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老泉,這是位于潘達利亞大陸的一個古老傳說。
根據熊貓人游學者們的記載,關于不老泉最初的只言片語,是從一個叫“都陽”的魔古軍閥那里傳出的,據說那名魔古軍閥依靠不老泉的神奇力量,在氣候惡劣的卡桑瑯叢林,活過了數千年,還依然維持著最健康的軀體,因此很多熊貓人探險者們便認為,那個被都陽軍閥控制的神奇泉水,具有令人長生不死的力量。
但這個傳說從來都沒有被證實過,一方面,卡桑瑯叢林是個熱帶叢林,其中水源極多,在都陽魔古人日漸凋零的今天,已經很難判斷不老泉的真實位置,另一方面,卡桑瑯叢林中遍布著危險的生物,其中還有大量蜥蜴人的盤踞,這就導致任何針對不老泉的考察行為,都很難真正深入叢林的最深處,那些最神秘的地方。
而伴隨著潘達利亞大陸的煞魔災難被平息,這片大陸上的熊貓人們開始嘗試性的和外界文明構建聯系,關于這片神奇大陸的很多神奇的傳說,都通過第一批踏上熊貓人大陸的游客們向外散布。
對于短生種而言,長生不死永遠是一個不會被斷絕的幻想,因此關于卡桑瑯的青春不老泉,在過去一段時間里,吸引了很多大膽的家伙們前去探尋,據說連一向不怎么理會這些事情的暗夜精靈都派出了使者考慮到暗夜精靈的長生已經消亡,而擁有過永生賜福的精靈中,還有很多人不愿意接受永生終結的結果,所以他們的行動,其實就可以理解了。
但就像是這個世界90的奇談怪論一樣,這個青春不老泉的真正面目,完全沒有傳說中那么神奇。
泰瑞昂手中的不老泉水,是由他的寶貝女兒們帶回來的。
在游學者周卓為孩子們講述了關于不老泉的傳說之后,這些孩子們就一直在策劃著尋找那口神奇的泉水,最終,在去年的夏天的某一個日子里,這些熊孩子們最終踏上了探險的道路,然后在小幽靈尤娜那詭異的“尋寶”光環的加持下,她們在都陽魔古人最古老的神殿廢墟中,發現了那已經快要干涸的不老泉的泉眼。
她們用小動物做實驗,結果失望的發現,不老泉完全沒有讓生物永生的能力,這些古怪的泉水就像是加持著某種奇特詛咒一樣,它們可以實現生命力的詭異轉移,兩個喝下了泉水的生物,后一個的生命力,會被全部轉移到前一個的軀體中。
第一個喝下泉水的生命會更健康,甚至死而復生,但第二個犧牲者肯定會死。
這就是那個都陽軍閥在數千年的時間里一直維持著健康之軀的謎底,他的“永生”,是建立在無數族人死亡的基礎上的,這也是盛極一時的都陽魔古人最終凋零的原因。
這東西根本就不是什么靈丹妙藥,它簡直就和最兇狠的毒藥一樣。
但大領主在聽說了這件事之后,卻派出了自己最值得信任的下屬,秘密的將孩子們發現的泉眼,轉移到了死界的某個山谷之中,泰瑞昂看到了這種泉水的獨特作用,只要用得好,這古怪的泉水,絕對會成為黯刃的寶物。
就如同現在一般!
