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的歡呼聲持續了很久。
搞得好像韓覺還沒開始唱就贏了一樣。
主持人只好等待歡呼聲徹底過去,才繼續主持:“《IAMASINGER》從開播到現在,第一次引進了國外的歌手。希望讓節目國際化,從而聽到更多優秀的音樂。現在看來,我們的做法是正確的!
韓覺作為歌手,為我們分享了那么多優秀的作品,讓我們聽到了多種風格的音樂。
雖然今晚他的幫唱嘉賓不是我們期待已久的顧安,而是今天在這個舞臺正式出道的希望樂隊。但這次的作品,依然是顧安創作的詞曲。大家期不期待!”
“期待!”
“那么,接下來讓我們掌聲有請韓覺,以及叫作希望樂隊新人樂隊,給我們帶來顧安的最新作品《eillRockYou》!”
舞臺后臺。
“不對!”韓覺皺著眉頭,看著通道的屏幕,神情有些不滿,“他沒有說顧安為什么要寫這首歌。我明確要求他說跟觀眾說的。”
“…”凱瑟琳握著拳頭揮了揮,“那種嫌棄粉絲的話怎么可能真的說出來啊!”
“行吧。”韓覺轉身,把外套脫掉,準備上臺了。
韓覺的演出服真的就是一件純白色的背心,下身穿著一條淺色的牛仔褲。左手手腕上系著一條顏色顯眼的紅領巾,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跟其他幾位同樣風格卻在身上穿金戴銀的小伙子一比,韓覺簡潔又大方,有自己的風范。
凱瑟琳從到電視臺開始,直到此時站在了舞臺的后臺,找來找去也沒看到章依曼的身影,此時看到韓覺手腕上那抹紅色,便腦補這顏色和章依曼發色相同的東西,是什么我精神與你共同戰斗之類的肉麻象征。
甚至還可能是章依曼送給韓覺的禮物之一。
章依曼在《我們戀愛吧》里送了韓覺一大堆奢侈品禮物,已經通過節目被放了出來,雖然隱去了標簽,但是還是被廣大網友給羅列出了禮物的價值。
“章老師怎么不來啊。對了,這是章老師送你的禮物嗎?”凱瑟琳嘴上問著就想要去摸一下材質。
韓覺察覺到凱瑟琳的動作,抬手躲過。
“她有事,沒法來。”韓覺只回答了前一個問題。
“噢。”凱瑟琳點了點頭。
凱瑟琳這時已經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動作有些孟浪了,便低頭絞著手指玩,不說話了。
看凱瑟琳這樣,韓覺也不知道說什么了。但他也沒法說紅領巾下面是文身,文身下面是傷痕,所以他才有些敏感吧。
最后韓覺說:“我其實本來打算全身只穿一條短褲,然后脖子上系著紅領巾,來唱這首歌的。”
凱瑟琳震驚了,說出了和關溢當時聽到后脫口而出的話:“你瘋了嗎?!”
“唉,你們這幫不懂搖滾精神的人吶。”韓覺擺擺手,覺得孺子不可教也。
但最后因為韓覺是帶著華夏顏面而來的,不是在個人演唱會上,所以韓覺最終沒能那樣出場。
“切,什么搖滾精神嘛,故弄玄虛…”凱瑟琳吐槽。
“好了,不說了,得上臺了。”韓覺看到前面工作人員在招手,于是轉頭招呼了一聲希望樂隊,便往前走。
樂隊的眾人連忙肅穆了表情,四肢僵硬地跟在韓覺的身后,往通道走去。
“還緊張?”韓覺問身邊的小伙子。
小伙子們沒有說話,而是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點點頭。
“我們如果失誤了怎么辦?”主唱問韓覺。
其他幾位年輕人也緊張地看著韓覺。
“雖然我很想說放輕松,即便弄砸了也沒關系來安慰你們,但不行,”韓覺看著身邊的年輕人們,臉上帶著點嚴肅,“如果發生了失誤,你們最該感到抱歉的不是我,而是你們自己。”
小伙子們抿著嘴,靜靜地聽著。
韓覺繼續說著:“過了今晚之后,你們的職業就是在壓力下進行表演,各種壓力,看得見的,看不見的。你們現在就要習慣它,誰也幫不了你們,靠別人安慰是毫無意義的。”
韓覺抬手指了指前方,前方是一片燈光照成的光幕,但他們知道光幕后面是鏡頭,是觀眾。
“你們將來有無數的機會去失誤,也可能真的失誤無數次。但是,如果今天你們失誤了,我保證,這一天會成為你們的夢魘。”韓覺看著小伙子們嚴肅而鄭重的表情,突然笑了一下:“不是因為今天是你們出道的日子,而是因為,今天是這首歌出現的日子。”
光幕打開,韓覺迎著全場起立的歡呼和掌聲,一馬當先地邁步走了過去。
小伙子們回過神來,連忙跟上。
“韓覺!韓覺!韓覺!”
