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陰影,猶如能遮天蔽日,向楚天當頭壓下。
三峰山岳大約數十丈,劃過之處,連虛空都在微微顫動,似是吱吱呀呀,不堪重負。
陰影之下,楚天渾身傷處青光流轉,臉上卻沒有什么驚慌之色,心下卻有些無奈。
看來,在這個狀態下,他是收拾不了對手了。
他不想過早暴露鎮獄神丹的品質,因此只能施展一些手段了。
“玄元鎧。”
楚天口中低喝,靈念周身各個要緊處勾畫符篆,牽引幽黑元氣,形成玄元鎧。
或許是踏入了凝丹境的關系,玄元鎧上形成了栩栩如生的甲片,排列整齊,看上去威風凜凜,堅不可摧,每一朵甲片上,都有雷火升騰,看上去頗為神秘。
與此同時,楚天身上氣息陡然變得強大。
這般強大,遠非之前所能比擬。
強大的幽黑氣息沖天而起,氣息內部,楚天衣袂翻飛,根根銀發飛舞,意甚瀟灑,但那張銀瞳之中,卻沒有絲毫的瀟灑之意。
楚天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少許凝重,將元氣滾滾注入冰流劍,冰流劍刃眨眼化作一柄巨劍,巨大劍刃上雪光如夜空星辰一般閃爍,巨大的龍象之影浮現而出。
龍象之影的出現,賦予了巨劍無比的沉重感。
就好像楚天手里的并非一柄巨劍,而是真正的擎天巨柱一般。
楚天雙手持劍柄,略微調整了下腳下方位,找到一個便于施力的方位,深吸一口氣,向襲來的三峰山岳怒劈而去。
隱約間,虛空中有著龍象吟嘯之聲響徹。
有著龍象之影浮現的巨劍,在楚天的操控下,猶若大力士掄大棒一樣,狠狠地撞在三峰山岳某處。
“沒用的,這是我的最強絕招,怎會這么容易被擊潰。”任立發出攻擊后,眼見三峰山岳籠罩楚天,并一動不動,臉上露出胸有成竹之色,這會忍不住冷笑出聲。
然而,他的瞳孔陡然一縮,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見到青色的山岳之上,中間那座山峰開始劇烈的晃動,旋即裂開一條縫,如蛛網般向四面八方蔓延,很快便占據了中間山峰,并越過界限,向左右山峰蔓延。
不數息,他凝聚全身功力發出的絕招已是裂紋橫生,面臨破碎的境地。
“不可能?”任立哆嗦地說道。
在他看來,此招過后,楚天必然無法抵擋,因為陣法被動過手腳,其保護傳送功效早已不復存在,楚天多半會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即便其肉體了得,也要當場斃命,連重創都是太便宜了對方。
要知道,這可是他的最強攻擊啊,怎么會被破開呢?
無論他如何驚訝,三峰山岳依然支離破碎,青光爆裂開來,波及整個擂臺,地面上防護之力形成劇烈波浪,猶如向平靜的湖面上,投入一尊十分巨大的巖石一般,風起云涌。
任立連連后退,免收青光的波及,正后退間,卻見一道幽黑光影蠻橫的沖出青光,向他爆射而來,自然是楚天,手中冰流劍化作重重劍影,學著對手剛才的兇狠,招招辛辣的籠罩對手。
此時此刻,任立已經來不及思索楚天何以能劈開他的絕招,只能催動大靈玉手,凝聚青花光紋,全力抵擋,但抵擋不到十招,便是呈現潰退之勢。
現在的楚天,又豈是剛才可比。
施展了玄元雷火鎧之后,楚天氣息增強,好比平添一大段修為,每一招,每一式都比之前厲害太多。
任立先是艱難抵擋。
繼而狼狽不堪,身體傷痕處處。
最后只有逃竄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全身血流入注。
“這樣下去,會要命的。”任立心中暗想。
他可是清楚知道,這擂臺不能將他保護傳送出去的,再戰斗下去,他就危險了。
他想認輸了。
雖然認輸會讓他沒有面子,也會讓社團失望,引來宋菁菁的不滿,但此時此刻,他已經顧不得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啊。
雖然他想認輸,但楚天招式凌厲,步步緊逼,竟讓連他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因此,他只能且戰且退,乃至落荒而逃。
然而,又怎比得過鯤鵬真意之迅疾。
任立氣喘吁吁的逃竄,青光一閃,楚天身形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后,一道劍光向他脖子上抹去。
楚天又不知擂臺陣法有問題,此劍也只是想將此戰盡快結束。
不料任立的頭顱卻被單場砍下,掉落地面,無頭尸身保持慣性,高速奔行一段距離,方才軟軟到了下來,鮮血自脖頸內流出,化作汩汩溪流,染紅了整座擂臺。
楚天一時也愣住了,手中冰流劍沾染鮮血,臉上露出極度震驚的神色。
“什么?”封天長老大吃一驚,蒼老身軀一閃,便出現在擂臺上。
“這個廢物,自己廢不要緊,讓老夫結不成此次善緣。”長蘇長老目光中掠過一抹陰翳,卻很快隱去,也是裝作震驚的樣子,去擂臺上查看尸身。
全場嘩然,觀眾區騷動起來。
龍牙部分人對此事知情,早在形勢不對的時候,就走出觀眾區,往擂臺方向趕,不料楚天動作太快,還沒來得及阻止,任立已是人頭落地了。
霍門見了事有變故,幾個骨干一個眼神交流,便也向擂臺處趕去。
“吾徒。”一個中年導師見狀,面露悲戚之色,周身強大氣息升騰,臉色黑如鍋底,身形一晃,也向慘案發生處趕來。
沐青陽,以及其他學員高層也出現在場內。
“小子,擂臺切磋,本是友誼第一,為何傷人性命。”龍牙在場的十余人中,為首一位核心級學員陰沉著臉道,只見他身軀顫抖,雙拳緊握,想來若不是有長老在場,就要活生生把楚天打死一般。
楚天兀自沉浸在驚訝中,一時沒有回答。
悄然走近的靜雪卻是輕聲辯駁:“事先誰也不知道陣法有問題,這件事不能怪楚天同學。”
“賽前長老就告訴我們,擂臺上的陣法有傳送功效,不必擔憂傷害對手,盡管安心出手,楚天同學也只是照做,不應該是他的責任,您說是吧,長蘇長老?”