“當啷”
在黑暗神殿的頂層平臺上,在先知維倫飲下那不老泉泉水之后,一股詭異的力量開始在他那不朽的軀體中活動起來,讓先知在踉蹌后退之間,將他手心中的水晶杯砸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泰瑞昂伸手一揮,寒冷的死霜快速的在維倫身后組成了一座寒氣四溢的王座,承接住了維倫踉蹌的軀體,先知跌坐在那寒冷的王座上,他靠在那里,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就像是被開了一個缺口的氣球一樣,那磅礴的生命力不斷的從那缺口中涌出,就像是涌入一個通道一樣。
這并不是個讓人感覺到愉悅的過程,從先知痛苦的表情來看,這個過程必然伴隨著對軀體和靈魂的強烈擠壓,他藍色的臉頰抽搐著,就像是有無數只蟲子在他皮膚之下爬動,那表情猙獰極了,先知在快速的變得越發蒼老,他臉上的皺紋在這一刻顯得極其刺眼。
而在大領主眼中,他能清晰的看到,屬于維倫的不朽生命力,正在被快速的通過一個神秘的,難以辨識的魔法節點,被轉移到石棺中的努里已死的軀體中,那股純粹的生命力就如同流入這石棺中的流水一樣,很快就以肉眼不可見的姿態,將這已死之軀覆蓋起來。
那生命力的水流一點一點的充盈著努里已死的軀體,融入他的每一個已經停止運動的細胞中,就像是一股源生的推動力,推動著他血管中被凈化的血液重新在身體里流淌,又像是一抹抹刺眼的電流,刺激著他的冰冷的心臟,重新開始跳動。
最神奇的是,在身體被“復活”之后,那軀體在本能的呼喚著努里缺失的靈魂,就像是在呼喚著乳燕歸巢。
在大領主張開的手心中,那同樣被死亡凈化了邪能的茫然靈魂被牽引著,在空氣中移動,最終就像是被生命力束縛的鎖鏈一般,被拉回了軀體中,并且開始極快速的適應這重新復活的軀體。
這已經很難說是類似于復活術,或者通靈術那樣的魔法了,也很難說當初的魔古人是在什么地方找到這樣的泉眼,它又是怎么出現的但這不能掩飾這不老泉的神奇,它用一種完全不可能的方式,將一個死人在大領主面前重新復活。
這幾乎是在挑戰死亡的規則 但,大領主抬起頭,看著氣息已經虛弱到極致的先知維倫,他又能感覺到,這種不合理的復活,在某種意義上,又很符合死亡的定義。
要從死亡中贖出一個靈魂,就必須獻祭一個同等的靈魂。
就如同置身于死亡的天平,兩端必須維持平衡,一者生,則必有一人死 就像是一個彰顯死亡威嚴的儀式一般,表面上看起來并不出眾,但它所蘊含的那種含義,卻代表著死亡與生命轉化的真理。
“砰”
大領主扣起手指,在石棺邊敲了敲,那低沉的聲音傳入石棺中沉睡的德萊尼人耳中:
“孩子,夢該醒了!”
“如果你再不起來,就趕不上你父親的葬禮了”
這聲音似乎具有某種魔力,又像是直刺入拉基什將軍,也就是努里的靈魂中,讓這年輕的德萊尼人猛地從石棺里坐了起來,他就像是從噩夢中驚醒的人一般,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似乎在體驗重新獲得的呼吸,那種呼吸的爽快感,他睜開眼睛,那如維倫一模一樣的藍色雙眼茫然的看著四周,在祛除了邪能的影響之后,這個年輕人的意志,也開始回歸本能。
擁有先知血統的后裔,怎么可能是一個天生的毀滅者呢?
基爾加丹的邪惡教育扭曲了努里的天性與靈魂,而現在,在死亡的凈化,與一位父親的無私付出中,這孩子的本性被重新激活,那些扭曲的意志和墮落的力量,都在快速的被祛除。
就如同當初維哈里被從艾瑞達惡魔重新轉化為德萊尼人時一樣,過去的一些習慣也許還在影響他,但邪能的殘留被祛除之后,他很快就會找回原來的自己。
“如果你再繼續這么無禮的看著我,孩子”
泰瑞昂看著從復活之后,就一直在盯著他的年輕人努里,他用一種溫和的語氣,對先知的兒子說:
“我就摳掉你的眼睛!”
這不加掩飾的威脅讓新生的德萊尼人下意識的舉起了拳頭,也許是大領主身上纏繞的邪惡氣息太濃厚,總之,這還有些搞不清楚情況的年輕人用低沉的聲音問到:
“你,是誰?”
“我是你永遠也不想經歷的噩夢,能讓你晚上被嚇醒,哭著喊媽媽的那種!”
大領主朝著這祛除了邪能之后,似乎變得傻乎乎的年輕人呲了呲牙,然后抬起手,指著神殿前方,坐在那寒冷王座上,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氣的先知:
“但這不重要那個人,才是你現在應該關注的!他就要為你這毫無意義的小命而死了,難道你就不想對他說些什么嗎?”
