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銀色黎明教團國的阿比迪斯將軍的葬禮。
那位誕生于舊時代,并且完整的經歷了兩次獸人戰爭,還目睹了帝國的凋零與東大陸淪陷慘劇的老將軍死在了聯軍進攻奧杜爾內殿的戰爭中,這是一件讓所有聯軍統帥都扼腕嘆息的悲劇。
在今日的奧杜爾那廣闊的前廳中,所有不值班的將士們都聚集于此,不僅僅是來自教團國的圣騎士和牧師們,就連獸人與精靈的士兵也站在廣場周圍,用自己的方式為逝者送上最后的祝福,聯軍的統帥們穿著樸素的黑袍,站在廣場的前方,他們注視著眼前燃起的篝火,以及那些擺放在臨時墓碑下的花束,以及那些獸人放置于此的武器。
那是祭奠的儀式...
在更遠的地方,在阿比迪斯將軍的遺體前方,小安度因和薩蘭蒂亞一左一右扶著痛哭失聲的布麗奇特小姐,在他們身后,圣教軍的年輕圣騎士們低頭默念著圣光的經文,在這方世界最冰冷的極點,為一位不好相處,但值得尊敬的前輩送行。
阿比迪斯將軍死的很壯烈,雖然并非是一個老軍人的經典結局,并沒有戰死于最后的戰斗里,他和莫格萊尼大騎士統帥著銀色黎明的圣騎士們,在內殿中肅清那些已經被混沌力量感染的泰坦造物仆從,而突如其來的大地震讓所有人都很慌亂,奧杜爾內殿的巨石與鋼鐵搖曳著倒塌,幾乎堵死了所有人離開的道路。
老將軍在最危急的時刻,將身邊的安度因推開,而自己,卻被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壓在了廢墟之下。
在最后的時刻,他還是做出了自己的抉擇,選擇讓他很討厭,但已經證明了自我的安度因活下去,而他自己,這個屬于舊時代的軍人,用這種不太體面的方式,走完了自己最后的道路。
在聯軍的將士時隔2天,才將廢墟清理干凈,將老將軍的遺體從其中抬出來的時候,他們還發現了阿比迪斯將軍在彌留之際,寫下的最后一封信,大概是在極度的痛苦和孤寂中寫下的最后文字,那些文字非常潦草,但其中洋溢的,是一個孤獨的父親,對于女兒最后的掛念。
“我的女兒布麗奇特:”
“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很抱歉我不能親口對你告別,也很抱歉,最近這幾年我沒有很好的處理我們之間的關系,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一直如以前一樣愛你,就如你的母親那般。”
“我的孩子,我已經感覺不到我的雙腿的存在了,我能感覺到,我在流血,我很冷...這座神殿距離我們的家太遠了,我很擔心,在我死后,我的靈魂能不能回去你的母親身邊,我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對你說,關于銀色黎明,關于信仰,關于那個討厭的小鬼...但算了吧。”
“在這個時刻,讓我們把那些讓人高興不起來的東西扔在腦后吧,我的女兒,你才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寶物,超乎信仰,超乎我的存在,甚至超乎我的靈魂...啊,我聽到了,有個聲音在呼喚我,很像是你的母親,也許那就是我的歸宿了。”
“布麗奇特,我的女兒,我很抱歉,在我們還能好好聊天的時候,我沒有太多的夸獎你,我沒能告訴你,在你成為圣騎士的時候我是多么的高興,我也沒有告訴你,在你加入白銀之手騎士團的時候,我感覺到多么的驕傲,在你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成為那個小鬼的圣教軍一員的時候,我憤怒,但我同樣感覺到了一種欣慰。”
“你長大了,你已經有了自己的雙翼可以自由翱翔在這個世界上,你不再需要我的庇護,對于一個父親而言,你的成長讓我已經沒有了遺憾,而我最大的遺憾,是沒能當面將這些話告訴你,我的女兒,你才是我這充滿悲劇的一生里,最明亮的,最讓人驕傲的光芒。”
“勇敢的走下去吧,我的女兒,別為我的離去而悲傷,當你需要的時候,當你回頭的時候,我就在那里...啊,我看到你的母親了,她依然那么漂亮,她來接我了...”
“再見,我的女兒...我會為你祝福的...”
