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確信楚天已經離開,黃鎮岳左思右想,耗費心神,只能想到范大師收取好處、臨時變卦這一種可能,內心之中,有著極端的暴戾,不可阻擋地翻涌而出。*隨*夢*小*說w.suimeng.lā
“沒品的老鬼,我一定要你死。”黃鎮岳咬牙啟齒,怒不可遏的情緒,全然寫在臉上,清晰可見,大違往日喜怒不形于色之宗旨,只是,眼下盛怒之中,顧不得這么多了。
待黃鎮岳咒罵幾遍,情緒漸趨穩定,二長老提出建議:“此子既已經得到那畜生,依你之前所說,此子定然已經走遠。自此搜索徒勞無功,不如暫且停止,來日方長,在與之計較,也不算遲緩。”
聞言,黃鎮岳仿佛泄了氣地皮球,沮喪道:“只能這樣了。”
經過調查,他知道楚天出自裂巖城楚家,這個靠山比起黃家猶有勝出,在自己地盤解決此事也就罷了,若不然,難道還能打上門去。
那楚家,可不是泥捏的,能任由揉搓,即便要攻打,也要拉攏一些盟友,尋求幫手,幾番計議,經詳細討論,制定最佳行動計劃,將勝算提升到最高,方可出手。
否則,如若沒能成功,給別人反撲回來,對己方可是毀滅性的打擊。
就算黃鎮岳為子報仇心切,幾經挫折,心里再恨不得將楚天挫骨揚灰,可攻打一方同等勢力的家族,又豈是易事。
雖然他是一家之主,但在這種事情上,獨斷專行,也決然是行不通的,需要通盤考慮,照顧整個家族的利益,并經過大多數高層的支持以及過半族人的擁護方可。
因此,此事非三天兩日所能敲定,只能先回去,再作他圖。
二長老因見黃鎮岳情緒不穩,便自性決策,喚個某位執事,令其回族后,選匹馬獸騎乘,盡快趕往范大師居處,不可激怒對方,先將事情問個明白。
這個執事名叫黃安,是個忠實可靠的中年人,黃鎮岳和大師以往交道時,數次帶上此人,大師也認識他面孔,是以他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于是,黃鎮岳、大長老先引著中堅力量返回族中,走前留下幾人,釋放令箭,令依舊在林中搜尋的隊伍停止動作,原路返還。黃安自依令選取馬獸,夜離赤水城,直奔范大師居處,無需贅述。
周、黃兩家,同為赤水城頂尖勢力。那邊黃家得到消息,這邊自然也有旁觀者知曉周家也在找楚天,意欲巴結,找到周乾,將情況道明。
周乾得到確切消息,比黃鎮岳還要略早一些,知曉楚天沒事,心中不由得一松。倩倩則是笑逐顏開,為之雀躍,看得周乾暗妒楚天。
身為親生父親,把女兒養這么大,都沒享受到這種待遇,內心著實艷羨無比。
幾經波折,進入裂巖城時,已經將近午夜。
楚家大門口附近,夜色中突然有破風之聲響起,一道烏光風馳電掣而來,數米之外頓住,楚天下了坐騎,雙眼含著一抹敬畏的欣喜,看看朱紅的大門,門前的臺階,再快速掃視下四周風景,稚嫩的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
他楚天,又回來了。久違了,我的家。
急于回到族中,脫離黃家魔掌,楚天全神逃亡,沒時間對傷口作任何處理,可由于他體質特殊,右肩傷口非但沒有擴大,反而減輕了不少,雖然仍有鮮血冒出,傷勢卻大為減輕了。
楚天一皺眉頭,隨便找塊紗布,將肩膀胡亂纏了幾圈,引著玄麟往里面走。
因為是深夜,罕有人出入,大門緊閉著。門口幾名守夜護衛見了,臉上疲憊一掃而空,眼睛一亮,忙將大門打開,頗為客氣地請他進入。也有人熱忱地問候著。楚天面帶微笑,一一應付。
誰都知道,楚天年紀雖輕,卻勇奪族比優勝,更修來一身不凡修為,又是家族嫡系,他們只是普通族人,自然不敢得罪。
其中一人看到楚天肩上傷勢,忍不住義憤填膺,甕聲翁氣地說:“天少爺,您受傷了。哪個混蛋敢跟你過不去,說與我聽聽,我楚阿牛第一個饒不了他。”
楚天感受到對方的善意,笑了笑,也沒說什么。玄麟紫瞳盯著此人,其中滿含不屑神色。
你這樣的,我一下子撲去,能壓倒一大片,實力這么弱,還大言不慚,相幫咱們,練個五六十年再說吧。
這護衛天賦一般,年紀一大把,也只有練體五段,以玄麟的眼界,自然瞧他不起。
這人口中信誓旦旦,言談之間,口沫四濺,用手將胸脯拍得梆梆響,注意力全在楚天身上,沒注意玄麟的表情。當然,就算主意到了,也不以為然,他自然不會留心一只畜生對他有何看法。
玄麟的想法,自然瞞不過楚天這個眾人。臉上笑著,用手在其頭上輕輕敲了敲,見它不要高傲自大,瞧不起別人。
其他護衛卻是哄堂大笑,一人忍不住發問:“阿牛,你修為有多高?”