年輕人這才注意到,那寒氣四溢的王座上,以一種低著頭,無比虛弱的姿態坐在那里,即將響應死亡召喚的先知維倫,盡管先知現在已經變得極其蒼老,但努里還是認得他。
實際上,他并沒有失去身為“拉基什”的時候的那些記憶,他也沒有忘記在沙塔爾城的納魯之座的黑暗中,他駕駛著邪能機甲和維倫的死斗,他亦沒有忘記過,自己躺在父親懷中,最惡毒的語言攻擊他的場景,那些記憶,那些充斥著黑暗和沉重命運的記憶,就像是一座山一般,在這排山倒海而來的壓力之下,讓這年輕人有些喘不過氣。
但他依然在第一時間從石棺中爬出,赤著腳沖到了父親身邊,雙手握住了維倫那陰寒如冰一樣的手。
生命,生命正在快速的從不朽者軀體里流走,不老泉的泉水在冷酷的維持著死亡的規則,先知即將死去,維倫即將死去一個沉重的時代,也即將在這一刻走向終結,不,這不是徹底的終結,還有最后一場波瀾壯闊的復仇大戲,但那,就和生者無關了。
“父親!”
努里伴隨在維倫身邊,他將維倫冰冷的手放在自己額頭,他用一種飽含著懺悔與痛苦的語氣低聲呼喚道:
“父親,睜開眼睛,和我說句話啊對不起,我不該,我錯了母親在臨死前規勸我不要踏上那黑暗之路,但我,我讓她失望了,仇恨淹沒了我的理智,基爾加丹的語言扭曲了我的心神,我不夠堅強,對不起,我不夠堅強,我做下了無數惡事,我讓您的名字蒙羞了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維倫已經無法說話了。
死亡就像是準時而來的陰影,正趴在他沉重的軀體上,想要帶走這個可貴的靈魂,但站在石棺邊的大領主彈了彈手指,那死亡的氣息便后退了片刻,看在泰瑞昂的面子上,這萬物規則的顯化,又“仁慈”的給了先知一些時間。
用來讓他與自己脫離了黑暗之路的兒子,好好的說會話。
“不,我的努里。”
跪在那里,痛苦不堪的年輕人,感覺到了額頭上那冰冷的手在撫摸他的頭發,這讓努里驚喜的抬起頭,他看到了靠在寒冰上,被那寒冷氣息覆蓋的父親,已經睜開了眼睛,大概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讓維倫的眼神變得重新清澈,他艱難的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他欣慰的看著自己已經清醒的兒子,他低聲說: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我所托非人,讓你和你的母親,我的雅拉承受了不該承受的痛苦,我的孩子,我無法想象,在過去的歲月中,每一個沒有父親陪伴的日子里,你過得該是多么的孤獨和痛苦,我深知,基爾加丹會用最殘忍的方式對待你,他想要報復我,但卻讓你和你的母親代替我受苦努里,對不起。”
“我拯救了很多人,我的兒子,但我并不因此感覺到驕傲或者滿足,在群星的兩萬多年里,我一直將痛苦埋在心中,因為,因為我沒能拯救你們,我沒能拯救,我最親愛的人我沒能盡到,一個父親,一個丈夫應盡的職責,你說的對,我是個懦夫”
“不,父親,你不是!”
努里跪在那里,這個年輕人的臉上滿是淚痕,在黑暗消散之后,那壓抑了萬年的痛苦如泉水般噴涌而出,讓他泣不成聲:
“你不是!基爾加丹嘲諷你,阿克蒙德用惡毒的語言中傷你,但我知道,他們在畏懼你,你讓群星中最可怕的兩個惡魔感覺到畏懼,在我年少時,我會為你感覺到驕傲你不是懦夫,你是個英雄,母親一直告訴我,你是群星中最偉大的英雄!而我,我是英雄的兒子”
“呵呵,真好。”
維倫微弱的笑了,他顫抖的手在兒子溫暖的額頭上拂了拂,他閉上眼睛,就像是在入眠之時的最后自語:
“感謝你,努里,感謝你的堅持,讓我最終得到了救贖我最終拯救了你,兒子,我給你了自由的未來我已無愧于我的名字,我的血脈,無愧于你的母親感謝你,努里”
“好好的活下去,我們我們終會在群星中,再見的”
“嗡”
在先知的生命之火最終消散的那一刻,在他額頭上,那已經徹底暗淡的德萊尼領袖之印,那破碎的符文,就像是命運的轉移一般,出現在了努里的額頭上,而先知扶在兒子頭發上的手,也在這一刻,無力的滑落。
“不!!!”
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在另一個面無表情的人的注視中,一個偉大而疲憊的生命,就這么消散了。
他從自己的哭泣中誕生,在親人的哭泣中死去,他這一生不算完美,但他有恨他的敵人,有愛他的人民,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還有血脈的相伴這已經不算是個糟糕的結局了 所以,用笑容,為他送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