這話的確是長蘇長老本人說的,因此靜雪才向他發問,并不是懷疑什么。
聽聞此言,霍門的人也是齊聲附和,龍牙的人帶著怒氣反駁。
靜雪也不多言,一雙美眸定定地望著長蘇。
長蘇也是無奈,賽前他特意強調了那一點,本就是為了解決楚天之后,好為行兇者推托,不料占據朝著相反方向發展,讓他搬起石頭砸了己方人的腳。
雖然心里叫苦,但這會長蘇不能裝聾作啞,只得輕咳一聲,待場面平靜下來,所有人目光望來后,道:“這件事的確不能怪選手本身,主要是陣法的問題…”
對付楚天的事上,他是和任立一條線的,但事已至此,一個死去的學員,也沒有任何維護的意義。
“既然是陣法的問題,那就要追究到底。”封天長老打斷了他的話,目光投向角落里的山羊胡子老者,問道:“常壽,這陣法,是你負責修復的吧?”
那老者見躲不過,只得上前認罪,滿臉慚愧之色,連連對龍牙的人道歉。
其演技,可謂相當之好。
他心下卻暗暗叫苦。
他負責的擂臺有閃失,造成學員送命,他肯定是要面臨重責的。
之前那么大方的答應下來,是因為替宋玉辦了事,所受的益處更大,一位天階導師肯幫忙,再多的懲罰也能彌補過來。
但現在楚天這個目標還是生龍活虎,事情沒成,天知道受到責罰后,那邊會不會幫他。
若不幫他,難道他還敢胡亂攀咬,托一位天席導師下水?
他還沒有這么大的膽量。
封天長老問了一會兒,沒發下什么不妥,便是聲色俱厲的責罵了一番,便告訴他此事沒完,他要上報長老會,對此人的失職作出懲罰。
長蘇也不能維護,這個時候他若維護,此事便可疑了。
山羊胡子老者滿臉愧色的離開。
望著其離開的背影,楚天眉頭大皺。
對方的這番話,騙得了封天長老,可騙不過他,他不由又想起轉輪盤的那個小胡子,任立對他有敵意,交流的對手就是任立,而輪盤就恰巧出問題了。
這個天底下,哪有這么多巧事?
一件巧事倒也罷了,兩件三件巧事同時發生,那就不會再是巧事了。
楚天目光遙遙瞥向還在觀眾區的宋菁菁,為了避險,宋菁菁沒有下來,但楚天本能地察覺到,此事必然與其有關聯。
“真是毒辣,同在一個學院,竟能做到這等地步。”楚天收回變得冰冷的目光,不經意瞥了眼任立的無頭尸身,心中也沒有任何憐憫,只是暗道:“害人不成反害己,此人真是自作自受,死有余辜。”
最后,龍牙的人雖然不滿,但他們不占理,只得就此作罷,憤怒地看了楚天一眼,將任立的尸身帶走安葬。
楚天走下擂臺。
至此,第二個環節交流進行完畢。
封天長老引動一道道仙器之力,將選手們的狀態盡數修復。
每座擂臺都進行了陣法修復。
特別是剛剛出過事故的西南擂臺,更是慎之又慎,檢查數遍。
為了怕再出差錯,封天長老甚是專門喊來一位精通陣法的長老親臨現場,逐個檢驗。
雖然再無差錯,兩位長老也沒有按照計劃流程,宣布最終環節的開始。
選手們安安靜靜的。
觀眾們也不發一聲。
空氣有些凝固。
顯然,經過方才西南擂臺上的血案,氣氛變得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