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角落,不經意就拯救了十幾個還未來得及失足于洋大人的女生。
“原來我們中國人都有這么有錢的?”某個好不容易混進店里的黃香江并沒有直飛錢塘的航班,所以顧驁只能先降滬江,再開車回家,與親人辭行。
從虹橋下來,他當然要先去復旦。
蕭穗知道顧驁要來,顧驁在香江的時候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了,還讓她想辦法請幾天假。
只是留學的事情,還是當面說清楚比較好——畢竟顧驁的很多細節,不適合電話里透露,容易纏夾不清。
所以心理落差肯定是免不了的。
顧驁打車趕到學校、停在蕭穗的宿舍樓下后,沒兩分鐘,蕭穗就被一群閨蜜有說有笑地簇擁著下來,略羞澀靦腆地迎接。
顧驁還真沒見過蕭穗這種爽利不羈的女生,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呦,金龜婿來啦,我們別給穗子姐起哄了,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蕭穗的室友牛萌萌促狹地調侃,然后仗著自己年紀小,過來拉拉扯扯地沾仙氣。
“顧同學好啊,你今年也要畢業了吧,你表現那么好,肯定找到接收單位了。”法學院的學姐李怡然平素跟蕭穗往來略少,只是聽說能見到大人物,才借故過來多蹭兩次臉熟,只不過說出來的問候語卻難免生份。
“怡然姐你這消息也太不靈通了,一看就是臨時抱佛腳——人家小顧都提前畢業、上班一個多月了,是吧穗子。”說話的是蕭穗的同班同學張彩萍,一兩句話就看出親疏遠近來了。
“唉,暫時在外資委某個清水辦公室當個副處長,暫時沒肥缺”蕭穗靦腆地自謙了一句。
但其實內心說不盡的得意。
這話,她這大半個月以來,已經盡量克制少說,但也說了不下十幾次。每一次提起,那股忍不住要炫耀的高潮依然無法褪去。
“老公有出息”這種利好消息,真是不管炫耀多少次都不膩啊,每次有一個沒聽過的新朋友在場,就又能故作低調地說一次。
李怡然嘴角一抽,想吐槽又吐不出來,只有羨慕并由衷地長嘆:“真出息,到底是高材生,不一樣。”
這種被圍觀的場面,讓顧驁微微有些無所適從。他走近一步,壓低聲音:“說好了讓你等我而已,怎么又弄那么大陣仗,都沒地方說私房話兒了。”
蕭穗一臉的迷醉和驕傲:“我也不想啊,不過我去請假的時候,被小牛碰到了么,她潑慣了,非得纏著我問,我又不想撒謊。然后這幫‘刁婦’糾纏著我請客,說見者有份啊。”
接老公是堂堂正正的事情,干嘛不敢說。蕭穗并非虛榮之心,但她也只能做到不主動炫耀,做不到被人追問捧殺還扭扭捏捏。
顧驁上一次來滬江時,請了蕭穗那么多密友去414招待所爽了一把,這樣的少年多金才俊路過,不薅一把毛下來,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只可惜這次顧驁時間繁忙,不想應酬,所以他選了最簡單粗暴的應對方式:
“穗子,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想單獨多陪你會兒,就別吃喝玩了——我帶你們去旁邊友誼商店好了,隨便她們挑,最后我買單。”
顧驁當然是直男,所以他知道讓閑雜女生閉嘴、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承諾清空購物車。
因為上輩子在阿貍混的時候,他看慣了老板馬風在想清靜的時候用這個大招。
比陪吃喝陪玩快多了,只要出錢,不用出精力,多省事兒。
蕭穗知道顧驁不差錢,只是覺得這樣似乎太招搖了,她悄悄地勸說:“會不會太張揚?不患寡而患不均,你這樣反而升米恩斗米仇了。”
顧驁暗贊女朋友識大體,這才解釋:“這種機會,以后都不會有了——我這次是要出國留學。臨走散點小錢就當買個善緣咯。”
“留學?那要多久?什么時候回來?”蕭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顧驁附耳竊竊私語:“兩三年吧,中間我有機會休假回來的話,盡量多看你幾次。不過你別聲張,到時候一個人來見我就好,別再鬧得同學閨蜜都知道。”
“好,一定。”蕭穗下意識就腦補成什么秘密任務了。
她在心里盤算了一下,這樣的大金主友人幾年都不見面,她那些閨蜜一次性散個幾千外匯券確實不算過分,又不是日常。
就當為老公買個一路平安吧。
所以她很懂事地加了兩點要求,然后轉述給那群朋友:“姐妹們,小顧要出國留學了,臨走請大家友誼商店,不許買珠寶,不許重復囤貨,其他隨便買。”
“嘩——留學?隨便買?拎得動多少算多少么?能不能找人搬?”牛萌萌第一個起哄。
“萌萌你別丟人了,當然不能了——穗子說了,珠寶也不許買。小顧的錢,當然只能給穗子一個人買珠寶了,這點規矩咱可要識相。”年長懂事一些的李怡然勸道。
“那我還是虧了,我力氣小嘛。”牛萌萌最后吐槽了一句,隨后被室友勸住。
距離復旦并不太遠就有一家友誼商店。何況顧驁主要是為了跟蕭穗聊天,就沒開車,摟著蕭穗走路過去。
其他女生也互相拉扯跟在后面,有人承諾清空購物車,她們才不在乎當不當電燈泡呢。
一路上大伙兒的話題當然圍繞著顧驁的留學細節,問個不停。
“國家安排我接受基辛格的邀請,去喬治敦的華爾士外交學院,讀博士。這是有重大政治象征意義的安排,推辭不得。”
這番話顧驁已經說得熟極而流、總結出經驗了,知道怎么樣最快把事情說清楚,甚至都不用等對方反復問。
他的語氣,也是憔悴而略帶不耐煩的,顯然并沒有絲毫裝逼的喜色,而是都說膩了。
可惜,蕭穗等聽眾的反應并不膩。
“啊?去華盛頓留學?美國前國務卿邀請?”
