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澹澹的發絲在黑夜中依然有著柔亮的光澤,仿佛黑色的月光被一縷縷地挽在一起,還有著液體的質感,輕緩地攀爬著,纏繞著,把劉長安懷中的女子束縛起來。
那些輕柔的發絲卻有著強大的力量,劉長安并非沒有體會過,當他感覺到這些發絲要將他懷中的女子拉走時,劉長安松開了手。
他沒有阻止這些頭發,只是好奇地觀察著。
上官澹澹原本正在憤怒地瞪著劉長安,察覺到自己的頭發出現異樣時,也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頭發,眼神變得茫然,似乎也不明白自己的頭發怎么會變成這樣。
就在兩個人都觀察著她的頭發時,發梢忽然之間猶如慢鏡頭中植物根莖生長那般,一絲絲扎入了那女子的肌膚之中。
就在劉長安還沒來得及思慮眼前的情景,那女子就像千百年不見天日的墓中壁畫一樣,在接觸外界空氣的瞬間氧化,脫落,褪去了顏色。
原本白里透紅的肌膚暗淡無光,再到枯敗發黑,緊接著猶如風化的灰漿脫落破碎,女子的血肉變成粉塵紛紛落下,劉長安看見白骨森然,眨眼之間被黑發纏住的女子身體,就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骨架了。
上官澹澹的長發松開骨架,白骨掉落了一地,也砸落了劉長安的眼球。
“我真是太年輕了。”劉長安唏噓感慨。
其實能夠汲取生機血氣,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超級生命體要獲得自己存在的能量,必然有遠超普通生物的能量轉化效率和獲取手段,但是上官澹澹這樣式的還是第一次見,跟敲骨吸髓,要榨干無產階級最后一滴血汗的黑心資本家有一拼。
拉斯普京暗算李洪芳,至少有一個過程,李洪芳喪失生機血氣,身體開始枯萎衰敗是緩慢的,循序漸進的,還能讓李洪芳掙扎著找到機會治愈。
一自然界吸血或者寄生的生物,對寄主的吞噬也沒這么狠…當然,大部分是因為這些生物能力有限,對寄主的吞噬無法做到瞬間完全,倒不是心地善良,懂得適可而止。
“怎么回事?”上官澹澹丟掉了手里的保溫壺,摟住劉長安的脖子就往他身上爬,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恐不已。
安暖往劉長安身上爬,都是在他后背上爬,像旅游區里調戲游客的猴子,還試圖用她的體重增加力量可以壓制住劉長安,上官澹澹則是往他懷里爬,像離開自己領地驚慌不已的貓。
“我上哪知道去?”劉長安被保溫壺砸到了腳,又被她爬的時候扯住了耳朵和頭發,不得不伸手抱住了她,她這才停止了抓他的頭,稍稍安穩地摟住劉長安的脖子。
上官澹澹粗喘著氣,目光驚惶地看了劉長安一眼,閉著一只眼睛,稍稍側頭看了看地上的白骨,又看了看自己。
原來不是自己被抓住吃掉了?上官澹澹回憶著剛才那一幕,恍惚間以為自己被抓住吃掉了,才害怕的往劉長安懷里爬。
上官澹澹摟著劉長安脖子的手松開了一只,拍了拍胸口,有點欣慰地想盡管劉長安在平常并不怎么貼心撫慰弱小的太后,但是在關鍵時刻還是能夠給弱小的太后安穩的懷抱。
那就暫時不計較原來生氣的原因了。
“你說怎么回事?”劉長安低頭和上官澹澹對視了一眼,然后看著她的頭發,這時候那柔亮烏黑的發絲,除了比洗發水上的效果更好看一點,似乎沒有任何異常了。
“平常我可以控制我的頭發,讓它想干嘛就干嘛,但是剛才不是我做的!”上官澹澹嘗試著控制自己的一縷頭發,爬上了劉長安的手臂。
劉長安趕緊松手把上官澹澹丟掉。
“啊!”
