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這仙杏夠大夠味,本座好久沒吃到此等美味了!”
“妙啊,鮪魚竟然還可以這樣烹…鮮,太鮮了!”
“早就聽聞這‘神仙倒’乃是醉仙樓頭牌佳釀,果真是名不虛傳,好酒,好酒!”
“此間竟有如此多樂子,早知如此,本座閉什么關呀!”
伏魔真人洪亮的聲音在大廳中一次次響起,壓過了仙樂聲,壓過了眾仙的交談,一次次引來眾修關注。
這是醉仙樓面積最大最氣派的一間大廳,大廳的前方,正對著一座裝扮華美的戲臺,此刻這戲臺上正有一隊隊男女仙人在歌舞,仙音裊裊,舞姿優雅,頗為賞心悅目。
而在這大廳中,依次擺著三十余張青玉案,以李魚、青帝、伏魔真人、玄元圣尊、敖壽為首的三十余名大羅金仙此刻皆在這大廳中觀賞歌舞。
伏魔真人此刻是紅光滿面,神情自得而興奮,搖頭晃腦,有微熏之態,卻又頻頻舉杯邀飲,更是狼吞虎咽地吞食著青玉案上的仙果、仙酒、佳肴,還不忘對喜歡的美味一番品評,他面前那張青玉案上,早已是杯盤狼藉,身側還摞了一堆的酒壇,而他喝到興奮處,竟是頻頻伸手到左右兩側的玉案上取拿靈果仙酒。
在他右側坐著的乃是青帝,左側乃是丹圣,二人神色淡然,對伏魔真人的粗魯舉動并無半分不悅,仿佛早已習以為常。
再來看其它仙人,雖說也在談笑,也在品食著眼前美味,卻是一個個斯斯文文,舉止優雅,似乎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眼前歌舞上,而不是放在海吃海喝上,一張張青玉案上果爪佳肴琳瑯滿目,卻沒有人伸手去別人案上取拿。
并不是這些仙果佳肴仙釀不吸引人,能擺上這青玉案上的物事皆不是凡物,就拿那仙杏來說,內中蘊含的仙靈力之濃郁,味道之鮮美,就連這一眾大羅高人也暗自心喜難耐,恨不得一古腦把其吞下肚,而這一壇壇仙酒佳釀竟無一壇是凡物,只怕是絕大多數金仙都喝不起的貴重之物,這樣的仙釀,這么多的數量,似乎也只有財大氣粗的神火宗能敞開了供應。
眾仙也不是要端著架子,此刻若沒有這么多人在座,眾仙只怕有一多半人會第一時間把這些仙果仙釀給揣進兜里捎回家。
眼看著伏魔真人猶如凡人中的潑皮老酒鬼,全無半分仙人姿態,眾仙心中不屑卻也并沒有人出言譏諷或阻止,甚至還有人暗自竊喜,竊喜著青帝、丹圣二人被“打劫”,即便這兩位是財大氣粗的主,被伏魔真人這般占便宜,心頭終歸也會郁悶氣憤和無奈的,能讓這兩位大人物吃癟,總歸是一件樂事。
至于此地的地主李魚,則似乎不在意伏魔真人的多吃多占,甚至還特意吩咐,為伏魔真人接連多上了兩次“餐”,這也讓不少人對伏魔真人生出了幾分羨慕嫉妒恨,暗嘆自己沒有這么厚的臉皮,沒能有這般待遇。
“李道友,你的大方本座是早有耳聞,這問仙學宮法會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不少人因道友而受益!”
又一次飲完了一壇仙釀之后,伏魔真人拋下酒盞,話頭一轉,目光亦是望向了李魚,神色突然一肅,“可本座卻有不明白之處,仙途一道歷來是法不輕傳,道友這般做,究竟對道友有何好處?對我九重天有何好處?”
此語一出,場間的氣氛突然就凝重了起來,眾修齊齊扭頭,齊齊停下了交談和動作,一道道目光齊刷刷望向了李魚,就連大廳前方戲臺之上的一眾歌舞者,也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紛紛把目光望向了李魚。
大廳中,一時間竟是鴉雀無聲。
伏魔真人這一問,其實也是眾仙心中所惑,眾仙受邀而來,受吸引而來,卻幾乎沒有人想把自己的“法”平白傳授給別人,尤其是這般公開傳授給城內城外億萬修者,誰知道這億萬修者中有多少是自己的仇家和敵對者,白白把仙功妙法傳給仇家,豈不是很愚蠢?
