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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下車(上)

  跟韓覺說要轉場去樓下拍外景,不過是個調虎離山的借口而已。惡作劇既然已經結束,這外景自然是不必真的要去。

  大家歡送走翁楠希之后,演播廳里熱鬧依舊,錄制還在繼續。

  同樣的地方,卻是跟之前截然不同的歡快氣氛。

  原先準備好的章老師牌滅火器沒能派上用場,主持人們開始就惡作劇進行復盤,問韓覺在第一個惡作劇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為什么不去扶倒地的老太太。韓覺不能說貧窮會讓你背叛你的道德主義,就回答那個老太太給他的感覺不對勁,拍視頻給自己作證的舉動是直覺使然。

  黃進他們感慨一番,跟韓覺講,如果韓覺去扶了老太太,之后會有一幫路人恰好經過,老太太會說是韓覺弄倒了她,然后有人跳出來說之前聽到了韓覺和老太太的激烈爭吵,韓覺有充分的動機行惡,接著一幫圍觀人群就會不由分說地討伐韓覺。節目組就想看韓覺在面對這種百口莫辯的情況下,會是個什么反應。可惜沒成功。

  韓覺假裝后知后覺,說:“你們好陰險。”

  黃進笑著說:“歡迎來到《極限男人》。”不過在邊上人的提醒下,黃進才想起來惡作劇根本沒成功,自己嘚瑟個屁。

  至于第二個主持人互相吵架的惡作劇,節目組就是想看面對一場為他而起的爭執,作為嘉賓的韓覺會有什么反應,是息事寧人,還是不知所措?原本沈賀和王松捷的爭吵按計劃會逐步升級,先吵架,后動手動腳推推搡搡,最后其中一個會選擇罷演,場面會亂成一團。沒想到韓覺覺得主持人不專業,職業素養不過硬,先發制人有罷演意向,讓惡作劇沒法搞下去。

  韓覺道歉說自己那時的話講重了點。

  沈賀說這點誠意不夠,起碼要“擺桌請客或者給錢”。

  韓覺說:“我就這樣了,你拿我怎么辦吧。”

  沈賀沒法拿韓覺怎么辦,只能又一次自己給自己強行解圍:“你搞笑還挺厲害的,跟誰學的…”

  韓覺知道了今天拍攝的是惡作劇主題之后,其實并不怎么生氣。如果沒有翁楠希的出現,他甚至會覺得今天可以提早下班還挺爽的。

  然而偏偏遇到了翁楠希。

  遇到翁楠希是今天真正的意外。

  雖然翁楠希和他的交流并不多,翁楠希的舉止也一旦不惹人反感,很有分寸感,一切都點到即止,來去都很灑脫,不糾纏。韓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隱隱感到不安。

  “第三個惡作劇挽回了節目組的尊嚴。韓覺,你能不能從導演的角度,評價一下翁楠希的演技。”黃進問韓覺。

  “挺好的,我被騙過去了。”

  “你跟翁遙認識,那跟翁楠希認不認識?”

  韓覺猶豫了一下,說:“不怎么熟。”

  “嘿,這還挺有意思的,你跟翁遙是朋友,翁楠希跟子商是朋友,但你跟翁楠希不熟。”黃進看了一眼張子商,是想讓張子商把話接下去,說確實奇怪,然后介紹翁楠希給韓覺認識,兩個人說不定影視方面可以合作。

  然而張子商沒有說話。

  黃進注意到從剛才開始,張子商就一直哭喪著臉,像一朵開敗了的花一樣,發焉,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黃進以為張子商是在擔心惡作劇之后遭受韓覺的懲罰,于是亡羊補牢,夸張子商的功勞和苦勞,說張子商十分敬業,還給張子商邀功,“翁楠希就是子商邀請來的。”

  張子商真的是差點撲過去捂住黃進的嘴了。

  只不過張子商好歹還沒有瘋掉,不能做出那么異常不好解釋的舉動,只得牽強著笑容,像極了在慘笑。

  試圖撮合師父和師父前女友恢復聯系。

  無論張子商怎么安慰自己,他一時之間都很難興起生的希望。

  剛才送走翁楠希的時候,他問韓覺要不要翁楠希的聯系方式,可以認識一下,或許下次拍個電影什么的有機會合作。

  韓覺說:“不用,我有她的號碼,不過已經拉黑了。”

  張子商十分驚訝,問了一句:“拉黑?為什么拉黑?”

  韓覺輕描淡寫:“因為我跟她分手了。”

  “誒”張子商斜著眼,用胳膊肘去碰韓覺。根本不信。

  張子商的第一反應,是認為這是一次韓覺對被惡作劇的報復。于是張子商哈哈大笑,以為看穿了真相,笑著傳授韓覺惡作劇的設計經驗,什么要合乎邏輯,什么細節要真實。

  然而韓覺的表情變也沒變,一直都不說那句“好吧,被你看穿了”,這讓張子商越來越不安,說話越來越發虛。等到他看到遠處大師兄遞來憐憫、惋惜、兔死狐悲的眼神之后,張子商這才慢慢直視大恐怖的真實,呆若木雞。

  如果翁姐姐和師父有過一段,那么很多細節就解釋地通了。上次錄制節目時的差別對待,錄制結束后的那句應該的,之后短信里亦師亦友的交流,她說她有一個心儀且唯一有過好感的男人,以及今天,即便行程再忙碌也要來參加幾分鐘惡作劇…

  張子商覺得自己死定了。不被師父打死,也要被章老師打死。

  復盤結束之后,錄制就差不多到這結束了。

  隨著導演助理打板宣布錄制結束,現場的大家都放松下來,說說笑笑,互道辛苦,為提前下班而感到高興。

  韓覺則打算去吃飯。

  現在時間已經到了兩點,還可以吃一頓稍晚的午飯,或者稍早的下午茶。

  “子商,一不一起去吃飯?”韓覺問著張子商,態度一如既往,并沒有要把張子商逐出師門的意思。

  沒能早些把他和翁楠希的事情講給張子商,本就是韓覺自己的疏忽。所以對于今天的意外,韓覺還不至于小器怪罪到張子商身上。

  張子商從恍惚中醒過來,看到黃進他們眼神的示意之后,連連擺手,“不了不了!等下還有會要開,就不一起去了!”

