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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 居然是一起的

  “兩億五千萬日元。”

  小村次郎也干脆,直接報價,不按常理出牌就不按常理。

  200多萬美元,這生意要是談成,他的提成也不少:客戶急于用錢,而且到底是不是王羲之的摹本都是有疑問,這個價格算是很不錯的。

  就看眼前這個華人富豪上不上鉤了。

  “看看吧。”

  張楠笑笑,如果真是王羲之的早期摹本,就算是張便簽條也值這個價!

  這小村次郎膽子也大,大概是因為澤口靖子同阿佳妮在,覺得張楠絕非匪類,加上銀座地區的治安也應該是東京數得著的,這就直接到后室取東西去了。

  “真有可能?”

  聽到后邊關興權蹦出這么句,張楠道:“誰知道呢,在日本有王羲之的早期摹本,不過可能性和中樂透大獎差不多。”

  關老大“嘿嘿”笑笑…

  目前為止,美國樂透第一大幸運兒叫張楠。

  小村次郎很快捧著個扁平的紅木盒子出來,將其放在桌子上,這有5600度色溫的照明燈,桌子上還放著柄5倍閱讀放大鏡。

  這還沒有開盒子,小村次郎又從邊上抽屜里取出幾個密封塑料袋,自己拆開一個,又遞給張楠一個。

  張楠取過,對邊上人道:“想看的都戴一個,其他人退到一米之外。”

  不管是不是,防護要做好:塑料袋裝的是全新的一次性醫用口罩。

  關興權和阿廖沙不好奇,而且一直就在一兩米之外,倒是阿佳妮和澤口靖子各自拿了一個,打開包裝戴上。

  打開盒子,露出里邊的東西。

  是份“手鑒”——手鑒,狹義是指鑒定家在鑒定古代墨跡時的參照和比較資料。從使用方便的角度出發,手鑒上保留的這些資料大多不是完整的作品,而是將歷代著名墨跡分割成數行,做成冊頁使用。

  不過后來手鑒更多的用處是成了以前一些社會上層人物練習書法的范本、參照物,這東西在古代華夏和日本都常見。

  手鑒常見,但眼前這份不常見!

  色溫5600度的燈光下,張楠眼睛瞇了起來——上邊貼著的“帖”大約長25公分,寬約10公分,分3行,草書:“便,大報期轉呈也。知不快,當由情感如佳。吾日弊,為爾解日耳。”

  當然,標點是張楠在腦子里主動加上去的,不然沒法斷句。

  手鑒右上角還有附有一張小紙條——“小野道風朝臣”,小紙條下半部有個印章。

  張楠深吸了口氣,先用5倍閱讀放大鏡看。

  豎線灰色縱紋白麻紙,已然泛黃,字跡墨跡略有掉落,但幾乎無污漬和霉斑;至于那張便簽條,百年紙而已。

  放下5倍的閱讀放大鏡,再用自己的30倍放大鏡看了足足有5分鐘,這才放下放大鏡。

  這會誰都沒說話,又看到張楠將“手鑒”從盒子里取出,小新拿著上下看了看。

  放回木盒,蓋好。取下口罩和手套,這才道:“小村先生,這便條上的印章是個鑒定章?”

  印章很淡,漢字,問這個不會被人瞧不起:這丫的似乎就是小鬼子的裝幀方式,華夏手鑒一般沒這么干的。

  至于漢字,小鬼子印章刻的似乎基本就是漢字。

  張楠又不是日本人,問問很正常。

  小村次郎點頭道:“是的,艾倫先生。印章屬于幕府末期至明治時期的書法鑒定家古筆了仲,這是他寫的“小野道風朝臣”的鑒定書。

  這份字帖以前一直被認為是平安中期小野道風的作品,不過我和朋友認為小野道風的書法較‘秀’,與此貼略有差異…”

  小野道風,日本千年前模仿王羲之書法的高手——小村次郎怕張楠不知道這個小野是誰,在一邊詳細介紹其書法特點。

  要推翻百年前鑒定專家的判斷,這何其之難,這小村其實也是在蒙!

  不過這會小村次郎的話張楠根本沒仔細聽:自個對于古代字畫就知道個皮毛,就像王羲之的書法真不懂,但懂的那個“皮毛”指的是紙張和墨跡的年紀。

  絕對超千年的紙張,而且墨跡也是至少千年前就和紙張結合,更重要的是張楠還看出這不是普普通通用毛筆寫出來的,而是“鉤”!