當然了,若有人傳法給自己,眾仙那是樂意接受的,而這些年來,神火宗沒少干這樣的“蠢事”,也正因此,眾仙才會相聚神火城,想聽聽別人的法,再看看自己有沒有可能少講或不講,更想知道神火宗這般做目的何在。
沒有人相信這世間會有無緣無故的好,沒有人會相信世間會有人白白奉獻自己成全別人,在眾仙的認知中,神火宗這般做,肯定有好處,可眾仙卻不明白這好處在哪里,很迷惑。
眾目睽睽之下,李魚先是沉默,卻也是神色平靜,似乎是在思索著該怎么回答,而眾仙卻也沒有等多久,不過是三分鐘左右的時間,李魚開了口,“李某昔日曾得一圣人教導,言‘三人行必有我師’,李某深信此言之真,銘記與心,身體力行。
李某能有今日之境界,正是得益于諸師教導之恩,而神火宗能有今日,亦是得益于此圣人之言!”
此言一出,大廳內更靜寂了,眾仙有人面露思索之態,有人則面面相覷,可心中皆有觸動。
“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句話的意思并不復雜,以眾仙老成精的修為見識,還是能理解話中之意的,可修行界向來是法不輕傳,即使三人行有“我師”,可“我師”又憑什么會把自己的道傳給你?
可仔細想想,李魚的成長道路眾仙不清楚,神火宗的成長崛起之路,眾仙卻是一個個或明或暗地看得清清楚楚,的確,神火宗一眾天驕精英之所以能在百年間一個個快速地踏入天仙、金仙甚至是大羅金仙境界,最大的原因還真的是因為以李魚為首的一眾神火宗太上長老、長老頻頻傳法,不藏私般地傳法,而在這般傳法下,非但神火宗的實力快速壯大,就連仙劍宮、金山宗這兩個神火宗盟友的實力也是快速提升,畢竟,問仙學宮招收的弟子中,這兩大盟友弟子的數量僅次于神火宗弟子。
問仙學宮的這種“無私”傳法,可謂是顛覆性的,九重天各大仙門中,凡是和神火宗有親密接觸者皆有受益,可這種無私傳法方式,各大仙門高層卻是不認同的,也沒有人跳出來效仿,也因此造就了神火城的迅速崛起快速繁榮一枝獨秀。
就在眾仙思索間,李魚的聲音又響起:“我神火宗并非是無私傳法的,凡我神火宗弟子,想要得到合適的仙功妙法,想要求得一眾長老的親口授法,那是需要戰功來兌換的,需要付出努力和代價。
至于此刻城中諸位道友得到的法,和此刻問仙學宮眾弟子得到的法還是有所區別的。
而我神火宗也并沒有白白傳法給他們,他們得了我神火宗的法,自然會對我神火宗生出好感,今后,我神火宗出品的仙道資源,他們自然會心生好感,會認同,會去使用,如此一來,我神火宗也能從他們身上得來回報和利益,而有這份傳功善緣,我神火宗弟子出門在外,想必也能多幾分友好,少幾分危險!”
仿佛是猜出了眾修心意,李魚接下來的話語更坦誠更直接,“諸位道友想必會擔心有不軌之人在這法會中學了法,神通大漲,會對我神火宗不利,甚至對九重天不利,可這些不軌之人終歸是少數。
即便此刻這城中有我神火宗仇敵,可這仇敵的數量和友人的數量豈能相比?
而我神火宗也從來不擔心有仇敵學了法,再拿我神火宗的法來對付我神火宗,因為我神火宗弟子在這法會中的得益要比他們大,進步要比他們快,自己的拳頭硬了,又何必擔心仇敵太強呢?