這一封信被第一時間交給了從提爾之手趕來的布麗奇特小姐,讓那位驕傲的圣騎士女士當場暈厥,而父親的離去,似乎將這個誠摯的信徒從圣光的無限信仰中拉了回來,讓她已經開始變得淡漠的情緒又一次爆發開,但...這是好事。
過度沉溺于信仰也會摧毀一個人的生活,當靈魂里填滿信仰的時候,其他美好的東西就無法進入其中了。
換句話說,老阿比迪斯將軍的死去,在一個非常關鍵的時刻,將自己的女兒拉回了現世,他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犧牲了自己,拯救了她。
他依然是她的英雄,是他的女兒最堅定的保衛者...他并沒有辜負“父親”這個名字。
但一位英雄的逝世,到底是一件讓人感覺到悲痛的事情,在圣教軍的圣騎士們抬著阿比迪斯將軍的遺體,將其送入篝火之中的時候,很多牧師們都泣不成聲,而在一旁觀禮的圣光大法師杜安先生,更是在痛苦和悔恨之間,搖曳著身體,倒在了地面上。
這件事引起了一波小小的混亂,但并沒有影響到這個莊嚴的儀式繼續進行,為了送別老友,連卡利姆多大陸,垂垂老矣的烏瑟爾大騎士都趕了過來,那英雄的遺體在火焰中被點燃,一抹抹圣光的火花在那桔色的烈焰中燃燒著,就像是接引一個偉大的靈魂返回圣光之中。
暗夜精靈哨兵們舉起武器,默默的念著月神的禱詞,而獸人們則挺直胸膛,將拳頭放在胸口,唱起了蒼涼的戰歌,為老將軍送行,牛頭人的薩滿祭司們站在大廳的高處,他們的手指摩挲之間,一抹抹金色的粉塵飄落在此地的寒風中,讓奧杜爾城天空的陰霾,都變得明亮了起來。
在更遠處的地方,這座泰坦之城的守護者們也站在那里,他們并不如凡人那么情緒外露,但作為和聯軍一起奮戰了數個月的戰友,女巨人艾隆納亞,還是在昨晚,親自為阿比迪斯將軍塑造了一座石像,代表著守護者們對于犯人英雄的肯定。
這座石像會在一切都結束之后,被送回提爾之手,作為這場神靈戰爭中犧牲的凡人英雄們的紀念。
而奧杜爾城,這座被徹底從黑暗紀元中解放出來的機械之城,也會被保留下來,聯軍高層近幾天都在和守護者們交流這件事情,他們和尊貴的萊數次會談,雖然目前還沒有達成協議,但可以預見的是,這座城市未來并不會被再次封閉,它會作為一座中立的圣城,接納來自各個種族和文明的生靈。
守護者們希望繼續觀察凡人的文明,而凡人們也希望拉近和守護者們的關系,也許在不遠的未來,這座位于艾澤拉斯北極點的城市,會變得繁榮起來,成為這個世界文明圈的一部分,以及一個象征。
先知維倫穿著最莊重的祭祀袍,在數名德萊尼守備官的護送下,先知將一束白色的花放在阿比迪斯將軍的墓碑前方,在當年人類王國還在東部大陸的時候,維倫曾訪問過那些城市,他和阿比迪斯將軍還有過一些交流,這個死去的英雄也許算不上維倫的朋友,但他為圣光的信仰而戰,為圣光而死,于情于理,先知維倫都要表達自己的哀思。
當然,參加葬禮只是維倫此次前來奧杜爾的一個目的,他還有另一件事情,要和小安度因談一談。
在葬禮結束之后,在聯軍的營地中,先知看著還有些悲傷的小王子,他轉了轉手中的水晶念珠,然后輕聲說道:
“在德萊尼人的文化中,像阿比迪斯將軍這樣的英雄,在死后會返回圣光的懷抱,成為那群星光暈的一部分,他們會在天空中以群星的姿態顯化,繼續關注這個世界,當我們仰起頭的時候,他們就在那里關注著我們,用星象回應我們...我的孩子,悲傷,這代表著你對他的懷念,但不要讓悲傷影響你。”
“我知道的,先知。”
小安度因伸手摸了摸手臂上的黑色布條,他被泰瑞昂保護的很好,他雖然參加過戰斗,但從未如此近距離的感受過死亡席卷而來的感覺,那種旁人為自己犧牲的感受并不美好,那是一些沉重的枷鎖,壓在身上,會讓人忍不住去思考更多的問題。
這個過程,被稱之為“成長”。
“我在沙塔斯城接受圣光的試煉,我在薩蘭提斯將軍那里接受武技訓練,我對德萊尼人的文化很了解,我和阿達爾也是朋友。”
安度因閉著眼睛,他雙手捧著一杯熱茶,在那清香的味道縈繞之間,小王子低聲說:
“抱歉,先知閣下,但我現在沒心情和您討論這些,所以,說吧...您來找我,是為了什么?”
