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看著電視機里的內容，廖伯言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好在本就躺在床上，否則的話說不定又要暈過去了！
之前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里，顧美美的專訪已經進行了很久，內容也比之前更加勁爆，更加駭人聽聞了。
首先，是顧美美出示的一些合同文件，全都是以她和她母親的名義簽署的項目，但跟她們簽訂合同的另一個主體，卻是各個地區的官方部門。
根據顧美美的說法，這些合同全都是皮包合同而已，所有的項目都有真金白銀的流動，但項目卻從沒有真正推行起來。
現場的主持人隨意看了幾份，合同金額就達到了數百萬元…
“有一些項目，王鈞也不方便用紅會或者宏愛公司的名義來做，所以就會借用我或者他一些親戚的名義，來進行簽署，但錢都被他一個人賺走了。”
顧美美如是說著：“據我所知，這幾年僅僅是皮包合同，王鈞就賺了至少幾個億的不義之財，但這還是小部分的，更多的錢，我也不知道流向了哪里…”
她話雖然是這么說的，但既然之前已經披露了宏愛公司和紅會之間的關系，那么這些資金的去向不言自明。
同時，他還朝著現場導演看了一眼，等待著切廣告強行打斷直播。
今天這場直播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流程中的問題如此精彩刺激已經難得一見，而且現在顧美美曝光的內容壓根就不是流程上的了。
按照他的經驗，肯定需要一個“35分鐘的廣告”時間，來讓臺領導處理相關的內容。
但是…
沒有！
現場導演也讀懂了他的眼神，直接在耳返里對他說：“沒有意外情況，節目繼續。”
主持人像見鬼一般看了顧美美一眼，正好就被鏡頭捕捉到了…
正如電視機前的無數人一樣！
今天本來是工作日，上午工作時間的直播按理說是不會有太大影響力的。
但是隨著直播的進行，各種網絡社交平臺上，“顧美美第二次專訪正在直播”的話題的熱度已經居高不下了。
這一期直播節目的影響面，正在朝著無窮大發展…
廖伯言看著電視，看著顧美美拿出了大量的證據證明宏愛公司在大量皮包項目當中的不光彩形象，心中已經從激動變成了麻木！
“我以前只知道有點黑，沒想到…會這么黑！”
他潸然朝陳晉問道：“陳老板，這個節目是你安排的吧？為了報復之前對你的輿論打擊？”
“廖老先生，你弄錯了。”陳晉應道：“采訪確實是我安排的沒錯，但是…不是為了報復。”
“不是為了報復？”廖伯言難堪道：“既然如此，你就不應該這么做。成功了，紅會這樣一個遍布全國的龐然大物很有可能面臨公信力的崩塌，導致整個華夏的慈善事業為它陪葬。”
“不成功的話，你這樣針對紅會，就不怕他們打擊報復嗎？”
“我想不明白，為什么你要這么做？”
陳晉看著他，異常認真的問道：“你認為，如果紅會沒有了，華夏的慈善事業就會消失？”
“難道不是嗎？”廖伯言反問道：“除了紅會，還有什么機構能夠像它一樣，遍布整個華夏，集中那么龐大的人力物力和資源，同時還能夠由官方出面進行聯合推行…”
“除了紅會，誰都做不到。所以，就算紅會爛了，也必須存在。你這么做，完全是在大鬧天宮啊，到了最后，對誰都沒好處！”
聽他說完，陳晉就明白過來了，廖伯言并不迂腐。相反，他其實十分的聰明。
現在的紅會，就像是古代的某個胖子貪官一樣，它又養了無數的貪官。雖然所有的利益會被他們吃掉大部分，但總歸…也還是會有一小部分真正流入到人們手中的。
而對于紅會現在的看法，廖伯言也非常明確——你用它，它要吃肉，但它至少是個吃過肉的。
但你如果換了它，換一個饑腸轆轆的其他機構來？情況恐怕只會更糟糕！
陳晉知道，這并不是什么原則性的矛盾，只不過是看問題的方式不同罷了。
同時，廖伯言對陳晉的認知，也存在過于大的偏差！
“廖老先生”陳晉哼笑道：“你說得或許沒錯，紅會雖然黑，但總也還是做了一些事情的。這就是人體里的伴生菌一樣，維持一定的數量，對人體是有利的。”
“但細菌就是細菌，數量一旦過于龐大，又或者發生了變異的話，最后要你命的，可能就是曾經舍不得清楚的細菌！”
“更何況，誰說沒有其他機構能做到紅會的程度？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們晉涵基金會了吧？”
聞言，廖伯言詫異道：“你真的要花55億在一個病人身上？”
“不可以嗎？”陳晉反問。
“那可是55個億啊！你還未必能治好她！”廖伯言焦急道：“你知道55個億能治好多少個絕癥患者嗎？你知道會有多少家庭能破鏡重圓嗎？”
“就為了一個病人，未免也…”
廖伯言說著，最后自己停住了。因為他說不出口！
陳晉幫他接著說完：“未免也太不劃算了，對吧？就像紅會當初對艾秋寧的決定一樣？700多萬的善款吶，用人家的名字，人家的病歷，人家的名譽弄來的錢，最后就因為‘難以治愈’，而剝奪了本該屬于她的機會？”
“廖老先生，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但在這件事情上，我只能說…你辦了件壞事！”
陳晉說完就走了出去，開始不間斷的打起電話來。
廖伯言在房間里黯然沉默著，偶爾能聽見陳晉打電話的內容中，出現了“起訴”、“輿論引導”、“承接項目”、“與衛生府確定從屬關系”等等詞句，讓他的心中一驚一乍的，根本搞不懂陳晉想干嘛！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之后，電視里的直播終于結束了，除了主持人之外，無數看電視的人也是一身冷汗。
就在今天，盤踞在華夏巨龍身上的一只碩大寄生蟲，開始了被狠狠剝離的過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