  張楠常用的30倍放大鏡自帶照明功能,而且還有一檔其實是60倍率放大,而這樣的放大鏡如今在東亞古玩屆還用的極少。

  所以張楠能看出別人分辨不出來的細節。

  更重要的是,張楠知道這份字帖!

  “小村先生,咱也不說什么是不是王羲之的摹本,都是明白人,這紙張就是千年前的物件,東西應該是件是好東西。

  我這要是買呢其實也是賭一下、買個高興,也不會過段時間說東西不對要退貨,這玩意就沒保真的,十個專家十個觀點。

  你開個實價,看看成不成。”

  一聽這話,小村沉吟了一刻,道:“最多給您優惠10,要日元。”

  又是小鬼子的規矩,還精明:日元在升值的,天天升,雖然幅度不大。

  “成交!”

  木盒子微微往自己這邊一移動,這就算自己要了。

  “現金不方便,你看轉賬如何?”

  聽張楠這話,小村次郎就算年紀大,這也是面露出喜色:兩億兩千五百萬日元,這就成了!?

  蒙人成功!

  至于張楠心里是在罵這個小村是個二百五,要是將來這事傳出去,這個小村次郎會被他的小鬼子同胞罵賣國賊、日奸!

  “這晚上轉賬似乎不方便吧。”

  張楠摸了下下巴,道:“那就現金。”

  “關哥,給花旗銀行打電話,送現金過來。”

  這逼裝的!

  “不,不,艾倫先生,我可不敢放兩億多現金在店里,如果您能直接聯系銀行,那花旗銀行的東京總部離這里其實不遠,就在一目町附近。”

  張楠一聽,笑著道:“那現在就走。”

  電話一打,這邊關門歇業,這就散步走過去。等十幾分鐘后抵達銀行總部,值班辦事人員已經在了。

  盒子就那在林明的手里,從張楠那句“成交”之后,就算是小鬼子天皇來了,那也別想把東西要回去!

  給小村開了個戶頭,錢貨兩清。

  到這,張楠問了句:“小村先生,有個問題我很好奇,你朋友為什要將字帖出售?

  據我所知,就算是小野道風的真跡,這也是你們日本本土藏家推崇的藏品。”

  小村次郎手里拿著花旗銀行開出的存款證明,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我朋友急需資金入樓市,見笑見笑。”

  張楠恍然大悟狀!

  “哦!”

  會心笑笑:賺錢很重要哦!

  臉上一副“原來如此、明白明白、理解理解”的樣子,其實心里是:神經病,等著后悔吐血吧!

  一出銀行門口,兩輛轎車和一輛中巴已經在等,這就和小村告別。

  上車,返回酒店。

  “艾倫,買到好東西了?”

  “嗯,回去再說。”

  沒直接回答阿佳妮,開車的是日本人,邊上的澤口靖子也還在,張楠不想節外生枝。

  一回酒店,因為澤口靖子住得遠,張楠早就讓人再開了房間,免得兩頭跑。

  回到套房,這才對阿佳妮和關興權道:“這回真是好東西,李世民讓人復制的雙鉤摹本王羲之字帖,國寶級的東西!”

  關老大笑笑,他是知道張楠在古董一項上不會當二傻蛋,這花出去差不多兩百萬美元,必是物有所值。更知道王羲之書法唐代摹本的珍貴,這兩年和張楠也不是白混的。

  阿佳妮倒是有疑惑,對于華夏書法她一個法國人可沒法理解,這么一小張制片,上頭也才隨意書寫的20多個方塊字,這兩億多日元…

  阿佳妮不理解,張楠解釋了一下:“…文化背景不同沒法理解沒關系,你就當是達芬奇的蒙娜麗莎,這份字帖就有這么牛!”