小王子稍顯無禮的話并沒有讓先知感覺到不舒服,實際上,作為一個活過了3萬年的人精,先知一眼就能看出,小安度因內心現在很茫然,他有自己的思考,他在因為感受過死亡而成長,這并非一件壞事,維倫也沒有再沉默,他飲了口茶水,然后對小王子說:
“我此行前來,是為了和你說一說,關于你邀請納魯前往銀色黎明教團國的事情...阿達爾已經同意了這個請求,它委派我作為使者,來和你聊一聊關于圣教軍未來的發展。”
說到這里,先知有些擔憂的嘆了口氣:
“唉,小安度因,你可能還不知道,最近德拉諾世界,可不太太平...就連沙塔斯城,也在面臨著一些威脅。”
“嗯。”
安度因點了點頭,他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先知:
“我知道,您和阿達爾之間一直有聯系,但沙塔斯城遭到了威脅這件事我未曾耳聞,難道那些不安分的流亡者,又和黯刃起了沖突嗎?”
“不,不是黯刃。”
先知搖了搖頭:
“但我覺得應該和黯刃有些關系,據說,那是一群從德拉諾的深海里走出的古怪生物...是一些,呃,一些好戰的...蜥蜴人。”
“嗯?蜥蜴...人?”
艾澤拉斯的故事還在繼續,而群星中屬于其他世界的故事也沒有停歇。
在阿古斯世界的傳送門大廳中,提克迪奧斯龐大的軀體從傳送門里擠了出來,這個恐懼魔王看著眼前那陌生的傳送門守護者,它有些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上一任傳送門守護者,性感而放蕩的哈薩貝爾小姐因為貪污受賄,被欺詐者發配到了艾澤拉斯戰場,結果只是一場戰斗之后,那個漂亮的可人兒就徹底失蹤了,沒人知道她的最終結局,但仔細想來,那個結局估計也并非那么美好。
那里畢竟是艾澤拉斯,群星中最邪門的一個星球,戰無不勝的燃燒軍團在那里失敗了兩次,簡直是恥辱!
恐懼魔王熟門熟路的走入了欺詐者的圣殿中,不出它所料,欺詐者正坐在王座上,處理著軍團內部繁忙的事務,黯刃軍團的事務都會讓大領主感覺到頭疼,燃燒軍團的規模是黯刃的十倍以上,每日的繁瑣事務,也足以讓欺詐者感覺到疲憊。
要管理這么一個龐大的組織,肯定不只是每天發布一些命令就可以了,那是個壓力非常沉重的活,一般人是絕對干不來的,尤其是在另一位軍團首領阿克蒙德戰死之后,欺詐者每天要處理的政務,幾乎翻了一倍,這讓基爾加丹這一段時間過的非常不愉快,它迫切的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幫手來幫助它。
否則,它很有可能會成為燃燒軍團歷史上,第一個因為忙碌的工作和沉重的壓力,導致積勞成疾,累死在王座上的軍團首領,那可就太丟人了...
“尊貴的欺詐者,我們在蘇拉瑪城的進展喜人,最多再過2個月,完整的阿曼蘇爾之眼就會被從暗夜井里剝離出來,我們很快就會完成黑暗泰坦賦予我們的使命了!”
提克迪奧斯恭敬的俯下身,對欺詐者恭維道:
“而這一切,都是在您的英明領導下完成的,黑暗泰坦必然會因此對您更加信任!”
“嗯,我知道了。”
這個好消息也很難讓疲憊的基爾加丹感覺到喜悅,他揮了揮手,示意提克迪奧斯下去吧,但恐懼魔王的眼睛一轉,并沒有就此離開,而是低聲說道:
“而且還有個好消息,我們在德拉諾世界的探子發現了沙塔斯城的一些異動,那些納魯們似乎在準備一些行動,很可能和維倫有關系!”
“維倫!”
這個名字讓基爾加丹猛地抬了起頭,它將手里顱骨制成的印章放在一邊,欺詐者的眼睛瞇了起來,一個古怪的想法,突然跳入了它的腦海之中。
阿克蒙德死了...它需要一個幫手,一個值得信任的人,維倫...也許就很合適。
但在那之前,它必須想辦法擊潰那先知的理智和對圣光的信仰,而且阿曼蘇爾之眼很快就會被送回來,那創世之柱被軍團捕獲的時刻,就是目前已經集結完畢的惡魔大軍再度攻入艾澤拉斯的時刻...也許現在,是時候找自己的好兄弟維倫“聊一聊”了。
欺詐者思考了數分鐘,然后敲了敲桌子,不動聲色的對提克迪奧斯說到:
“那就去吧!繼續做你們該做的事情,別讓卡薩納提爾發現你的雙重身份,另外,把拉基什將軍給我找來...”
聽到這命令,提克迪奧斯那陰霾的雙眼里閃過一絲得意,它恭敬的退出了欺詐者的神殿,在離開那被火焰籠罩的王座的時候,提克迪奧斯哼了一聲:
“啊,親愛的先知維倫...你的好事,來啦!”