“你這是要上天啊,難怪這么慷慨了,也是,有這么大的前途,錢都不當錢了吧&#¥…”
一番嘩然,過程略。
總之就像一大群鴨子過斑馬線,還被汽車鳴笛驅趕催促時差不多亂。
直到她們大咧咧走進友誼商店,都還沒停止震驚的爭論,喋喋不休地圍觀著顧驁拉拉扯扯。
結果惹來了服務員小姐的勸誡:“這幾位女同志,請不要大聲喧嘩影響外賓!如果不購物請離開。這位先生,您一本外交護照理論上不能帶這么多女伴進來的。”
剛才進門時,顧驁是出示了外交護照的,而那些女生并沒有。服務員還是看在他可能要帶妹的份上忍了。
不過那些女生進來之后還忍不住嘰嘰喳喳,并沒有被琳瑯滿目的貨品吸引,甚至似乎那些金碧輝煌的進口貨誘惑力還不如顧驁大,這才惹來了監管。
“不好意思,她們真是來買東西的,并不是故意喧嘩。”顧驁很客氣地對女服務員解釋。
他本來就是有素質的好公民嘛,也不喜歡亂喧嘩的。
解釋完后,他輕聲咳了一聲:“大家安靜挑東西吧,再喧嘩我只能走了,那就沒人買單了。”
一句話的殺傷力,讓跟著蕭穗來的四個女生瞬間鴉雀無聲,乖乖進入逛街應有的狀態。
顧驁則摟著蕭穗,到一邊的休息區,叫了一壺咖啡,坐下來細聊留學的事兒。
另一邊,剛剛安靜了不到半分鐘的蕭穗閨蜜們,就因為挑東西太大手大腳,再次引起了女服務員的提醒:
“小姐,這些東西你確認都要嗎?你都看了好幾件了!確認要開了票我再給你拿!”
“都要的,都是好的,為什么不要。”牛萌萌上身往柜臺玻璃上一撲,把剛剛看過的三件意大利連衣裙一起撲住。
顧驁看著那邊的小騷亂,知道自己考慮不周,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然后從隨身包包里掏出幾疊外匯券,擺在咖啡桌上,用食指中指推到蕭穗面前。
“穗子,你先給她們一人一疊,結掉一部分帳,低調一點。我就不過去了,照顧她們面子。”
“嗯,”蕭穗拿起錢就走。
顧驁輕輕拉了一下她的手,蕭穗飛快地回頭:“還有什么交代?”
顧驁歉意地說:“沒,就是第一次帶你來友誼商店,卻是給你的朋友買東西,你沒得買,不會怪我吧?”
蕭穗莞爾一笑:“我急什么,當然是等你將來有空了,再慢慢陪我——東西不值錢,你陪才值錢。”
聽了蕭穗純乎自然、發自心底的情話,顧驁覺得心中一痛。
唉,米娜的事兒,還是瞞著吧,不忍心坦白。
蕭穗把一人一疊的外匯券,先送到室友們手上,她們的底氣頓時足了一些。
而且這一下,不僅是女服務員們肅然起敬,連場內幾個逛街的外賓都為之側目了。
旁邊一個黑叔叔,也不知是哪國領事館的小嘍啰工作人員。本來拿了幾張十塊錢的外匯券、想用幾罐巴西的進口咖啡豆勾搭一個EAZY妹子,讓對方“見見世面”。
看到李怡然牛萌萌一行女生進來時,他還琢磨過是否搭訕——畢竟顧驁一個男人帶了五個女生來,怎么看肯定都會有富余的。
結果看到這四個女生都能眼也不眨往里摟意大利裙子、法國香水口紅、再讓店員打包曰本大彩電和錄像機…
那架勢,就像是只要一會兒能搬到門口,就雇個三輪車拉回家去。
黑叔叔終于慫逼地偃旗息鼓了。
再看自己帶來的女生,似乎也不怎么羨慕他那罐進口咖啡豆了,一臉愛買不買的表情。
黑叔叔突然覺得自己成了被人對比和鄙視的對象。
他只能匆匆買單,不再吊胃口,然后趕緊拉著女生離開友誼商店。
顧驁并不知道,他今天來逛了這么一圈,也算是為國爭光——在他沒皮膚女客失神感慨。
“比外國人有錢怎么了?他身邊女人也比外國人帶的還多,流氓!”某些知道自己姿色更符合猶大式審美、而國人不覺得她們漂亮的女生,在角落里暗恨吐槽。
“那又怎么樣,能陪人家逛逛就是體面了,誰還指望談對象呢。女人再多能擠進去就不錯了。”另一個頗符合東亞審美的女生驕傲地反擊。
只可惜,太陽注定是不會注意到向日葵的存在的。
顧驁撒了好幾碟外匯券,自己卻始終只取一瓢飲,咪著他那半壺咖啡,滿目睿智光芒地與蕭穗密謀著人生規劃。
“錢?我哪有空親自花。連我老婆都沒空花,只能是抽空逮幾老婆的閨蜜幫忙花。”
或許這就是他的人生寫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