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戀的曝光,其實并沒有給翁楠希造成太多的負面影響。在巨大的曝光面前,反而頂住了壓力,接住了各路挑剔的目光,成為萬千女性的人生榜樣,一集無數男性的戀愛教官。
在機會就是一切的娛樂圈里,按照套路,翁楠希接下來本該頻上綜藝,勤買熱搜,大談特談人生體會和戀愛心得,甚至再出本書教人戀愛或生活,推銷自己的產品,帶貨…把巨大的流量轉化成價值。
但翁楠希沒這么做。
在主持了跨年晚會之后,她更是直接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也不是說人們完全看不到翁楠希了。時尚資源是一個藝人商業價值的體現,電影的接連成功,以及從綜藝衍生到生活的人設,讓翁楠希人氣大盛,連續不斷的雜志封面和都出現了翁楠希,人們在市中心巨型牌,在電視里,在商場哪哪都能看到她。只不過那都是表面上的。翁楠希把私生活遮得嚴嚴實實,采訪不接,綜藝不上,就連街拍都幾乎沒有,微特只有商業通稿…那些能夠讓八卦的人們窺探私生活一二的地方,統統看不到翁楠希了。
就連最為可能出現的《戀愛信號》,大家也沒能等到翁楠希。
去年翁楠希在《戀愛信號》里承認了她有一個“唯一動過感情的”的前任,今年無數觀眾就期待翁楠希依然出演,好再講點什么。然而節目開播之后,翁楠希沒有出現在這一季的《戀愛信號》嘉賓陣容里,讓無數人大為失望。
好在翁遙的出現,不至于讓人無功而返。
就跟《我門戀愛吧》里韓覺下車之后,節目組請來了張子商和林芩鞏固收視,讓職場情侶不完全消失。效果顯著。《戀愛信號》節目組邀請翁楠希沒能成功,于是有樣學樣,請來了翁遙。效果也確實不錯。
“其實有些女孩子太漂亮的話,真的有可能戀愛經歷不會太多。一個原因是她們可以選擇的對象太多了,從小就被男孩圍著噓寒問暖,心動的閾值就會很高,找對象的時候不怎么急,如果沒有太讓她們心動的人出現,她們就會慎重,慢慢選擇,慢慢來,所以會出現長年單身的局面。”
“第二個原因就是她們太漂亮了,導致每個男孩第一眼看到她們的時候,會覺得這樣的姑娘肯定有男朋友了,就算沒有,那追求者肯定也一大堆,比他好、比他優秀的多了去了,他肯定追不到。”
“我讀書的時候,身邊好多漂亮的女性朋友,一直跟我訴苦沒人追沒人追,包括我自己也是這樣的,沒談過戀愛。所以這些參加節目的女嘉賓說戀愛經歷少,甚至沒有,我是相信的。”
翁遙作為《戀愛信號》整個演播室里最年輕的人,說著這么長的一段話,一點也不露怯。
這是翁遙第一次固定出演某檔節目,身邊也沒有隊友,今天這是第四次錄制了,翁遙表現不俗,能和嘉賓聊得有來有往,也能接住蔡遠遞過來的話。有這樣的表現,翁遙已經不負團隊翁楠希的妹妹這個稱號了。
“你沒談過戀愛?你在讀書的時候沒人追嗎?”一個藝人帶著驚訝的語氣問翁遙。
她們坐的桌子是梯形的。蔡遠獨自坐在梯形長桌的最上邊,翁遙坐在蔡遠的左側的第二席,右手邊是今天的特邀嘉賓,左手邊是固定主持的男偶像,對面是三位嘉賓。
“有人追,但都是那種只是想要跟我玩玩的,”翁遙肩膀重重地垮了下來,“因為我高中讀的學校是我姐待過的,她比我早很多就已經畢業了,但是她在我們學校一直很有名。我是她的妹妹,進校的第一天就有很多人專門來看我,來的都是那種成天愛玩愛打架的風云人物,想認識我,導致我在學校里很快出名,一般男生都躲著我,更別說來追我了。”
大家聽完就笑。
“那你當時知道自己長得漂亮嗎?”蔡遠問。
“知道的,”翁遙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在我小的時候,我姐就跟我說過,女孩子知道自己漂亮其實很重要。”
話一說完,對面藝人有些驚訝,大概是以為翁遙接下去要說什么外貌優勢。雖然是事實,但說出來會婊里婊氣,觀眾不會喜歡。
但不是的。
“因為知道了自己漂亮之后,才不會把別人在其他方面的稱贊當真。比如工作的時候,千萬不能把別人的稱贊誤以為是因為自己能力優秀。花瓶就是這么來的。”翁遙說“她叫我不要當花瓶。”
蔡遠緩緩點頭,感慨“這確實是楠希會說的話。”
這一期特邀嘉賓是位年齡三十左右的女演員,她問翁遙“我單身好久了,你姐有沒有跟你說過脫單的辦法?”
