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節日夜溫差變大,晨間生寒,午后則陽光熱烈,車輪碾壓路面的音色是城市讓耳膜最熟悉的印記,周書玲撥弄著猶帶濕氣的長發,盡管從籌備開店時就一直忙碌著,現在氣色倒是比以前推著早餐車時好了許多,柔潤的臉頰白里透紅,正是那映日的荷花,遠遠看著有陽光透過來的粉色,走近一看又雪白雪白的。
周咚咚扯著劉長安的小手指頭,另一只手晃來晃去很不安份,一會兒唱兩句不著調的兒歌,一會兒念半首古詩,一會兒又問些顯得愚蠢的問題,十分符合她的氣質。
不遠處杜甫江閣屹立江岸,仿佛與對岸青瓦白墻的麓山書院相映出詩書氣質,周書玲摸了摸周咚咚的頭發,用母親特有的溫和語氣說道:“咚咚,媽媽教過你一首唐代大詩人杜甫的詩: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白日依山盡…黃河…媽媽,我的打火機不見了!”周咚咚掏了掏衣服上繡著小豬的兜兜,大吃一驚。
周書玲沒好氣地瞪著周咚咚,這首詩其實周書玲早就教過她了,很顯然周咚咚并沒有很深刻的印象。
周書玲正打算利用走路到店里的這段時間,讓周咚咚重新回憶起這首全國每一個家庭都會在孩子學前教授過的詩,卻發現劉長安正在用如同她看著周咚咚的眼神看著她。
“怎么了?”周書玲有點兒心虛,畢竟學習讀書這種事情旁邊這人太厲害了,容易被他挑刺。
“這是王之渙的詩。”
“王之渙這名字…我…我這不是看到杜甫江閣嘛…就記差了…嘿嘿。”周書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王之渙這名字比較生僻,一般人都很容易記錯,應該也算人之常情。
“這首詩你怎么理解?”劉長安問道。
“怎么理解?”周書玲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有點得意這樣的問題難不住自己,“就是說想要看的更高更遠,就要站的更高。”
“你從境界上體會一下這首詩。”
周書玲撅嘴瞧著劉長安,這不是故意為難自己嗎?
“這首詩的遣詞十分簡單,雖然說簡單的未必就是最好的,但是能簡單而好,那就得極高的水平。這首詩的境界極高,尤其雄渾而豪放,司空圖《二十四詩品》說其雄渾是大用外腓,真體內充。返虛入渾,積健為雄。具備萬物,橫絕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長風。超以象外,得其環中。持之匪強,來之無窮。而其豪放如觀花匪禁,吞吐大荒。由道返氣,處得以狂。天風浪浪,海山蒼蒼。真力彌漫,萬象在旁。前招三辰,后引鳳皇。曉策六鰲,濯足扶桑…”劉長安贊道:“詩人能寫出如此雄渾與豪放融合到極高境界的詩,主要還是因為他生在一個充滿朝氣和激情的時代…時代是文學藝術境界的天花板,什么樣的時代決定了什么樣的作品。”
周書玲崇拜地看著劉長安,明明就是說到樓上看見了河邊的太陽下山了,能被他扯出這么多。
“你看,你要考周咚咚,她不會。我考你,你也不會…所以說互相理解,愚蠢的媽媽和愚蠢的小孩,彼此彼此。”劉長安笑了起來,“我們這個時代,假以時日必將如萬紫千紅般綻放出新時代氣質匹配的文學影視藝術作品,每個人都應該提升自己的審美品味,你以后要和周咚咚一起學習,別在那里胡亂教習,想一出是一出地要她跟你瞎學。”
“我們一起和你學還不行嘛…”周書玲喜笑顏開,劉長安就是不一樣,日常接觸的人根本不會講出他這樣水平的話來,不是什么大道理,但是卻總讓人感覺到一種生活美好而未來可期的感覺,讓人有想要提升自己,更加努力生活的更好的勁兒。
至于他習慣性地罵罵自個兒愚蠢,周書玲是不在意的,她只知道自己還算聰明伶俐,就是在劉長安面前顯得有些笨而已,這又不是她的錯,誰讓他總是這么厲害,讓人心服口服呢?
“我才不要學習呢!”周咚咚盡管完全沒有聽懂長安哥哥原來說的話,但是抓住了最后的重點提出了反對意見。
“你不學習,以后就只會和媽媽一樣賣米粉。”周書玲生氣地說道。
“賣米粉怎么了?”劉長安不滿意了。
“我覺得沒啥出息嘛…”
“誰說的?我覺得挺好。”
“難道我們母女以后都是賣米粉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別問了,啰嗦。”
“媽媽,你又被罵了。”
“你被罵的多!”
“媽媽,那你有沒有被打過屁股呀!”
“沒有,我是大人!蠢小孩才會被打屁股!”