上官澹澹屁股著地,她只是一個普通的稚嫩少女,又沒有雅雅那樣的大屁股,頓時覺得屁股都被摔的扁扁的了,上官澹澹吃痛呼喊了一聲,怒視著劉長安。
“不好意思,人類面對未知,總是警惕和恐懼的,我也是個普通人,有著和普通人同樣的心理狀態。”劉長安抱歉地扶起了上官澹澹。
他害怕是不害怕的,可條件反射很難控制啊?
上官澹澹觀察著劉長安,確定他不是故意欺負自己以后,把地上的保溫壺撿了起來,擦了擦抱在懷里,果然還是只有自己心愛的保溫壺才可靠一些。
“你說不是你控制做的,難道是你那具棺材控制了你的頭發做的?”劉長安往上官澹澹的房門里看了一眼。
“不是啊,只有我能夠控制小棺,小棺不會控制我。”上官澹澹搖了搖頭,有點想摸一摸自己心愛的寶貝了,但是小棺在房間里,上官澹澹便摸了摸保溫壺算了。
劉長安看著上官澹澹的保溫壺,它已經開始掉漆了。
“我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感覺就好像是小寶寶餓了,也不需要母親教它喝奶,它自己就會咬著…咬著…喝起來。”上官澹澹有點羞澀地遺憾,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仔細回想了一下,很確定盡管自己沒有控制頭發去汲取生機血氣,但是在看到那個長的很像自己的女子軀體時,身體里確實生出一點需要補充什么的感覺。
“本能?”劉長安了解上官澹澹的意思,“剛才那具身體應該是沒有意識的了,否則有如此旺盛的血氣,不會連反抗都沒有就被你吃了。”
“我感覺她好像就是我的一部分,她只是回到了我身體里。”上官澹澹看著地上的白骨,“怎么會這樣呢?”
劉長安打量著上官澹澹。
這時候他發現自己也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本能意識,蠢蠢欲動到劉長安都有些意外,但瞬間就被他壓制住了,沒有像上官澹澹那樣無法控制自己的本能。
劉長安彎下腰,去翻了翻那具軀體剩下的衣物和骨頭,在里面找到了那片絨羽。
原來劉長安懷疑這片絨羽是那具軀體保持血氣生機如活人的關鍵,所以沒有讓那片絨羽離開那具軀體,放在了衣服之中。
拿起那片絨羽,劉長安發現這片絨羽也變了,不再猶如鮮血凝結的玉質,不再有那充滿彈性和滑膩的質感了,顏色也沒有那么鮮艷,仿佛放久了的水果褪去了新鮮的色澤。
相比較起那具軀體,劉長安對這片絨羽更加上心,這片絨羽才是那具軀體保持良好狀態的關鍵。
那具軀體最讓人關注的是為什么長得像上官澹澹,而上官澹澹說“好像就是我的一部分”,這個出乎劉長安意料的答案盡管不能解答所有疑惑,但也讓人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因由。
“這片羽毛,應該來自神話時代,你別毀掉了。”劉長安拿著絨羽,看到上官澹澹伸手來拿,連忙閃開,誰知道她會不會又生出什么本能,把這片絨羽也給毀了?
“什么神話時代?”上官澹澹皺了皺眉。
“就是有龍啊,有鳳啊,那種神話生物的時代。”
“那你說這是鳳凰的羽毛嗎?”
“很有可能。”劉長安就是這么想的。
上官澹澹朝著劉長安招了招手。
“干什么?”她這個把手掌抬的高高的招手動作,是每次她想摸劉長安頭了,她就會做出來的,劉長安無法理解為什么這時候她突然想摸他的頭。
“讓我摸摸頭,我就告訴你這些羽毛到底是什么。”上官澹澹期待地繼續招手。
盡管天色未亮,劉長安依然左看右看,這才勉強彎下腰給她摸了摸頭。
就一下,劉長安趕緊起身,上官澹澹卻也心滿意足了,轉身往自己房間里走了進去。
劉長安跟了上去,這小老太太越發讓劉長安覺得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