“練體五段啊,你為啥明知故問?”楚阿牛納悶地回答。
“天少爺的修為呢?”
楚阿牛皺眉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知道,反正比我強得多。”
他消息不太靈通,只知楚天族比時,晉升六段,越級擊敗楚天。可這么久過去了,以其優異天賦,定然又長進不少。即便沒有,單憑族比時展現出的實力,他都是拍馬不及。
“既然如此,對方能讓少爺受傷,就憑你,上去有什么用呢,不過送菜罷了。”那人滿臉揶揄,大伙兒笑聲更響。原本僻靜的夜色中,霎時間充滿了愉快的氛圍。
楚阿牛反應過來,臉漲得通紅,將雙手亂搖:“別笑了,都別笑了。”
見他如此,其他人更覺有趣,笑得更厲害了,質疑那人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聽到同伴們的笑聲,阿牛羞愧無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楚天也覺好笑,卻強行忍住,將雙手一拱:“那就先謝謝阿牛叔的仗義相助了。”
隨即頓了頓,續道:“可是,此次乃是歷練時不小心給妖獸所傷,沒人加害于我,那畜生,早被我解決了,沒有什么麻煩。當然,以后有了,再來找牛叔幫忙。”
說到最后,一時沒忍住,臉上終究露出一絲善意的笑容。畢竟少年心性,哪有太過深沉的城府。
見楚天鄭重其事,四周的那些笑聲,也是逐漸地降低收斂。就連楚天,也沒有得理不饒人,大肆進行嘲笑,他們這些人,更沒資格這么做。
楚天向眾人點了點頭,同玄麟進入門中,返回自家小院。
目送楚天遠去,直到身形沒入夜色中,再也瞧不見時,方緩緩關閉大門,七嘴八舌的交談,多是楚天以往的光輝事跡。面帶興奮,情緒高亢,口沫橫飛,如臨其境。
良久,方意猶未盡地停了口,其中一人因見阿牛陷入呆滯,抬手晃了晃他的肩膀,關切地問道:“阿牛,阿牛,阿牛!”
每喊一聲,音量就會高亢一些,最后一聲,竟是嘶吼而出,震耳欲聾,卻是勉強入了阿牛之耳。仿佛夢游一般清醒過來,身軀顫抖不止。
阿牛此時的狀態,像極了患上羊癲瘋的平民。這倒也罷了,什么時候,他們武者也會得這種病了?
一念至此,那人擔憂地望著楚阿牛,不敢再用力去晃,免得刺激對方發瘋。
半晌,阿牛仿佛解了凍,表情變得欣喜欲狂,仰天爆笑道:“哇哈哈,他叫我叔,叫我牛叔了,哇哈哈...”
狂笑之聲,不絕于耳,聞者先是一愣,旋即,個個面露艷羨。
能讓天少爺心甘情愿,叫這一聲牛叔,足夠以后吹一輩子的了。如若楚天他日成為轟動一時的強者,牛叔之名,隨之遠播,更有響徹各國的可能。
回到小院時,小月已經安睡,聽聞相聲,披上睡衣,睡眼惺忪地起來,見是楚天,精神一振,俏臉上露出濃郁的欣喜來,待發現肩膀的傷勢,忙將玄麟安頓下來,陪楚天進屋。
將楚天亂七八糟的包扎小心解開,自己先用清水情緒傷口附近的血跡,再取傷藥敷上,纖纖玉指之上,傷藥清涼,空氣中彌漫著也異樣的香味。
楚天大非先前懵懂,渾身不自在,幾月不見,他身材有長高了些,孩子氣盡褪,更像個少年了。
小月擦了一會兒,也覺氣氛不對,反應過來,臉色刷的一下通紅,楚天順勢從她手中接過傷藥,自己涂抹。
之后,小月將新的紗布,一圈圈纏上,綿密扎實,手藝比楚天隨意為之的,無疑好上許多。
楚天送走小月,拉上門,盤坐床上,取出各類作修復用的藥物,一口服下,閉目凝神,化解藥力,休養狀態。
待精神修復、狀態調整完好,方睜開眼來。他本就體質特殊,到家時傷勢好了大半,經過涂抹傷藥,自覺已經全好。
解開藥布,只見傷口已經徹底彌合,恢復了自身白皙的皮膚,連個傷疤也沒留下。
唯有膏藥馨香,其上似殘留著溫度。
夜色很晚,楚天打了幾個哈欠,疲憊感襲來,不除衣物,只脫去鞋子,上床拉上被子,不熟悉,困頓神色安穩了下來,已然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