“韓!上帝保佑你!”
“啊啊啊啊!韓!”
不止觀眾們期待已久,就連連續彈奏了六場伴奏的節目組樂手們,也難得地放松休息,鼓著掌,期待著韓覺的表演。
韓覺這種路邊拼湊的裝扮,自然引發了國內外觀眾的一片熱議。
太虎了吧。
好歹也是代表華夏去國外比賽的,穿這樣真的深思熟慮了嗎?
恕我直言,這也是時尚?
你們都被韓覺迷惑了。其實這是為了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才穿的,是出奇制勝的反向操作。我們這樣討論,他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我不想推測他這么穿的用意,我只覺得蠻好笑的…
現場的觀眾當中,也有質疑韓覺的態度,也有指著韓覺發出笑聲的。
但韓覺對此統統不在意。
韓覺按照慣例鞠了個半躬,便坦然而自信地對著臺下的觀眾揮著手。明明身穿一點也不華麗的衣服,簡陋的不能再簡陋,但存在感填滿了整個舞臺。揮手之間,便牽引著所有人的情緒。
站在一個獨特高臺上、已經各就各位的希望樂隊的成員們,看著韓覺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娛樂圈往上走的過程,不過就是提高對于壓力的承受能力的過程。
而這條路,他們才剛起步。
韓覺和觀眾們稍微打了招呼之后,便站在原地,醞釀。
“咚咚,咚咚。”
心跳聲之后,燈光變暗。
觀眾們急切地等待著韓覺帶來的新作品。
只是,讓觀眾們感到奇怪的是,他們看到吉他手不彈吉他,貝斯手不彈貝斯,鼓手不敲鼓,鍵盤手不彈鍵盤,他們都空著雙手。
他們想干什么?觀眾們心里才剛冒出這個疑惑,就看到了問題的答案。
五位樂隊的成員,在特制便于收音的臺上,每跺兩次腳,就拍一次手。
如此反復,如此反復。
他們似乎也不急著表演,就那么跺腳,拍掌。
韓覺也不急,他也打著拍子,但他站在舞臺的前沿,那掃視著觀眾的眼神,明確邀請著所有觀眾加入他的隊伍,跟他一起來打拍子。
簡單而簡潔的嘭嘭啪直入人心,似乎有種勾魂攝魄令人分泌多巴胺的功能。
臺下的觀眾們聽著聽著,便在心里便不由自處地跟著一起打拍子。而這種蠢蠢欲動的念頭,讓舞臺上的拍子越發的響亮,越發的誘人。
他們隱約感覺到,他們在見證一個十分了不得的事情的發生。
當有一位觀眾開始忍不住念頭,跟著韓覺和樂隊一起跺腳鼓掌的時候,第二第三…第五百五十七個人就會跟著一起跺腳拍掌。
整個演播廳,一時間只有嘭嘭啪。越拍越響,越拍就莫名的越讓人振奮。演播廳之外的電視臺職員,紛紛趕來看發生了什么事。
然后他們就看到了如此盛況。
希望樂隊的年輕人腎上腺素蓬勃而發。他們滿頭大汗的,用力地跺腳,用力拍掌,一點都不緊張了。
韓覺心滿意足。
除了一些老人,韓覺把所有能煽動的觀眾都煽動了。
從此,嘭嘭啪這個拍子和節奏,在這個世界便就有了歸屬。換句話說,以后這個世界的人,只要聽到嘭嘭啪的節奏,就會想到這首歌。
韓覺在一個節奏的間隙里,雙手端著別有麥克風的立架,帶著桀驁的眼神,用清晰而充滿力度的聲音唱道:
你是個只會大聲嚷嚷的孩子在街頭嬉鬧,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大人物你搞得灰頭土臉狼狽至極把鐵罐到處踢來踢去 韓覺在只有“嘭嘭啪”的伴奏里,大步地邁著步伐,順著歌詞,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觀眾,就像在看一個個小破孩。
唱到最后的時候,猛地一揮手。
而他身后那樂隊的成員們,就湊近了麥克風,無縫連接地合唱道:
明明只有五個人,卻硬是唱出了二十人大合唱的聲勢。
是了,這一句歌詞,再加跺腳拍手,就是他們幫幫唱的全部意義了。他們一開始是介意的,覺得這樣不酷,而且還穿得那么簡單。但是現在,他們只想把命給韓覺。
韓覺當然是不要的。
當主唱想用眼神投去欽佩乃至崇拜的眼神時,韓覺看到了。然后,在主唱視線中的韓覺,突然一個大滑步,逃離了主唱的目光鎖定。
主唱:“…???”
