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楠尷尬笑笑,加了句:“就是我們這的白染泥,這白染泥防水性好,還不透氣,加上墓坑上部有經過夯實的填土,使那座墓的墓室幾乎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
這么多的密封層保護,可以說基本上隔絕了墓室與外界之間的空氣交換。
而且那座墓處附近就有河,地下水位較高,該墓的墓室曾經長期被地下水浸泡。而且就算水密性再好,也擋不住水以分子的狀態慢慢滲透進墓室里。
一般情況下誰對文物保護不利,但在水坑墓里這反而是個好消息,因為這樣滲透的地下水的酸堿性不大,基本上為中性。經過這地下水浸泡后,墓室內氧氣的含量更少。
幾種原因的結合,這劍才能保存下來。”
說著張楠又忍不住拿起劍再次欣賞,自個也是越看越喜歡!
“這可是能和湛廬、魚腸這些名劍相比的好劍!好東西!”
歐冶子鑄造五大名劍,這屬于會稽地區的項偉榮和操強都知道,連關興權同西川人林明都聽說過。
“我還以為魚腸這些還是鋼劍呢。”
一看,說話的是林明。
話題成功轉移,張楠避免了尷尬。
傳說中的絕世名劍,結果被張楠說成了是“原始的”青銅劍:出身于武術世家,小時候夢想擁有一柄絕世好劍的林明顯然有點心里怪怪的。
張楠笑著對他道:“這越王於睗那會其實就有鐵劍,不過極少。但可以基本確認歐冶子為越國鑄造的那五柄名劍,應該全部都是青銅劍。
東漢初期史學家袁康寫的一本《越絕書》里有記載:越王允常,就是於睗的爺爺、勾踐單位父親,這名越王曾經命歐冶子鑄五劍。
書中是這么說的:歐冶子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為大刑三,小刑二,一曰湛廬,二曰純鈞,三曰勝邪,四曰魚腸,五曰巨闕。
這大刑、小刑是刑法的刑,就是如今大大小小的大型、小型的意思。
其中大型者為湛廬、純鈞、勝邪;小型者為魚腸、巨闕。
文中還說歐冶子鑄劍時,赤堇之山破而出錫,若耶之溪涸而出銅...
以銅、錫所鑄,這些劍就該是青銅劍。
而且赤堇山、若耶溪就在隔壁的會稽,那兩個地方現在都有鑄劍遺跡,和文獻也能對的起來。”
絕世寶劍成了青銅劍,這對林明而言還真的有點別扭!
“老板,我記得好像春秋那會也應該有鐵質的名劍吧?”
“有,龍淵、泰阿、工布就是鋼鐵劍,而且還是反復折打而成的花紋鋼,這在《越絕書》中也有記載。
而且鐵劍出現后,‘王者自作用劍’就幾乎銷聲匿跡了。好像在彎彎有柄‘越王州勾銅格鐵劍’,如今只剩下銅格,銅格兩面各鑄鳥篆,譯文為‘越州勾越州勾’和‘自作用劍自作用劍’。
劍身不見、爛光了,只在劍格中孔及邊緣殘留余銹,化驗為鐵元素,僅此而已,鋼鐵實在太容易銹蝕!”
張楠沒說一件事:兩年后華夏將會出土一柄西周晚期玉柄銅芯鐵劍,墓主人時虢季,為西周晚期某一代的虢國國君,這柄鐵劍也將被譽為“中華第一劍”!
自南方開始使用鐵劍、鋼劍之后,‘王者自作用劍’幾乎絕跡估計不是沒有鑄造,而是換成了更輕、更堅韌的鋼鐵材料!
而鐵劍極易銹蝕,入土后難以留存:從已知漢墓中發現的數以千計的鐵劍殘痕中可以發現,絕大多數已不能成形,無法提取!就算極少數尚能提取,也已經是面目全非,無法辨識其銘文或紋飾,更無法辨認是否屬王者用劍!
張楠當過土夫子,盜掘過的漢墓里也出現過鐵劍的殘留;而在跑工地那些年里,見到過的鐵劍更是多如牛毛——剡縣附近多東漢兩晉南北朝的磚室墓,當初只要是造得起這樣磚室墓的古人男子,幾乎都會在墓中陪葬一柄鐵劍——位置一般會放在尸體大概位置的右手邊。
可惜,沒一柄劍是有用的:很多徹底爛成渣,就算能看出大體樣子的也斷成幾節、爛到芯了!
與如今的鐵劍不同,兩晉南北朝的鐵劍基本都帶環首,就像電視劇《三國演義》里的那種佩劍,劍柄頭上幾乎都有個環。
和個環首刀差不多。
這趟操強就為張楠準備了一柄劍同三件瓷器,其中一樣已經廢了,還有件是越窯獸面四系罐——張楠沒要,讓他自個留著。
對這一類的四系罐張楠興趣不大,而且這件器物罐口微微有殘:像這一類的東西,不用自己去搜集,估計王德彪下邊的那幾個工程隊都能在幾年里給自己挖個一堆出來。
不過最后一樣瓷器張楠收了:一件幾乎能夠達到秘色瓷級別的北宋越窯青瓷執壺。
同王德彪那拿來的那件不同,這是件刻團花紋堆線執壺,工藝比前一件還要上一個檔次。
如果在香江的拍賣會上,這件執壺絕對會披上“秘色瓷”的招牌。但對張楠而言,秘色瓷就是秘色瓷,差一點也不行!
這件刻團花紋堆線執壺雖沒到秘色瓷的級別,但胎薄細膩,釉色青綠,猶如碧綠的西子湖水!
釉質薄均透澈,整體刻劃裝飾,紋樣清晰:撇口,束頸,長頸豎直而下,長頸至腹部連接處有兩條繩紋,由此束頸向下連接六條雙股繩紋將圓鼓腹身等分。
繩紋隔斷內以針刻花卉紋,線條流暢而裝飾典雅:在頸與腹之間一側一條執柄,彎曲有力,與壺腹連接處雙線勾勒葉形紋。
與執柄平行相對的是壺流,流彎曲有度,其上有連綴漩渦紋。
取了兩件古董離開,兩邊都是皆大歡喜。
離開前張楠告訴操強:“賣你越王劍的那個人手里可能還會有楚國的青銅器,有機會你可以去打探一下。如果有好東西,我出錢收購。”
操強拍著胸脯道沒問題!
等回到山頂上的家,妮可等人已經回來了。
看到兩個美女似乎有點累,張楠問:“要不要休息兩天再去滬上?”
“明天就走,還要去西an呢,我要去看世界第八大奇跡!”
沒問題,張楠去安排。
到了客廳,同等著吃完飯的關興權一說。
“一輛五十鈴小貨車和你那輛切諾基已經準備好,用得到的東西已經裝車,我和劉文棟、攀峰和裘波開車,到時候在西an碰頭。”
“注意安全。”
先去滬上兩三天,再坐飛機去西安。
小貨車和越野車跑那么遠當然不是當張楠他們在西安的交通工具,而是那附近有些東西該去搬回來——春節附近時間也是農閑時節,此時動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