個月。

  但回家后顧驁看到的變化,比之前歷次都大。

  姐姐正式工作一年,準姐夫楊信也畢業了,月底就要結婚辦酒。

  家里的幾幢別墅都修整一新,花園里豎了藝術庭院燈、草坪燈,夜里看著都扎眼得很。

  很顯然,這是老爹相信了顧驁出國前跟他說的“國家對經商的政策即將全面放開”,也知道了顧驁已經無意再做官。所以老爹才敢放開了手腳,該花的錢就花。

  畢竟當官要注意影響,經商就不用了。老爹原先收斂,是怕影響他的仕途。

  房子裝修、姐姐出嫁還不是家里最夸張的反差,最夸張的,是顧驁發現自己多了一個后媽。

  顧驁也知道,母親都死了十年了,老爹一直鰥居。而且他穿越后就沒見過這個肉身的母親,記憶已經挺淡漠了,所以他也是支持老爹續弦的。

  畢竟他自己都不止一個女人了,沒道理嚴以待人寬于律己。

  只是乍一見的時候,覺得太突然,不知道怎么稱呼。

  這才幾個月吶,一點征兆都沒有。

  幸好對方也是有眼色的,主動跟顧驁解釋:“小驁,你就跟敏敏一樣,喊…阿姨好了。”

  顧驁勉為其難喊了一聲阿姨,然后把因為即將結婚而時刻嬌羞的姐姐拉到一邊:“這什么來頭?我怎么一點消息都沒聽見?”

  顧敏也很尷尬:“還是跟我同級的學生呢!叫王雪,也是浙大的,統計專業。去年畢業分到爸廠里當財務科長。念書的時候我都不認識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啥的。

  前陣子爸才告訴我,說他6月份的時候就跟阿姨領證了。他希望將來嫁女兒和給兒子娶媳婦兒的時候,高堂人看著齊整些,別被親家笑話了。我知道這是借口,但爸也不容易,這事兒就這樣吧。”

  顧驁想了想:“那他們沒擺酒?既然是你同學,這阿姨到底多大?”

  “沒有,爸自己都說了,二婚擺什么酒,他抹不下面子,怕被人說老不修。女方倒是頭婚,就當吃點虧了。”顧敏輕聲解釋,“王姨25,比我大三歲,她是高中畢業下鄉了幾年才考回來的。”

  “那77級的大學生還怕沒前途,她怎么肯…”顧驁有些不解。

  他倒不怕對方看上顧家的家產,反正家里的錢都是顧驁自己賺的,又不是靠繼承。將來這怪阿姨要是真給他整出個弟弟來,他也無所謂。

  他只是覺得這年頭畢業的女大學生,肯定前途遠大,何必找個有錢的老頭呢。

  顧敏便隱晦地解釋:“我后來問過她班上的同學,她下鄉的時候,因為年紀已經到了談婚論嫁,在農村談過對象,但是還沒結婚,就考回來了,那事兒就不了了之。

  學校里其他男生,自己也有前途,肯定想找沒感情經歷的,她想開了,就索性畢業找個不在乎這些的二婚男人。這種情況下,能嫁給廠長,哪怕是50歲的,她也愿意。”

  姐姐這么一解釋,顧驁倒是理解了,那就順其自然吧。

  老爹50歲的人娶個25的,自然不好要求對方多漂亮又純潔無瑕。現在這樣已經挺好了,誰都不過分覺得虧欠對方。

  果然男人還是要有錢,多大年紀都能娶到小的。

  這些破事顧驁懶得再多關心,只是封了個幾萬塊外匯券的大紅包,給新來的便宜阿姨,就算是小輩的賀禮。

  對方也很滿意的態度。

  從此清靜。

  不過,顧驁從姐姐的話里,又注意到一個額外的細節,所以他開口確認:“你剛才說她覺得‘能嫁給廠長當然愿意’,其實你想說的是副廠長吧?”

  顧敏解釋:“不,就是廠長,秦輝要調走了,去滬江,寶鋼,當分管一期投產的常務副職。寶鋼的級別可高,哪怕是副職,也比咱的正廠長高。

  寶鋼一期不是今年投產的么,籌委會的原班人馬去搞二期建設,一期這邊管生產的班子就空出來了,系統里好多有資歷的都想往那兒調呢。

  秦輝走后,爸就當正廠長了,下面的人也都能挪一挪。制氧機廠這幾年在中東,每年千萬美元級別的創匯單子,那么好的政績,領導班子升地快也很正常。”