他再鎖定,韓覺站在原地踮了兩下腳后跟,便又一次操作奇怪的滑步給逃脫了視野。
不僅主唱滿臉莫名,一些電視機前眼尖的觀眾們,也被韓覺奇怪的滑步給吸引了。覺得很彰顯功底,和自信…
但是現在氣氛那么好,誰又在意這個呢?
韓覺端著麥架,滿是激情地接著唱道:
老兄,你是個年輕人,一條硬漢在街頭叫囂,總有一天要接管這個世界你搞得滿臉鮮血狼狽至極到處揮舞你的條幅 唱完這一段,韓覺便把麥克風往前一遞。
這是一種邀請,讓觀眾無法拒絕:
有的觀眾跟唱了,有的觀眾沒唱。但韓覺似乎很滿意,揮著拳頭,發出即興的耶,又邁著豪邁的步伐轉身走了。
老兄,你是個可憐的老頭眼裡祈求著寬恕,總有一天可以使你得到平靜你搞得灰頭土臉狼狽至極最好有人能把你趕回老家去 韓覺唱完這段之后,不用他的提醒,在場的所有觀眾,自發性地齊聲唱道:
韓覺笑得異常燦爛,他在節奏里揮著拳頭,像指揮著千軍萬馬的將軍,用力地喊著:“再來!”
觀眾們也很痛快,無論是坐在椅子上還是坐在臺階上的,他們統統站了起來。一邊跺腳,一邊拍手,一邊發了瘋狂地唱:
“再來!”
節目組臺前幕后的工作人員們和電視臺聞訊趕來的職員們,加入了這場狂歡。
“再來一次!”
坐在前排的名流和大佬,加入了這場狂歡。
“嘿!再來!”
屏幕前的收看節目的看客們,加入了這場狂歡。
一遍又一遍的,不停歇,似乎只要音樂不停,觀眾的合唱就不會停下。沒個盡頭。
所有人都酣暢淋漓,所有人都熱血沸騰。
電視臺里,源源不斷的人匯聚到這個演播廳。網絡上,源源不斷的人從世界各地匯聚到這個平臺。
這已經不是比賽的現場了,而是一場狂歡。
這場狂歡通過鏡頭,通過網絡,蔓延到了全世界多國的土地,以及上千萬人的心里。
人們有的在拍桌、跺腳跟著唱,有的在心里攥著心跳,跟著唱。
而站在舞臺中間,點頭,邁步,揮手的那個人,就是操縱這場全世界級別狂歡的男人。
他穿著平凡至極的衣服,化身無數所有平凡至極的人,唱著搖滾。似乎在告訴全世界,所有人都能搖滾。但他不定義什么是搖滾。
搖滾不是音樂理念,而是一種對生活的態度。桀驁不馴是搖滾,特立獨行是搖滾,崇尚自由是搖滾,對生活抗爭也是搖滾。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普通人,還是明星,所有人離搖滾都很近。
所有人都可以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