“嗷…”
一路吵吵鬧鬧,嬉嬉笑笑,來到餐廳發現白茴和苗瑩瑩竟然在里邊吃米粉,高德威和其他來聚會的同學卻沒有和她們在一塊兒了。
“白茴來了啊…這位也是你們同學啊?”周書玲熱情地招呼,現在的小姑娘身材發育的真好啊,周書玲對白茴印象很深,盡管周書玲見過的身材最完美的是秦雅南,可是白茴臉頰有些肉肉的,蘋果肌也特別可愛,這種甜糯風格的少女卻有著廣闊的胸懷,特別引人矚目。
現在都時不時有人來店里問,開業的時候請的跳舞的兩個女孩子是不是店員之類的問題。
“是啊,周姐姐好。”苗瑩瑩聽了白茴講了一些餐廳的事情,知道老板娘姓周,可是聽白茴將老板娘是周書玲,劉長安也是老板,感覺怪怪的。
“你好,你好…我給你們拿點飲料和雞腿。”周書玲大方地招呼著,去廚房拿周咚咚牌大雞腿了。
“這個小朋友好可愛哦。”苗瑩瑩看著劉長安牽著的小孩,這小孩總是一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問題的樣子,十分逗趣。
“她叫周咚咚,是個愚蠢的小孩。”白茴說完就笑了起來,因為劉長安就是這么介紹周咚咚的。
“我機智勇敢…”周咚咚回過神來了。
苗瑩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周書玲送來了飲料和兩個周咚咚牌大雞腿,笑著招呼了兩聲就去忙了,也沒有催促站在那里神色略微不爽的劉長安。
劉長安皺了皺眉看著白茴,“你才是個愚蠢的阿姨,腦子里都長滿了脂肪,僵尸看到你都不掀頭骨蓋,咬你一口之后它就會被傳染愚蠢病毒,從此喪失了作為僵尸的氣質,再也不會一蹦一蹦只會跳《學貓叫》,一邊跳一邊身上的肉都往下掉,撿起孕婦裙裝LO娘…”
劉長安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了,拉著周咚咚去另外一邊了,他自己拿了一條有餐廳標記的圍裙掛上脖子,開始忙活起來,餐廳雖然沒有坐滿,但是服務員人手確實有點不夠了。
白茴和苗瑩瑩面面相覷,然后都盯著在那里忙活的劉長安,白茴莫名其妙地眨著自己大大的眼睛,“他突然罵我!”
“他說你是個阿姨。”苗瑩瑩擅于抓住重點。
白茴有些抓狂,盡管覺得自己是永遠十八歲的少女,可是這個年齡的少女,已經有了一種危機感,“少女”這個人生中最美好的標簽好像要被歲月無情地剝奪,阿姨?簡直讓人想要拿出身份證來證明自己。
“他為什么突然罵我?”白茴十分委屈。
“男人都是神經病。”苗瑩瑩也不知所謂,早上在高德威家里分開的時候,劉長安也沒有和白茴斗嘴什么的啊。
“算了,我忍辱負重,我的相機還在他那里呢。”白茴吸了吸鼻子哼哼了兩聲,不打算和他計較了,不過男人都是神經病這一點白茴是深以為然的,今天聚會高德威居然把林心懷給叫來了,與其尷尬相處不如偷偷溜走,于是自己陪著苗瑩瑩來吃米粉了。
苗瑩瑩和白茴吃完米粉,和周書玲打了招呼就離開了,劉長安一直在餐廳里幫忙,晚上和周書玲周咚咚一起去吃了夜宵才回家。
剛剛走上樓,周書玲就發現劉長安的家門打開了一條縫隙,漏出光來,不由得緊張起來:“我記得我幫你鎖上門了啊,莫不是進了賊?”
“有小偷啊!”周咚咚也緊張地抱住了劉長安的大腿,喊了起來:“陸斯恩!”
陸斯恩搖頭晃腦地跑了上來,趴在了劉長安腳邊舔著他的鞋子。
“下去。”劉長安擺了擺手,陸斯恩又跑回狗窩了。
門被推開了,開門的卻是秦雅南。
“原來是秦小姐啊,咚咚,回家了。”周書玲瞅了一眼劉長安,連忙把抱大腿的周咚咚費勁地提到一邊。
“我有點事找他,給他發信息他一直沒回,就在這兒等他。”秦雅南微笑著解釋。
“你瞧你這人,就這毛病煩人,老是不喜歡看信息。”周書玲嗔怪地說了一聲,然后拉著周咚咚一邊回頭看看一邊往樓上走去。
秦雅南也微微笑著,一直看著周書玲,周書玲有些不好意思繼續回頭張望了,連忙拖著周咚咚加快了腳步上樓。
劉長安指了指房間里,示意她別堵著門,進去說話…看來她是下午休息了就迫不及待地來找上官澹澹了,也許問出來了一點什么。
因為夏花不習慣以說明書的方式,平鋪直敘地把問題都說明,所以有些夏花認為填了的坑,往往被人認為沒填…寫到現在,大家可以留意談一談,有哪些坑認為沒填的,或者說接下來希望看到什么劇情和故事,諸如此類的,讓夏花了解下大家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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