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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敬賢坐在辦公室里,氣定神閑聽完鄭昌平一番話后,身體后傾,靠在椅背上。
“我現在還叫你一聲昌平表哥,是因為你比鄭朋孝要知進退,他是蠢材,你是聰明人。”看著面色糾結的鄭昌平,蘇敬賢開口說道,“你今天這幾句話救了鄭家,我也不怕打開天窗說亮話,過兩日安心去英國開你的洗衣廠,帶上你大媽、老婆和妹妹婉明,以后鄭家全靠你一個男丁支撐。”
鄭昌平聞言心頭一震,不自覺抓緊褲子兩側,手心已經見汗。
蘇敬賢這兩句輕飄飄的話,等同于宣判了鄭朋孝的死刑,而將鄭朋孝推向絕路的,正是他這個親堂弟。
“蘇先生…阿賢,可不可以給孝哥一條生路?他畢竟是大伯那一支的獨苗,看在我前來送信的份上,你留條命讓他離開香港,就算…”鄭朋孝想說,就算打斷鄭朋孝的手腳,起碼不要讓鄭云宏那一支絕了香火。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敬賢出聲打斷:“你知不知道為什么我聽說鄭朋孝要找江湖人對付我,還這么慢條斯理坐在這里和你聊天,而不是去請我的警察朋友來保護我?”
見鄭昌平搖頭,蘇敬賢笑笑,抓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一樓接待廳的工作人員,語氣平淡的說道:“頭先那個姓李的走了沒有?”
聽筒另一邊,樓下接待人員的聲音沙沙響起:“老板,李先生還在接待室等你,是不是請他上去?”
“帶他來我的辦公室。”蘇敬賢撂下電話前又補充一句,“讓他一個人上來見我就好,我不想看到他身邊亂七八糟的人。”
掛斷電話,蘇敬賢沖鄭昌平微微一笑,也不開口,只靠在椅子上靜靜等候。
不多時,敲門聲輕輕響起,在鄭昌平驚愕的眼神中,特意換下短打,穿上一襲斯文長衫的李阿四在接待人員的指引下,一步步走進辦公室。
李阿四一進門,一眼就看到辦公室里除了蘇敬賢,還有另一個年輕人,而且這個年輕人他還很熟悉,正是鄭云圖的兒子鄭昌平。
只是經過短暫的詫異,李阿四立刻回過神來,看也不看坐在椅子上的鄭昌平,就像從未見過他一樣,神態恭敬對蘇敬賢開口說道:“蘇老板,我是富貴車行的李阿四,這次冒昧登門,是專程來向蘇老板賠禮道歉。”
鄭昌平聽完李阿四這句話,頹然閉上雙眼,連李阿四都在蘇敬賢面前這般低聲下氣,他知道鄭朋孝已經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蘇敬賢似笑非笑的盯著李阿四,開口說出一個字:“講。”
李阿四深吸一口氣,明知鄭昌平就在一旁,卻還是硬著頭皮,語氣真誠的說道:“蘇老板,實不相瞞,你在元朗的兩間廠房失火,是我手下一個叫陳占五的狗才不知好歹,收了外人的錢破壞規矩。我事先不知情,現在查清楚,一定會給蘇老板一個交代。陳占五今晚就會上路,是我管教無方,希望蘇老板可以原諒。”
一旁的鄭昌平不屑的看了一眼李阿四,卻沒有開口揭穿他的鬼話。
他雖然不知道實情究竟如何,但卻很清楚自己的父親和李阿四交好,當初蘇敬賢兩間廠房被燒,經歷了這么多事,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就是父親鄭云圖指示李阿四所為,李阿四不可能不知情。
只不過現在鄭云圖已死,為人子的鄭昌平也不愿再提起這件事,只求能給父親留存幾分臉面。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不關你事?”見垂手站在自己面前的李阿四連連點頭,蘇敬賢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用手指著他的鼻子厲聲喝罵道,“撲你阿母!找人燒你阿爸報館的是你,現在找個替罪羊就想當未發生過,你當你阿爸是假的?”
這番話說得毫不留情,蘇敬賢語氣囂張,就連一旁的鄭昌平都被震懾住。
李阿四自以為能放下身段,畢恭畢敬登門道歉,已經給足了蘇敬賢面子,不料想剛一開口就被蘇敬賢痛罵幾句,頓時變了臉色。
這個黃浦灘出身的青皮流氓,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翻臉,翻臉后會帶來什么影響時,蘇敬賢下一句話出口卻讓他冷汗直冒。
“我撲你阿母!你阿爸前兩日才給英國人捐了一百萬做教育基金,信不信我現在一個電話,立刻有人拉你去九龍打靶!”
李阿四當然相信蘇敬賢掏得起一百萬港幣,畢竟蘇敬賢剛剛接管了鄭記,但他卻不太相信對方會舍得將這么一大筆錢捐給英國人。
不過就算這其中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幾率,他也不敢去賭,也正是這一絲理智,救了李阿四一命。
一百萬港幣,連警務處長都要動心,別說縱火一事本就是他李阿四指示手下所為,就算跟他毫無干系,這口黑鍋扣在腦袋上也別想再摘下來。
“蘇老板,我知錯了,是我豬油蒙了心…”李阿四擦著頭上的冷汗,硬生生將臟話咽回肚中,嘴里不住的道歉。
蘇敬賢冷笑一聲,見下馬威已經奏效,這才大馬金刀坐回椅子上,慢悠悠開口說道:“鄭朋孝就是請你這個癟三來對付我?”
李阿四本想最后再提這件事,卻沒想到蘇敬賢竟然提前知道,斜眼往鄭昌平的位置瞟了一眼,心下了然。
“鄭朋孝的確找到了我,不過我已經知錯,怎么還敢和蘇老板作對。”李阿四臉上陪著笑,“小赤佬不知死活,他讓我今晚抓住蘇老板,逼你把生意全部交到他手上,我假裝答應了他,一有機會就趕緊來通知蘇老板這件事,該怎么做還請你吩咐。”
蘇敬賢叩了叩桌面,閉上眼開口說道:“兩個人我都不想再見到,你做完這件事,我當之前的事沒發生過。”
“兩個?”李阿四微一愣神,隨后面露驚喜之色,連聲開口:“多謝蘇老板,多謝蘇老板!”
他口中道著謝,同時已經將懷里油紙包好的五萬塊港幣,恭恭敬敬送到蘇敬賢辦公桌前:“一點小小的賠償,多謝蘇老板能既往不咎。”
蘇敬賢抓起桌上的鋼筆,用筆尖挑開油紙包,看清楚里面裝的是港幣之后,嗤笑一聲,將之掃落在地。
“你這種人的黑心錢不拿也罷,把錢收好之后趕緊滾出去。還有,今晚的事做干凈點,我是正經商人,和你們江湖人不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