無論是李某還是我神火宗,一向不喜與人結仇,即使是因利益得罪了別人,只要對方沒有向我神火宗宣戰,沒有對我神火宗不利,我神火宗也不會去深究的,而一旦有人公開與我神火宗為敵,做出對我神火宗不利之事,我神火宗自然也不懼,該出手還是會出手的,而有這些仇敵在,反而能砥礪我神火宗弟子奮進,不至于生出懶惰之心。
至于此次法會,請諸位前輩和諸位道友前來,則并非是單單為我神火宗弟子考慮了,最主要的原因,則是因為李某自身。
實不相瞞,李某如今的修煉遇到了瓶頸,功法難有進境,李某只能求助與諸位,想看看大家有沒有辦法能相助一臂。
還是那句圣人之言,‘三人行必有我師’,諸位前輩和道友肯定有勝過李某之處,說不定就能助李某過了這一難關,而李某神通雖不濟,可我神火宗卻有多位道友在此,大家都拿出自己的功法來做個交流,諸位道友想必也不會吃虧的!”
說罷這番言語,李魚把目光投向了伏魔真人。
伏魔真人竟是本能地快速低頭,躲開了李魚的眼神,一張老臉難得地浮出了幾分尷尬之意。
到了他們這般境界,活了這么大年紀,還是能判斷得出,能聽得出李魚這一番言語的真偽虛實的,看來,是他把事情想復雜了,李魚和神火宗恐怕真沒有什么陰謀,這場法會,就是一場性質簡單的法會,而李魚,恐怕也是真的遇到了瓶頸了,這才這么大張旗鼓地下請帖邀請眾仙,而且是下了血本,就今天宴席之上這些仙果仙釀,其價值可謂驚人,僅僅他吃下肚的,若拿出去拍賣,足以讓一名金仙奢侈地過上一甲子,若換做了他,他肯定不會這般下血本。
而即使眾仙各自交換功法心得,他還真不吃虧,他光棍一條而來,還帶著一群弟子,神火宗這邊卻有一堆大羅。
“好一個‘三人行必有我師’,敢問李道友,道出此言的圣人又在何處呢,老夫能不能拜會一二?”
一側的青帝突然開了口,為伏魔真人化除了幾分尷尬。
“這位圣人…李某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如今身在何處!”
李魚苦笑道,心中輕嘆了一聲。
“難道…去了天外?”
另一側的丹圣開了口,一臉的好奇,分明是腦洞大開,自行腦補起了什么情節。
“也許吧!”
李魚點頭道,索性扯起了小小謊言。
大廳內的這幫老家伙,一個個警惕性十足,一個個懷疑他會在這場法會中施展什么陰謀,進神火城已經七天了,聚也聚了多次,宴席都吃了多場,卻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竟無一人主動提起交流功法之事,反而一個個對賽車、擂臺、煉器,甚至是醉仙樓的酒宴和歌舞待者起了濃厚興趣,逼得他不得不出血本擺出這場酒宴,不得不坦誠相對。
而他早就發現,只要一談到天外,一談到仙源之地,這些老家伙就興奮,比什么都感興趣,而這幫老家伙之所以大老遠跑來,對法會的渴求只怕是遠遠不如對天外的渴求。
既然如此,他扯個謊言,借著孔老夫子把這幫老家伙引到天外,似乎也不錯。
“看來這天外也不是去不得!”
“這天外,李道友去過幾次?”
“李道友可曾在天外發現有長久立足之地?”
“李道友,這位圣人的名號能否告知一二呢?”
果然,丹圣的大開腦洞勾起了眾仙的興奮,眾仙你一言我一語地問了起來。
大廳內的氣氛再次活躍,而戲臺之上的一眾歌者舞者,也悄悄地默默地一邊聽著眾仙的議論,一邊敲鼓打鑼地唱了起來。
仙源之地李魚沒有去過,可李魚去過的危險地方多了,魔淵也曾走過一遭,大妖巨魔也曾會過一堆,隨便講一講,也是能滿足眾仙的好奇心,能勾起眾仙對仙源之地的熱愛向往的。
而坦誠的好處也是明顯的,即使是強如青帝,老如玄元,此刻同樣是陷在了瓶頸,功法境界無法再進一步,同樣是渴求著能有突破的辦法,這幾日的交往,眾仙也能感受到李魚的不凡之處,雖是晚了不知道多少輩的晚輩,見識上卻并不比他們差,眾仙內心深處都有與其交流的渴望。
水到渠成,接下來幾日,眾仙是真真正正地關起門來討論交流起了功法神通,而神火城城內城外的億萬眾修,也不用再焦急等待了,從這日宴會后,問仙學宮圣山之上,每日都會有一位大羅高人講經說法。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