  “可這是份復制品。”

  “真跡早絕種了,這是華夏1200多年前的華夏宮廷匠師復制的,帝王用來賞賜屬下和蜀國小王,其中有一部分就賞給了當時在華夏學習的日本留學生和使臣。

  日本本土這一千多年時間除了小打小鬧的戰爭,沒有受到過大的戰亂影響,連二戰也是一看不妙就頭像,加上日本一直有妥善保存書法作品的習慣,所以這類紙張文物保存流傳下來的非常多。

  而在華夏,動不動就是兩三百年一次上千萬,甚至幾千萬人死亡的戰亂災難,反而保存不宜…

  這些字體不是模仿書寫,而是雙鉤鉤出來的,和原作幾乎一樣…”

  沿字的筆跡兩邊用細勁的墨線鉤出輪廓,也叫“雙鉤”,雙鉤后填墨的稱為“雙鉤廓填”,這也是王羲之書法模仿保存的最高境界!

  這份字帖上輩子張楠在資料里看到過,被稱為《大報帖》,2013年才公開發現引起轟動。

  華夏和日本一群專家參與了鑒定,認為是唐玄宗時期的復制品,在日本也是妥妥的國寶級文物。

  好吧,還有個問題來了!

  不過一看時間已經晚上10點,先休息,等明天還好辦點事。

  第二天一早,打電話給松岡工,詢問其是否知道1973年發現的一份王羲之《妹至帖》的下落。

  松岡工那也是日本的影視傳媒大亨,張楠想著這種曾經大肆報道過的事一個電話就能查清。

  怎么想到問另一份王羲之字帖摹本的下落問題?

  看到《大報帖》才想起來,這買來的字帖只是一封信摹本的一部分,應該是在很久、甚至千年之前就被裁下來的。

  《大報帖》是后半段,而前半段在73年就在日本被發現,但因為無落款、無提拔,真偽很難確定。

  而且張楠還記得,在自己重生前的十來年,這《妹至帖》還拍賣過,但就是因為真假有爭議,2000多萬人民幣就流拍了。

  結果到2013年《大報帖》被發現,有人突然發現這兩份字帖似乎有聯系:照片一拼,得!

  雖然紙張顏色已經因為保存環境不同而有差異,但還是能看出來丫就是曾經一起的,文字也能連貫在一起,被人給裁成兩份的!

  這下好了,拍賣時沒買的人估計腸子都要悔青!

  一個電話打完,張楠興高采烈!

  對著阿佳妮道:“先不去赤城山,我要和松岡工去拜訪個人。你讓澤口靖子帶著轉轉,我得把樣東西買回來。”

  人倒霉時喝涼水塞牙,好運氣來時擋也擋不住!

  松岡工居然認識《妹至帖》的收藏者中村富次郎,而對方就住在東京。

  張楠充當書法愛好者上門求購,反正十多年后對方會賣,那現在價格合適也應該會出手。

  再說松岡工熱心幫忙,為了一份真假還存在爭議的字帖摹本,估計對方會給他面子。

  結果張楠用錢砸,松岡工做說客,半天時間這就成了!

  一億日元!

  心滿意足回到酒店,《妹至帖》在一掛軸上,縱25.3公分,橫5.3公分,而《大報帖》是高25.7,款10.1。

  兩份字帖放一起,這下關興權都看出點名堂。

  “這是一起的!”

  張楠笑容滿面,道:“就是一起的!妹至羸,情地難遣,憂之可言,須旦夕營視之。

  便,大報期轉呈也,知不快,當由情感如佳,吾日弊,為爾解日耳。

  這是極有可能是王羲之給親屬一份給親屬的信件。”

  “什么意思?”

  關老大是超級語言天才,但不包括古文。

  張楠笑著道:“這是王羲之在求。大意是妹妹病得很厲害,處境很難堪,(我)非常的憂慮,必須早晚都看護著。你方便的話,“大報”你幫我轉呈一下,(知道你(或他)肯定會不高興)想必給你添麻煩了,請原諒我與妹妹感情至深實在來不了。等情況好轉,我自來請罪。

  這大報不是報紙的意思是祭天神,我猜是王羲之因為妹妹病重不能去參加,讓親戚幫忙。”

  得,王羲之也有為難的時候!

  “可惜不是王羲之手跡,不然更不得了!”

  關老大撇了下嘴,道:“手跡一張也沒!”

  “我不是那個意思,研究表明日弊這兩個字是在他晚年時候采用,因為他也身體不好,吾日弊也有可能是等我身體也好一些的意思。”

  關老大懂了:手跡原稿那是在剡縣書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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