“我姐確實跟我說過一個女孩脫單的訣竅…”翁遙說。
“是什么是什么?”大家紛紛好奇。
“那就是在某個男性居多的領域,取得一定的成績。比如籃球足球,比如賽車攀巖,比如極限運動,比如寫代碼…本來男性居多,物以稀為貴,如果再有點實力,之后的事就好辦太多了。”
“哈哈哈哈哈!”
“我怎么沒想到呢!”
演播室笑聲一片。
告別了各個藝人,再跟節目組打了聲招呼,翁遙回到車里,閉上眼,長長地換了一口氣。
“表現不錯的,回宿舍早點休息吧。”坐在副駕駛的經紀人 “嗯。”翁遙用鼻子應了一聲,像是快睡著了一樣。
翁遙已經從她堂姐的家里搬出來了。
她跟堂姐的說辭是方便行程接送,而且平時也能多點時間訓練。但翁遙明白,她只不過是心里有愧,不敢面對堂姐,也不敢待在那個家里而已。
剛開始的那幾個月,翁遙備受折磨。每每想到自己干過的蠢事,心就堵得厲害,只有通過使自己的身體感到疼痛,才能緩解心里的愧疚。她明白自己做了不可原諒的錯事,都是因為她的自以為是,所以才斷送了堂姐和韓覺復合的可能。
今年過年,她和堂姐都沒回老家。
或許是電影大獲成功,服裝店和餐廳生意興隆,今年的堂姐并沒有忙到連除夕也要接活,她甚至在跨年之后就給自己放了個假,去的瓊省,直到除夕前兩天才回來。
翁遙沒敢問太多,因為她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和韓覺有關。
除夕當晚,姐妹兩一起做了一頓大飯。席間翁遙問她堂姐,和韓覺還能不能復合。堂姐罕見的沒有讓她別多管閑事,而是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說原本是有可能的。
原本是有可能的。
翁遙差點沒忍住在那一刻坦白,但她太害怕了。堂姐是她的偶像,是改變她人生和命運的人,她害怕得到堂姐的憎恨。
越害怕,就無法原諒自己,翁遙對自己的懲罰也越來越嚴重,一開始是掐自己胳膊上的肉,后來。
大年初二的時候,翁遙從流浪動物收養中心回家,路過書房的時候,看到堂姐拿著那天那個男人留下的一疊照片在怔怔出神,連她來了都沒發現。翁遙那天夜里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當她腦子里起了拿刀子的念頭時,她被自己嚇了一跳,理智讓她決定第二天就搬出去住,離開這里。
翁遙搬到了木星少女的宿舍。
木星少女大多來自不同的經紀公司,只有兩個是隸屬《創造909》節目制作方的公司,但宿舍依然是按照九個人規劃的,便于偶爾排練到深夜時方便留宿。兩個人住九人宿舍格外寂寞,翁遙的到來讓她倆欣喜不已。
翁遙的生活就變成了白天在外工作,晚上回宿舍和室友嘻嘻哈哈,有時聊八卦,有時一起看電影,獨處的時間變少了。因此懲罰自己就懲罰得少,如果一直這樣,那么到了夏天,她也可以放心穿短袖短裙了。
但她最終還是沒能躲開愧疚。
只要她還在圈子里,只要韓覺一直活躍著,就會時刻提醒著她曾干了多傻的傻事。
姜綺參加了《唱作人》,遇到了韓覺。另一個隊友參加《這才是街舞》,也遇到了韓覺。
到處到是韓覺。
車子到了宿舍樓下。
翁遙上樓,開門,一進到宿舍,立刻聞到流動在空氣里的食物的味道。
是西式快餐。
想到西式快餐,翁遙又要想到韓覺了。
然而還沒等翁遙開始想,地板響起了咚咚咚的聲音。隊友從轉角處跑了過來,一只手上套著一次性手套,像動手術的醫生一樣舉著,另一只手接過翁遙的手提包,雙腳原地踏步,催促道 “快點快點快點!節目要開始了!”
翁遙想起了今天是《唱作人》開播的日子,姜綺要求木星少女的人都去收視率,看完之后寫出不少于兩百字的觀后感,或者五百字對她的贊美,第二天抽查。
大家一個個都說肯定不看,但其實都很關心隊友在《唱作人》上面的表現。
翁遙和姜綺在隊里關系最好,姜綺離開團隊單獨上節目,翁遙肯定是要的。
而且,韓覺也會出現。
早上出門的時候就和兩個室友約好晚上一起看直播。翁遙不緊不慢地換好了拖鞋,脫下外套,洗了手和臉,然后才到客廳的沙發坐下。
電視已經開始了一會兒,兩個室友坐在地板的毯子上,一邊吃著宵夜一邊看電視。
翁遙看著電視,身子戰栗,心跳劇烈。
幾次深呼吸之后,她睜開眼。
身子不顫抖,心跳也不劇烈了。
就像做好了準備,迎接更狠更嚴厲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