  老爹最終還是比顧驁先爬到了副廳級,而且顧驁這輩子估計也不會更高了,所以,老爹的面子算是保住了。不然以后走出去論級別,老子還不如兒子,也怪別扭的。

  顧驁覺得這樣挺好。

  因為連日舟車勞頓,顧驁回到家后,倒也不急著立刻展開工作。

  他先陪著女朋友、在自家別墅宅了兩天,聊些寫自傳和拍紀錄片的文學創作話題,好不愜意。

  準備休息夠了,再去找市里的相關領導,說國際會議接待的事兒。

  不過,他就像黑夜中的螢火蟲那樣鮮明,還沒等他主動開工,他的老朋友、市旅游局的仇局長就主動找上門拜訪了。

  “仇哥,是我失禮了,我是想躲懶幾天,倒勞你主動找上門了。”顧驁聽說對方上門,立刻出去迎接。

  “哪里哪里,是我急啊,不請自來。”仇清滿臉熱情,并不介意虛禮,“我可是托人找滬江的老梁打聽過消息了,你要辦的事兒我都知道。老弟你放心,盡管開口,今年市里本來就要大拆大建,整頓清除積弊,就差借口不夠足。

  但凡是有利于提高城市形象的方案,都可以談,不但我力挺你,新來的厲市長也會親自力挺你。我就是先來給市長帶個話。”

  仇清是管文化旅游產業的,他去年年底的時候,就各種托顧驁出招幫忙,只是時機未成熟,當時顧驁只是給了他一些咨詢意見,并未實際投資。所以對于和顧驁的合作,他是自發就很熱心。

  顧驁剛回國,沒來得及關心,所以消息不甚靈通。聞言便追問:“是么?這我倒是還沒來得及關心,仇哥,你仔細說說唄。比如那個厲市長,還有家鄉最近的整頓情況。”

  仇清也不忙,就慢慢給顧驁解說:“厲市長是年初上面開會定下來的調整,北方來的。去年,市里的一些工作報告上去了,中央看了之后,對于錢塘這邊整頓環境、發展旅游和會展產業很是支持。胡總還親自來視察過了,當時你不在錢塘。

  但是后來上面調研,覺得這兒利益關系盤根錯節,西湖邊那些亂占地的違建,什么高級別的單位都有,歷史復雜。后來,聽說這個厲市長就是在胡總面前,親自立了軍令狀的,來錢塘就是揭蓋子,拔釘子的。

  4月10號,中央不是還出臺了《關于打擊經濟領域中嚴重犯罪活動的決定》么,市長就是這時候空降過來的。

  現在你去西湖邊看看,湖濱路都修出來了,往西湖里排污的工廠全部拆了,好多來頭很大的療養院,只要是占用公地、用地手續不合法的,也都清退了。有些改招待所。房子太老、位置妨礙交通的就都拆了,改路改公園。”

  顧驁聽了,倒是頗為欣慰。

  后世的他,早已習慣西湖邊一圈都是公園的格局,還是完成還湖于民比較好。

  有這么不怕得罪人,就是準備空降過來殺伐幾年再調走的市長,顧驁在本地多投資一些,倒是有了更多可能性。

  顧驁忍不住恭喜仇清:“那你是賺到了,有個市長想法跟你一樣,你可以大展拳腳了。對了,我去年和你提的那些建議,后來你實施得怎么樣。”

  仇清楞了一下:“你是說,憑護照免公園門票、但是在公園里開只許用外匯券的特產商店、靠店面承包費回本的那個方案吧?”

  顧驁點頭:“就是這個。”

  仇清苦笑了一下:“我是頂著壓力,讓老市長和仇市長都支持我搞試點。錢其實真的是多賺了,創匯也比原先高好多。但是罵聲也不少啊,不少人匿名往上寫信,說我這是賣國,給洋人高出中國人的待遇。憑啥洋人可以靠鼓勵消費回本,而中國人只能買門票。

  那些人還言之鑿鑿,說中國人也有購買力,也有外匯券,也會在景區特產商店消費,所以就是不公平——要不是創匯數字擺在那兒,市長都不保我了。”

  對于這個結果,顧驁倒不是很意外:“那你自己是怎么覺得的呢?”

  “什么怎么覺得?我自己當然是咬牙撐下去,先把外匯賺來了。”仇清不解。

  顧驁搖搖頭:“不不不,我是問你,你自己覺得那些匿名信里說‘中國人也會用外匯券消費、所以不該收門票’的言論,你是怎么看的?怎么反駁的?”

  仇清想都沒想:“這當然是明知道他們瞎說了,中國人不是都不花錢,但旅游的時候花得起大錢買貴重品的,太少了。門票一取締,我怕人流量太大,影響外賓花錢。”

  “結論對了,推導過程有問題,授人以柄吶。”顧驁點評了一句,“這樣吧,我教你一招,怎么反駁剛才那種言論。而且,你也可以稍微調整一下后續政策的具體描述。”

  “老弟盡管說,你的計策肯定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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