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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一人為王

  端午節后開始的梅雨,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附中考前放兩天假,七號開始今年的高考。

  六月五日,丙午月,癸亥日,梅雨。

  連日的陰雨,房間里有些潮濕,不可避免的感覺被子潤潤的,睡的不是很舒服,劉長安在房間里生了一爐炭火驅驅濕,這天氣室內外溫度都很低,生火也不至于心生燥熱。

  劉長安心境依舊安然,早起炒了梅干菜(芥菜干)和肉絲,做了一份炒面吃了,便開始寫了一貼字,諸葛亮的出師表。

  寫完沒有等墨跡干了,就把紙丟進了火爐里,古往今來多少名家大師的作品,都是這般處理,對于很多人難求一字的墨寶,也不過是隨手揮就,并不是每一幅字畫都會滿意,認為能夠代表自己的巔峰水準。

  門外水坑里的泥鰍每天有周咚咚喂了豆渣吃,依然活蹦亂跳的很,有些已經怡然自得地開始在水底恢復了打洞鉆泥的能力,相比較起來泥鰍比黃鱔更可愛一些,黃鱔雖然好吃,但長得未免惡心了一點。

  劉長安在自己的油紙傘上又刷了一層桐油,在火爐邊上紅烤了一會兒,看著油潤通亮的傘面發光,然后才舉著傘去藍老板的書店找書去了。

  藍老板不在書店,老板娘說他去了白沙公園下棋。

  白沙公園建在市內一座小山上,山頂上有閣樓,自然也被附庸了許多故事和傳說,很多時候國內的諸多地方,都是在史書或者詩文里找了一個典故,便能夠發揚光大成所謂的人文景點,恰恰好幾千年歷史,無數文人墨客,帝王將相,傳奇神話,足以讓任何一個地方都挖掘出人文旅游景點來,建個廟,立個祠,和旅行社導游串通一氣就開始圈錢了。

  相對來說白沙公園倒是名副其實一些,公園下有白沙古井,此井歷經千年不枯,最早取名白沙古井大概是明代的事情了,清朝時候,不少窮苦人家汲水于此,販賣全城,賴以為生,清末挑賣水者多居于井邊,遂形成了白沙街,以前劉長安也會來這里汲水做豆腐,釀酒之類的,這些年人們喝夠了各種直飲水,前來白沙古井挑水的人又多了起來,每每有退休的老頭天天早起來挑水,偶有老骨頭摔了一把,水倒了滿地,人進了醫院,又遭兒子兒媳一陣怨怪。

  劉長安打著傘,慢慢走上公園山頂,山頂有長廊百米,庭樓亭閣數座,有中老年攝影社會的愛好者們扛著各種器材在拍攝一個中年婦女,而在中年婦女美美的夢想中,旗袍和五顏六色的絲巾當然是必不可少的。

  劉長安看了一會兒這可愛的姑娘揮舞絲巾展現妙曼身姿。

  藍老板正在最里端的亭子里和下棋,看臉色局勢不妙。

  “我不過是這些年棋力生疏了,當年我坐鎮此地,你們誰是我對手?”

  “老藍,你就服氣吧,這里再也不是你稱王稱霸的地了。”

  “再來,再來,我就不信了!”

  “不來了,你都連輸三把了,再輸下去我怕你高血壓沖頂!”

  劉長安拉了拉藍老板,揮了揮手,“藍老板,讓我來會一會他,我就用你教我的三成本事。”

  藍老板愣了一下,隱約覺得這場景好似當年遇著劉教授一樣,不由得就讓了開來。

  “小后生,你要只有老藍的三成本事,我讓你一卒!”對方也不敢托大,但既然是藍老板的幫襯,又能厲害到哪里去?

  過了一會兒,藍老板已經哈哈大笑起來,“讓你狂,讓你狂,還讓一卒子,把你腿都打折了!”

  棋局沒有什么好掙扎的,對方在周圍的起哄中重開了。

  讓一卒輸了的當然是不服氣的,再來了一局,結果還是一樣,劉長安便在這小亭里大殺四方,一個接一個,贏得藍老板滿臉紅光,畢竟劉長安掛著他“三成本事”的名頭出戰。

  散伙之后,藍老板才嘆了一口氣,面對現實,“當年我和你爹是這白沙公園象棋角的霸主,二人輪流稱霸,如今這些手下敗將一個個都耀武揚威了…”

  藍老板擦了擦眼睛,想起的有自己的過往,當然還有那個談笑間把對方摧毀的灰飛煙滅的劉教授。

  劉長安也不揭穿他到底是一人為王,還是輪流稱霸,只是笑道:“我想向你打聽個事,當年和劉教授傳出丑聞的女學生,后來去哪了?”

  “你問這個干什么?”藍老板奇怪地看著劉長安,“上一輩的事,都過去了。”

  “我就問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打聽打聽,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兩年我婆子還說遇見過她來著。”藍老板點了點頭,敲了敲棋盤,“我請客,吃完再來兩盤?”

  “沒問題,讓你見識下劉氏祖傳秘技。”

  “真有祖傳秘技啊?當年我以為你爹吹牛的呢?”

  “他是吹牛的人嗎?”

  “比他會吹牛的人不多了,他還說他有夢入神機的古譜呢,問他在哪,他跟我說埋了起來了,忘記埋什么地方了…說不定哪天考古就挖出來了…哈哈,我看你比他實誠多了。”

  “他說的是真的。”

  “…”

  劉長安和藍老板下了一天棋,前一陣子去臺島,劉長安知道蘇小翠有些事情語焉不詳,他向來不喜歡強迫別人,也不大在意對方隱瞞的是什么,但是卻讓他想起了作為劉教授的時候做的一些實驗,盡管當時覺得沒有什么意義,但是對于他現在想要做的事情,未必就真的一點用也沒有。

  秦蓬把秦雅南交給他,他既然答應照顧她,總不能用對蘇小翠生效的方法吧?

  回到家里,劉長安把藤木書箱從床底下拿了出來,打開日記翻了翻,又把實驗日志找了出來,可惜這些日志上寫的也都是一些閑極無聊的瑣碎話題罷了,真正記錄關鍵信息的數據文本卻沒有能夠從實驗室里帶出來。

  好在高考在即,自己還是要考湘大的,說不定有機會再次接觸那些塵封的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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