  “行,”韓覺也不強求,點點頭,補充道,“你記得晚點有空了給我打電話。”

  張子商垮著肩膀說好。

  之后韓覺跟黃進他們揮手告別。

  “我們不會放棄的。”黃進很不服輸。

  “下次一定會讓你中招。”沈賀笑著說。

  “好啊,我等著。”韓覺笑著應戰。

  在鏡頭外面,韓覺對沈賀也沒像鏡頭前一樣針鋒相對了。

  韓覺告別了一圈節目組的人之后,帶著關溢和小周就走了。

  在走向地下停車場的路上,韓覺問關溢和小周:“你們知不知道的?”

  關溢知道韓覺在問什么。但因為現在他們是在公共場合,擔心哪句話不小心就被人聽了去,或者錄了下來,所以關溢斟酌了一下,回答:“只知道個大概,不知道細節。”

  如果知道要和翁楠希打照面,關溢會想辦法提前把計劃泄露給韓覺,讓韓覺做好準備。關溢才不管節目什么保密不保密,他只擔心韓覺。

  可惜事情已經發生了,韓覺想了一圈,發現他誰也不怪,因為誰也沒錯,最后他只能感嘆一聲,“沒想到啊…”

  “子商他完了,”小周手里拿著攝像機,說,“老板,一定要給他加作業啊!”

  “加肯定是要加的,就看加多少。”韓覺說。

  此時他們已經坐著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正走向保姆車。

  但是當韓覺他們走著走著的時候,突然看到他們的車子旁邊都是人,這些人或站或坐,大致分為兩種人。一種穿著正裝,打扮得體,正拿著話筒站在攝像機的鏡頭前面。另一類人穿著風格很雷同,他們有扛著攝像機的,有握著收音器的,有拿著相機的。

  答案呼之欲出,這些是報社和電視臺的人。

  當這些人看到韓覺的時候,就像鬣狗看到了食物。放棄了團團圍住的保姆車,跑過來想要團團圍住韓覺。

  “關溢!”韓覺沉聲喊道。

  關溢無聲跨出一步,站到韓覺前面。

  “小周!”

  小周無聲拿起攝像機…小周無聲放下攝像機,拿出手機,呼叫著保安。

  盡管關溢張開雙手使出渾身的力氣擋在韓覺前面,但他依然被人潮沖擊地連連后退。

  因為沖擊他這單薄防線的人數,有五十多人。

  五十多人一起嘰嘰喳喳的聲音,韓覺只有在上學讀書的時候聽到過。但學生也不敢喊,生怕老師突然回來,槍打出頭鳥。

  記者敢喊,這些記者喊得一個比一個響,把話筒懟向韓覺,閃光燈一片連著一片:

  “韓覺韓覺!你現在是什么心情!”

  “能說一下下車的原因是什么嗎?”

  “你有什么看法?”

  一個問題總是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問題吞沒。

  通過記者的數量,韓覺能夠判斷出新聞的大小程度。現場來了這么多的記者,事情應該是算大了。

  韓覺沒有慌。一次性看到這么多的記者,在華夏是第一次。但在美利堅經歷過好幾次如此規模或者更大的陣仗,因此韓覺也不至于亂了陣腳。

  韓覺在發現四面八方被包圍得走也走不了之后,就打算留下來把事情搞清楚。

  只不過現場鬧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語亂七八糟混在一起,韓覺耳朵再好,再敏銳,也依然聽不清楚某一個人在說什么,十分頭疼。

  韓覺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地看著這些記者。

  漸漸的,記者們發現韓覺根本不說話,而且說了話也聽不清,他們的吶喊聲就漸漸小了下來。

  等到韓覺覺得自己的聲音不用特別大聲也能被聽見后,他問:

  “什么什么心情,什么看法?你們把新聞跟我講一下。”

  記者們面面相覷,似乎有點驚訝于韓覺的滯后。

  最后還是韓覺前面的一位女記者,快速說道:“有報道說你和章依曼在《我們戀愛吧》里扮演的同事情侶立即下車…”

  女記者這么一停歇,后面其他記者就跟上:“此次下車你并不知情嗎?”、“你現在是什么心情?”、“你想對粉絲說什么?”、“…”

  現場又馬上亂了起來。

  “什么?等等等等。”韓覺舉起雙手,壓住喧囂的現場。此時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韓覺現在的全部心神都在記者的那短短一句話里,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或聽漏了,他看著女記者,認認真真地說:“麻煩你再說一遍,謝謝。”

  現場安靜下來,女記者用更詳實的內容,又說一遍:“有一篇來自浙省日報的報道,上面的內容…”

  “老板!”韓覺正仔細地聽著,邊上的小周就發出一聲驚呼。

  韓覺的胳膊被不斷拍著,轉頭看去,是小周一臉驚慌。

  韓覺疑惑,小周神神秘秘地遞出一個手機。韓覺拿過手機,去看。

  手機屏幕里,一個報道的標題赫然寫著:

  《我們戀愛吧》宣布“同事情侶”遺憾下車。

  韓覺霎時間只覺得周圍什么聲音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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